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非大草原上的角马与斑马
坦桑尼亚探宝纪实
非洲是世界著名的彩色宝石产地,来自莫桑比克的红宝石、马达加斯加的蓝宝石、赞比亚的祖母绿、肯尼亚的沙弗莱石、纳米比亚的芬达石、坦桑尼亚的坦桑石……都在国际珠宝市场上享有盛誉。根据瑞士宝石学院SSEF的统计:在2000年-2017年间,全世界共有11处新发现的宝石资源,其中9处位于非洲,占比81%;在2018年,全世界共有4处新发现的宝石资源,其中3处位于非洲,占比75%。非洲是宝石人心中的打卡圣地,本文作者与我们分享了他第一次踏上非洲大陆的心路历程。
本文作者在矿井里,这个矿井已经开挖500米深。
东非是人类的发源地,这里拥有古老的文明,神奇的动植物,贯穿东非绵延5800余公里的大裂谷……盛产沙弗莱石的肯尼亚和盛产坦桑石的坦桑尼亚也都位于东非。
一个个铁皮房子分布在矿区中心区域,其中有简易的住所,还有小卖部和简单的娱乐设施。
从肯尼亚到坦桑尼亚
我的第一站是肯尼亚。此行,我主要想去马塞马拉大草原看看曾经只在电影、电视中才见过的动物世界。每年七、八、九月是动物大迁徙的时间,成群结队的角马、斑马、瞪羚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大草原北上,跨过马拉河,冒着被鳄鱼、猎豹、狮子等猛兽伏击的危险,来到肯尼亚马塞马拉大草原繁衍生息。待到十月东非雨季,动物们又回到草木繁盛、生机盎然的塞伦盖蒂大草原。
我到访此地时已值10月底,正好见证了动物往回迁徙的壮观景象。在这片广袤的东非大草原上,我不仅幸运地见到了非洲五霸——狮子、犀牛、豹子、野牛和大象,还偶遇了长颈鹿、河马、鳄鱼、狒狒、秃鹫等诸多动物。
在马塞马拉大草原与野生动物共舞后,我一路向南驱车6个多小时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出发,经过边境小城隆吉多(Longgido,盛产红宝石),最终抵达坦桑尼亚北部最大的城市阿鲁沙(Arusha)。
阿鲁沙与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Kilimanjaro)近在咫尺,是通往塞伦盖蒂大草原的必经之路,也是许多游客的中转站。海明威曾在《乞力马扎罗的雪》中写到:“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而我来到这里,犹如这只冻死的豹子,对环境一无所知,但却知道为何而来!
矿区的机械设备
坦桑石贸易集散地——阿鲁沙
1967年坦桑石在临近阿鲁沙的梅勒拉尼(Merelani)被发现,它的矿物学名称是“黝帘石(Zoisite)”,坦桑石的天然颜色呈蓝色、淡红紫色和淡黄绿色,不同方向多色性明显,加热后的颜色呈浓艳的蓝紫色调,像蓝宝石一样美丽,并且一般颗粒较大,纯净度较高。1969年美国蒂芙尼公司以出产国的名字,将其命名为“坦桑石(Tanzanite)”作为商用名称,并把它迅速推向市场。
阿鲁沙因为紧邻坦桑石矿区,成为坦桑石贸易的集散地。阿鲁沙市区的街巷有零零散散从事坦桑石切割、打磨、交易的商户,但不成规模。
由于坦桑尼亚治安较差,所以我并未做过多闲逛。在当地,我结识了一位陆大哥,他是上海人,在此生活二十多年,说得一口非常流利的当地土著语言斯瓦希里语。与许多初到非洲创业的中国人一样,他也是从开饭馆干起的,后因对坦桑石感兴趣,开始接触宝石,目前已从事珠宝行业近十年。陆大哥在一家当地著名的酒店内,开了一家珠宝店,不仅经营坦桑石,还销售马亨盖尖晶石、隆吉多红宝石、碧玺等多种宝石。
经过陆大哥的介绍,我对这里的坦桑石市场有所简单了解:当地人已经熟练掌握了坦桑石的热处理技术,坦桑石加工业发展迅速,未来将能在这里买到更多的宝石成品,这也迎合了政府的期望。与许多宝石资源大国一样,坦桑尼亚不允许外国游客携带宝石原材料出境,只允许他们购买切割好的宝石和镶嵌好的首饰,因为这样可以提高宝石的附加值,并从中获得税收利益。
陆大哥几年前去过矿区,正是在他的介绍下,我得知外国人可以进矿区参观,这也为我之后的矿区之行铺平了道路。
矿主Tarik
坦桑石矿区——梅勒拉尼
第二天,我便包车前往坦桑石矿区梅勒拉尼,矿区距此大约四十多公里,离乞力马扎罗机场不远,抵达机场后,再往南十多公里即是。快到矿区时,只见一堵高高的围墙远远矗立在前方,围墙内耸立着大型采矿设备。
矿区附近有个小镇,我找到当地政府官员说明来意后,他们义正严辞地告诉我:必须获得矿主允许,才能进矿区,且要支付50美元。后者好解决,但我来之前并未联系过当地矿主,一筹莫展之时,天上掉下一块馅饼——Tarik出现在我眼前。他操着一口语速极快并带些口音的中文介绍自己,我一时没听清,听清楚后,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我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他,中文是跟谁学的?他竟然回答道,是自学。在陌生的地方,熟悉的语言确实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Tarik介绍到,他有自己的矿,可以带我进去参观,这个意外相遇,让此行变得更有意思。
我们驱车穿过村庄后,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远远看见一座大门,门口有军人携抢守卫。Tarik告诉我,这些围墙和门是都政府2017年刚刚建好的,此前的矿区处于无序状态,优质坦桑石被频频走私出境,政府税收少到可怜。为防止资源流失,政府在这里建立了围挡,并设立了唯一的检查站,不允许任何宝石从此处私自流出。告明来意后,守卫检查了我们随身携带的物品。这里有当地政府设立的办事大厅,一切手续都由Tarik帮我处理,缴完费用后,我们被许可进入。
进门不远处,并排停放了十几辆摩托车,烈日当头,司机们在遮阳篷下悠闲地聊天。坦桑石矿区的实际面积只有8平方公里左右,分布着大大小小由若干私人承包的矿。从大门到核心区域还有一段距离,必须乘坐摩的,我们一人一辆,前往Tarik自己的矿。
道路崎岖,两旁尽是开挖过的痕迹,不久便抵达目的地,Tarik的矿被高高的围墙围住,从铁门进去后,见到几个工人和一口斜竖的探井,我往下走了几步,一眼望不到尽头,又钻了出来。Tarik告诉我,这个矿井已经开挖500米深,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曾去过斯里兰卡和泰国的宝石产地,斯里兰卡多是砂矿,矿井垂直向下十几米深,再往两旁开挖;泰国尖竹汶地区也多是砂矿,直接用挖掘机作业;我国新疆可可托海、辽宁瓦房店等地的原生矿多是一层一层螺旋式往下开挖;湖北十堰、云南麻栗坡等地也有类似沿着矿脉的矿洞。能挖到坦桑尼亚这么深的矿,我是头一次亲眼看到。
没有烧过的坦桑石原石
坦桑石属于中温热液矿床,热液沿着岩石裂隙活动,交代和充填形成黝帘石富集,所以纵横交错的地底深处岩脉极不规则,造成开采难度的加大。最初发现坦桑石的马塞族牧民,偶然间在地面捡到的闪闪发亮的坦桑石晶体,则是被侵蚀裸露出地表的砂矿,早已被开采殆尽。
我问Tarik:“这个矿产量如何?”他说:“不太好,开采越深,成本越大,正在考虑是否继续向下挖。”我问他,赚到钱了吗?他摇摇头说,很难,有些人开采了半年就找到大量的坦桑石,赚到钱就不再做这么危险和劳累的工作,而自己干了快20年,还在为生存发愁。不过他又介绍到,自己在附近还有两个矿,一个红宝石矿,另外一个碧玺矿,产量还不错。这就是命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就必然是机遇与风险并存。
隆吉多的红宝石原石
了解完Tarik自家的矿点情况,我也想去周边其他矿点走走看看,他便陪我乘坐摩的在矿区穿行。矿区就像一个浓缩的小社会。矿工白天在井下作业,晚上才上来。矿下艰苦,大部分矿工是当地能吃苦的马塞族人。一个个铁皮房子分布在矿区中心区域,其中有简易的住所,还有小卖部和简单的娱乐设施,比如几张露天的台球桌。
我们去的另一处矿点,也被高高的围墙圈住,从被挖掘出来的几米厚沙土来看,这里的规模一定很大。我们又去了另外一处由中国人投资开采的矿点,遗憾的是他们正在井下作业,我们没有遇见。其实真想与他们聊聊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生活,也许Tarik的中文正是通过彼此接触而慢慢学会的。
目前,欧美公司把控着世界上大部分宝石产地的上游资源,许多宝石的市场价格也被垄断。现在随着中国的日渐繁荣富强,很多国人开始走出去,对各种稀有宝石的认知度也逐渐加深,并通过延绵不断的购买行为,慢慢影响到国际市场的宝石价格走势。
坦桑尼亚马亨盖尖晶石
离开矿区大门时,需要搜身,我被要求脱了鞋子,一切可能藏有宝石的地方都被检查了,就连单反相机也被要求摘下镜头以检查内部。Tarik原本想送给我作为纪念的几块毫无价值的原石,也被扣留了。如此严格的检查,也恰恰说明坦桑石是多么的珍贵。
在坦桑石矿区里,我抬头便可看到头顶白雪皑皑的乞力马扎罗山,景色壮美。不知道第一个在脚下发现闪闪发光的坦桑石的马塞族牧民,如今在哪里?这片草原曾经孕育着他们,而现代的马塞人可以不仅仅依靠放牧为生,他们可以向地层深处寻找另一种宝藏——坦桑石。
撰文/图片/赵楠 编辑/A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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