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顾长卫导演蒋雯丽主演的一部电影，《立春》。2008年出品，距离现在也整十年了。
电影里背景建筑灰暗，人们还都生活在上世纪的80年代。
蒋雯丽扮丑出演，龅牙出场，其貌不扬，是怀揣意大利歌剧梦想的小镇学校音乐老师王彩玲。
另有几位文艺青年，一位是自学西方油画的帅哥，另一位是他的朋友，热爱诗歌朗诵，也是轧钢厂青年，第三位是小镇剧团芭蕾舞者“胡金泉”。
这几位几乎都是小镇的异类或者“鱼刺”。闭塞小城不仅提供不了文艺青年梦想满足的机会，在日常生活里也难以接纳他们。
在灰扑扑的小镇广场文艺演出时，围观的老百姓们是没有什么兴趣看芭蕾舞、听意大利歌剧的。
芭蕾舞出色的胡金泉被视为“娘娘腔”甚至更糟，画油画的小伙子永远考不进北京的画院，王彩铃的或凄怆或美妙的歌曲旋律，也只能献给空荡荡的夜空或天上飘落的雪花。
王彩铃想“逃离”小城，但是北京户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更不要说进入北京的剧团到巴黎歌剧院演出了。
她永远是那个小城里尴尬的存在。
大龄未嫁，知音难觅。
喜欢她的，她看不上；她喜欢的，看不上她。
她想靠近的生活，远在天边。那些靠近她的人们，往往是存着蹭点安慰或寻找自我优越感的心思。甚至，有的还用欺骗手段消费掉她仅有的一点金钱和同情。
理想，本就如冬天里的花朵那般不合时宜，难以生存。
现实，就更加骨感，像暗夜里灰扑扑的，永远走不出去的梦魇。
终究，岁月也没有饶过这几位文艺青年。
步入中年的他们是这样的：
那个王彩铃爱过的小伙子，从油画艺术“忠粉”变成了开假婚戒所的骗子；
唱歌剧弹钢琴的王彩铃手舞钢刀开起了肉铺；
胡金泉终究把自己这根“鱼刺”从周围群众的喉咙里拔了出来，以“流氓罪”进了监狱；
王彩铃的爱慕者也已为人父。
然而，也不能说这全是灰色的。生活本身自有其喜剧色彩，哪怕它有时以悲剧的形式呈现。
作为小城里坚持得最久的一位文艺青年，王彩铃终究没有把自己和梦想完全出卖。
她虽没能嫁给理想的爱情和生活，但仍然选择了责任和担当。
依旧单身的她收养了一名孤儿院里的“兔唇”小女孩，倾尽全心去爱她，也带给年迈父母以慰藉。
这不能不说是另一种“破茧成蝶”的成熟。
她从梦想王国回归现实世界，歌剧留给梦境，双脚回归大地。
无论如何，向曾经有过梦想的文艺青年或文艺中老年们致敬！
他们，也许看似“怪异”，却是对于自己内心的梦想和追求，更加真诚直面的一批人。
他们也许在现实中活得艰难，活得落魄，活得失意。但是，他们也活得很勇敢。
愿我们都曾勇敢过。
（罗溪写于2019年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