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马尔克斯传》之《百年孤独》的叙事特点zhai

《百年孤独》的叙事形式是在构筑马孔多世界的孤独中产生的,具有鲜明的象征性和形象性,契合了《圣经》的天启式结构:预言(禁忌)——逃避预言(因为违犯了禁忌)——预言实现(收到惩罚)。

加西亚·马尔克斯将情节(历史)分成若干部分,并让每一部分首尾相连,使之自成体系又不失与整体的联系。这些独立而又相互关联的情节片段以某一将来做端点,再从将来折回到过去:

“多年以后,奥雷良诺上校面对行刑队,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是一种跳秧歌式的进一步退半步的既可以顾后,又能够瞻前的循环的叙事形式(同时也是时态和时序),最终织成的是一个封闭的圆圈:叙事者的着眼点从奥雷良诺上校面对行刑队陡然跳回到他年幼时第一次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以描述马孔多初建时的情景,然后又从马孔多跳回到“史前状态”,再从“史前状态”回眸马孔多的兴建、兴盛直至奥雷良诺上校站在行刑队前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并由此派生出新的故事。这样,作品的每一个故事往往从终局开始,再由终局回到相应的过去和初始,然后再循序展开并最终构成首尾相连的圆圈。而且,常常是圆圈里面套圆圈,故事里面藏故事。举个例子,远在奥雷良诺上校面对行刑队之前,小说就已埋下伏笔:布恩迪亚将举行一个盛大的舞会,叙述者从舞会刨根究底,一直追溯到意大利人皮埃特罗同蕾贝卡及阿玛兰塔的爱情纠葛,直至舞会真的举行;梅尔加德斯将第二次死亡;奥雷良诺将发动第三十二次武装起义,跟十七个姑娘生下十七个儿子,直至这一切真的发生······这种环连环、环套环的叙事方式,恰似一个个封闭而又相互关联的套圈,形象地强化着马孔多的封闭与孤独。这些圆圈收放自如,结构上并不拘泥。

在《百年孤独》的特殊时序中,马孔多既是现实(对于人物),又是过去(对于叙述者),也是将来(对于预言者梅尔加德斯),因而是过去、现在和将来三个时空并存并最终合为一体的完全《圣经》式的神话世界。最后,三个时态在小说终端打了个结,从而把所有的圆圈捏在了一起:

奥雷良诺·巴比伦一下呆住了,倒不是由于惊讶和恐惧,而是因为在这个奇异的瞬间,他感觉到了最终破译梅尔加德斯密码的奥秘。他看到羊皮纸手稿的卷首上有那么一句题词,跟这个家族的兴衰完全相符:

“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

······此时,《圣经》所说的那种飓风变成了猛烈的龙卷风,扬起尘土和垃圾,将马孔多团团围住。为了避免把时间浪费在他熟知的事情上,奥雷良诺·巴比伦赶紧把羊皮纸手稿翻过11页去,开始翻译和他本人有关的那几行诗。就像望着一面会说话的镜子,他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又跳过几页去,竭力想弄清楚自己的死亡日期和死亡情况。可是还没有译到最后一行,他就明白自己已经不能跨出房间半步了,因为按照羊皮纸手稿的预言,就在奥雷良诺·巴比伦破译羊皮纸手稿的最后瞬间,马孔多这个镜子似的(活着蜃景似的)城镇,将被飓风从地面一扫而光,将从人们的记忆中彻底抹掉,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

这样,小说从预言的将来到遥远的过去又回到将来的现实,构成封闭的天启式环形结构,一切孤独的形态(含义)变都在其中了。

与这种封闭(不是传统意义上有头有尾的封闭形式)结构协调一致的是佩涅罗佩式反复营造和时钟似的周而复始。就说后者吧,布恩迪亚的子孙接二连三地降生,竟统统被赋予了一成不变的名字:男性不是奥雷良诺就是阿卡蒂奥,女性不是阿玛兰塔就是雷麦黛丝。在漫长的家族历史中,同样的名字不断重复,使得乌苏拉作出了她觉得准确无误的结论:“所有奥雷良诺都很孤僻,但有敏锐的头脑;而所有阿卡蒂奥都有胆量,但冲动的结果必是毁灭。”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祖孙不仅名字相同、外貌相似,而且连秉性、命运、语言都如出一辙。这般始终轮回、前呼后应、周而复始、循环往返的局面,能不与变迁的外部世界形成强烈的反差?

而《百年孤独》的“自然而然”的二是部分正好与阿兹台克太阳历的月份及玛雅人的二十制进位相对应。这多好暗示着拉丁美洲乃至人类历史新一轮曙光的到来。因为,创建一个与旧一轮抗衡的乌托邦为时不晚,“命中注定处于百年孤独的世家终将获得并永远享有出现在世上的第二次机会”,加西亚·马尔克斯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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