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的小日子

刚刚从一瓶Gutmann和半瓶Kitzmann里缓过劲儿来,算是生平第二次喝啤酒。才半瓶5.3%的啤酒下肚就开始脸颊热腾腾了,一边聊天一边偷偷和小老板确认了两次,自己没有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老爸属于那40%携带 “脸红综合征” 基因的亚洲人群,三口啤酒就上脸,间接导致我22岁之前一直没敢尝试喝酒。)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本来约好下课后和指导我的小老板(PhD师姐K)碰个面,给她演示我负责试用的语音软件,顺便领接下来一周的任务,结果中午上课犯着困收到她的邮件,被告知大老板(教授N)今天有空一起讨论,会面延后一小时。于是临近三点才屁颠屁颠抱着电脑来敲小老板的门,跟着她到实验室的厨房(没错就是厨房)会合大老板。演示软件的过程一般顺利,大小老板一人坐一边,感觉自己紧张得读航班号的时候颤抖音都格外自然,幸好最终控制台很给力地识别出了我说的话,虽然前面出错的次数已经足够我驾驶的飞机坠机N次了。随后脑洞大开地和他们讨论,要怎样用诡异的飞行员语言文稿虐待我们的待测人群,看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担忧能不能找到足够的小伙伴帮我集齐 “中国口音” 部分的数据。

本以为 “Alles (all) klar (clear).” 就是今天的完美结束语了,哪知临走时大老板忽然说 :"Oh, it's beer time. Do you want to join us?” 老板开口哪有我说 “Nein (no)” 的余地,于是随着一句条件反射的 “Ja (yep)”,我迎来了到德国后最阴差阳错而又无比爽快的一次聊天。

大老板沿着走廊敲每个办公室的门,招呼大家到厨房来喝酒。因为这位教授看起来算是这个实验室最年长的一位了,我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的威望是足以让其余一干人等放下手头工作来喝酒的,虽然我也知道模式识别实验室的老大并不是他,而是我这学期模式分析课的(四月初刚刚荣升FAU校长的)教授H。

起初加上我有七个人——大小老板,伊朗师姐,哥伦比亚师兄,德国师兄,以及一位中年德国人(后来得知是教授M,就坐在我右边),后来又陆续来了两个德国师兄。一人一瓶啤酒,只有我的是Gutmann (大概因为冰箱里Gutmann存货只有这一瓶了)。大老板专门取了一只扎啤杯,给我表演怎么倒啤酒才不起泡沫,怎么剩些啤酒不倒光,摇晃瓶身之后再倒出来,让杯子里形成一种不同密度啤酒混合的效果,看起来还挺神奇的(原谅我目前比较迷糊描述得不清楚)。起初话题围绕着德国的啤酒文化展开,大老板调侃美帝木有好喝的啤酒,教授M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每个城市小镇小村都要有自己的啤酒,因为所有的neighbor beer(隔壁村子的啤酒)都是最糟糕的,听得我哭笑不得,我猜大概就跟天津人说北京的煎饼果子口感太渣一个意思吧。(只是举个栗子,因为尝过天津的煎饼果子,没啥说的,就是好吃。)

喝了约么半瓶,我的脑袋就开始发沉了,此时大老板第二瓶已经快见底儿了。在我酒壮怂人胆地提出 “为什么德国人的笑话我经常抓不住笑点?”之后,教授M脱口而出 “可能因为德国人就是很无聊吧。” …一句话噎得我不知道是应该是应该还是应该点头晃脑拍手称快 (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无聊啊喂!!)随后我将话题转到中德表达方式很不同,“委婉地绕圈圈” 与 “一句话戳你肺管子” 的文化差异。大老板提起教授M对日语很了解,我条件反射 “Really?” 了一下,得到的回答竟然是 “Of course!” (当时不知道这有哪门子可 “当然” 的,等到教授M先离开之后,小老板才偷偷跟我说,教授M的老婆就是日本人,孩子是德日混血儿……天啦撸。)凭借着初一学的那点五十音图和日常用语,和教授M一起给其他人解释了半天日语里罗马音、平假名、片假名和汉字有什么区别,他们听到日本人平均要认识一千多汉字的时候,那副惊讶的表情真是让我不禁内心咆哮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啊!” 不过为了不凸显我满溢的优越感,我只是默默报上了 “中文汉字有六千多,一般中学之后要认识一半” 这样的数据,嗯,要谦虚嘛。

气氛太过于轻松愉悦,于是期间我很自(bai)然(chi)地各种提问,甚至包括:

“为什么德国麻麻都推着fashion的三个大轮子的婴儿车逛商场、买衣服、逛超市,甚至慢跑?” (大老板说法律要求不能丢孩子一人在家,德国又已经过了祖父母照顾孩子的时期了,“生了孩子也要逛街啊,难道宅在家么?!” 大号车轱辘是现在最潮的,甚至有爹妈为了凸显自己是爹妈,每天晚上九点都要推着婴儿车出去转一圈彰显自己的爹妈身份。)

“为什么德国人这么喜欢重金属摇滚啊?我除了noise啥也听不出来啊…” (教授M反问我,难道你想从yelling里听出什么歌词么?)

“为什么有些德国人要把耳垂扩出两个大洞?不怕打起架被人家一指拉豁么?” “为什么有些人把头发染成各种记号笔的颜色?” 等等……(这些问题教授M和德国师兄都很耐心地给出了回答,消除了我大部分从前年就开始积累的各种迷惑。)

大概是喝得有点晕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题之后,教授M开始讲他两岁半的儿子昨晚是怎么折磨他读故事书一小时,反而把自己读睡着的。这位小朋友亢奋到十一点多,被父母锁在卧室里强制睡觉,不过他很机智地玩起儿了电灯开关,“咔哒咔哒” 十五分钟应该也是挺醉人的,最后是放大招儿——嚎啕大哭。大老板似乎已经有超过3个孩子了,所以他听后很有权威感地看着教授M的眼睛说:“再生一个就好了,我(和我老婆)生了三个之后,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自己把自己养大了。” 不过教授M的这段故事直接导致我做了今天最(不)后悔的一件事。他提前离开时,我自认为很幽默的来了句 “Enjoy your crying baby~”  他听完还笑了笑,让我陷入了 “我真是好幽默呀~” 的自我陶醉中,直到小老板无意间提起:“欧,原来你不知道啊,现在教授H当校长太忙了,所以教授M已经是整个实验室的老大了……”

……瞬间一千只乌鸦从我头顶飞过去的节奏啊!原来我好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调侃了实验室的大Boss…(既然同是模式识别实验室,大家就类比我们敬爱的毛奶奶吧。T^T 闭上眼,幻想一下喝茫了的自己,带着有点迷离地小眼神儿,笑着跟毛奶奶说:“哄熊孩子愉快喔~~” 的情形…那一瞬间我的脑洞里真真就剩下这样的小剧场了…)

可能因为遭到了惊吓,也知道一瓶半大概是我还能实现 “赶公交车回宿舍” 的极限量了,后面我都抱着我的杯子防止别人分酒给我。晕晕乎乎的,隐约记得还聊到了类似 “中国城乡贫富差距问题” 这种用中文我都解释不清的话题,真是服了自己…

嗯…怎么说呢,好像光用 “开心” 这个词已经不能表达我满满的幸福感了。(当然不是因为有免费酒喝所以幸福…)

上学期期末,整个人无比糟糕地处在退学边缘时,和大老板教授N预约了一次谈话(当时他只是我的选修课老师)。他耐心为我解释了很多其实我并不很了解的模式识别领域的问题,在我两次三番提起想要做一些相关练习,希望他能为我指导之后,他直接为我提供了一个学生助手的职位,让我跟着他的学生——也就是PhD师姐K进行学习。大概就是那天谈话结束,走出计算机系大楼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有种强烈的,仿佛被一只手从悬崖边拉回来了一样的感觉。我还记得自己一边走,一边激动地给(当时还只是)小伙伴发了一堆微信语音,说自己终于有机会进实验室了,还是跨专业的模式识别实验室,而且好像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兼职,还能挣点零花钱。(不过因为时差,小伙伴好像已经睡了嘛?)随后立即进入了难熬的超长考期,不过好像冥冥中因为教授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觉得至少要挺过这个期末,才有机会在下个学期真的进实验室体验一把。

我记得自己跟小伙伴说过,“教授这么看得起我,给我这个机会,就算自己状态再糟糕,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点 ‘看得起’。” 虽然现在也还只是进实验室的第二个月,做的也是比较简单的琐事,不过能跟着一个真实的项目从头开始体验,那种扑面而来的好奇和期待可真是久违了。

太多阴差阳错,都是从选模式识别课开始的。同时和我一起选修的同学,不少都因为觉得枯燥中途退了课,虽然我也常在课上陷入各种迷糊;参考书翻烂、维基百科查遍也解决不了疑问的情况出现了太多次(大概因为自己线代等基础课学太烂,常常抓不住问题的重点);因为没有主要教材,所以不断从各种中英文参考书里寻找相关部分,穿插着看;茫茫多诡异的变量名一本书 “发明” 一套,真是太醉人…不过,超级无敌庆幸自己选了这门课呢。

竟然已经过半夜了…大概因为喝酒了所以生物钟都有点乱套吧,睡了睡了。

小伙伴早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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