重读经典 |《左传》中的“礼”和“贵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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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赛张飞

《春秋左传注》严格来说,应该是三本书:《春秋》、《左传》以及杨伯峻先生的《注》。《春秋》微言大义,针砭时弊。《左传》内容详实,人物风采历历在目。再加上杨先生旁征博引的注解,真是场文字的饕鬄盛宴。

《左传》并不像《公羊传》、《毂梁传》以《春秋》的“微言大义”为主,而是“论本事而作传”,通过大量的史料描写,展现了东周时期国与国、国与家、家与家之间的生活风貌和政治特色。

春秋之乱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子曰: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法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孔子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为什么孔子如此“迂腐”的执着于“正名”?《左传》为我补上了这个理由。用孟子的话来说,那是个“世衰道微,邪说暴行”的时代,“弑逆簒盗者国有,淫宗破义者比肩”。《左传》中记载了三十六次弑君的行为,君臣相悖,父子失和,会盟无数。“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孔子的“正名”是意图恢复“礼”来引导和修正当时混乱的社会秩序。

一个社会准则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治保障,而一个稳健的政治格局也依赖于强大的军事实力。周幽王被杀,平王东迁洛邑之后,周王室实际上已经没有了震慑诸侯国的政治和军事实力,那么它所提倡的礼制也自然就成了无根之水。礼的崩解,直接导致了宗法伦理的崩溃。嫡长子继承制不再受到重视,郑伯克段于鄢(隐公元年),州吁弑其君完(隐公四年)的事情发生了。同姓之间不可通婚不再是禁忌,丧期也可以有婚嫁往来。正如太史公所言“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的夏姬,弑其君的崔杼,鲁桓公被杀于齐国,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春秋》固然微言大义,但《左传》为我们详细记载了这些历史事件的来龙去脉。有那一桩桩“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僭越礼法的行为,一件件的“春秋无义战”,孔子敢不发出“必也正名乎”的呐喊?

春秋之趣

《左传》于我最大的趣味,是那一场场风格迥异的战争描写。春秋早期的战争都很“克制”,很多的行为,如果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那绝对是“傻”的可爱。

我老家是河南商丘,春秋时是为宋国,殷商之后。那就不可不提发生在僖公二十二年的的泓水之战。

“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未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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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水之战,今河南柘城县

宋襄公坚守的“义战”非但没有使其获胜,反而让其成为千古笑柄。不对渡河的敌人出击,不袭击没有做好队列准备的敌人。哪怕最后整个宋国的人都在埋怨他,宋襄公还是会坚持“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不两次伤害敌人,不擒拿头发花白的敌人,不靠山险阻隘为胜。不过可惜的是,“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宋襄公的行为不仅不被当时的人所接受,而且后世两千多年来也一直是争论不断。有人认为,这是中国的骑士精神、贵族精神;也有人认为,这只是蠢猪式的仁义道德。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战争到底要不要讲道德?很难回答,正如囚徒困境一般,双方虽然都明白无战争是最优的策略,但是在真正行动时,往往会走向最坏的结果。

《左传》中的故事还有很多,两千多年前的是非曲折、仁义道德,又怎会是几篇文章说的清、道的明呢?不过,即使史书中已经一一列举了前人的诸多过错,但仍然无法阻止历史的一次次重新上演。“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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