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地震的记忆

坐在这个冰冷大楼的台阶上，看见离垃圾桶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报纸。捡起一看，几个月前的，想是谁用来包裹啥东西扔下的吧。

      反正无事可做，就捡起来读读。然后就读到那则关于地震的新闻。甚是感慨。人类，往往狂妄自大，自以为能够主宰一切；可在大自然面前，人其实异常渺小，并不见得比蚁蝼命贵多少。

        大约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广播里说最近我们这一带可能发生地震（震源在溧阳），大家要做好防震工作。于是，村上一些人家门前的空地上，纷纷搭起了简易棚子：找数段两米左右的毛竹，两个一组，紧挨顶部用铁丝捆紧扎成若干支架，然后在这些支架间，横架一段四五米长的毛竹作为横梁，一个三角形屋梁就搭好了；铺上塑料纸，然后从顶到底严严密密，一个个稻草节逐个累积上去后，里面就能睡人了。一到晚上，全家老小挤在里面，虽不便，但好歹也能将就。即使震塌了也没啥危险。

        几天过去了，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临，却没有丝毫地震迹象，大人们就有些沉不住气，不怎么想住防震棚了。毕竟睡得很不舒服，就又纷纷搬回老屋。但还是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

      比如，在灶台上，在卧室里，以及其他一些地方，找一块相对平缓的空地，搁置了若干空酒瓶。当然，这些酒瓶是口朝下放着的。这样一旦大地晃动，好歹也是个警报。反正大家都这么想的。

      比如，那段时间，大人们反复提醒我们，得时刻留意一下，特别是一旦发现各种小动物表现反常，就要提高警惕并随时报告：冬眠的癞蛤蟆，蛇之类的冒冒然爬出来，老鼠一只咬着一只的尾巴，或者成窝成窝的乱窜，而且敢咬猫；鸡们一个劲儿地跳到树上去，鸭子不肯下水，飞鸟们直接从天生掉下来；牛羊猪狗烦躁不安声嘶力竭……就是地震前兆。好像大家都经历过无数次的地震，经验很丰富。

      大人不肯住简易棚也就罢了，但孩子们的安危，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但让孩子一个人住防震棚吧，同样心有顾忌。

      “住到我家猪圈里来吧”，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抱娣婶子说，“那个猪圈，矮房子，主体木结构，塌下来压着了也死不掉”。好主意。大家一致同意。

      后面的几天里，我们几个男孩子，就住在那里啦～～六七个平方，就是我们的欢乐窝。旁边的两只大肥猪，也跟着蹦哒起来，或趴在木门上，傻乎乎地看着我们（可惜它们还没蹦哒几天就了挨刀：此谓年猪）。

      冬天的猪圈，一点儿也不臭。大人们先把睡觉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抱来几捆稻草，层层叠叠地铺在地面，找来一块大破布覆盖在稻草上，然后每个家庭拿来各自的干净床单铺开，搁一床被子，一张简易的床就做好了。我们睡得是大通铺，一人一条被子，但经常是互相钻被窝嬉戏打闹，或坐起来披着棉袄，聊天打牌。睡觉的时候，垫着厚厚的稻草，很是暖和；而稻草散发出的那种特有的清香，令人难忘。

      整整7天左右，直到小年夜，还没见着地震迹象，那就也不管不顾的，捧着被子铺盖，各回各家：后天都要过年了，老天爷爱震不震，我们烟花小鞭炮啥的还没买呢。

      08年那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