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痛中死在沙漠，也比迷失在白银世界里好得多。

搬运自我的人人网。未作改动。本文写于2010.7.5.

最近读了几遍《白银时代》，额，第一遍看得有点快了（虽然心里反复强调读小波的小说要慢些），一头雾水......貌似小波的书我总喜欢多读几遍。
全书是大量荒诞片段的剪切，想象力丰富，有跳跃感，黑色幽默，反讽。李银河按照时间顺序把王小波的三部曲分为：过去的——青铜时代；现在的——黄金时代；未来的——白银时代。还应再加上点：黄金时代更多的是谈论人性的问题，白银时代则多在探讨艺术，至于青铜时代，不好说了，太难解。
关于“白银时代”，小说中有这么一段话：“希腊神话里说，白银时代的人蒙神恩宠，终身不会衰老，也不会为生计所困。他们没有痛苦，没有忧虑，一直到死，相貌和心灵都像儿童。死掉以后，他们的幽灵还会在尘世上游荡。”
显然，白银时代看起来非常不错。但是，小波想表达的是一个完全相反的内涵。

【书摘】

老师说，世界是银子的。然后是一片意味深长的沉默。这句话没头没尾，所以是一个谜。
既然我醒着，就不用把我叫醒了——我一直在老师的阴影里生活，并且总是要回答那句谜语：世界是银子的。
从本性来说，我讨厌潮湿。但我别无选择——因为这是我惟一能选择的东西。在潮湿的秋季，老师说：未来的世界是银子的……这是一道谜语。我写着的小说和眼前发生的一切，全靠这道谜语联系着。
她把问题又说了一遍，世界是银子的，我很不情愿地应声答道：你说的是热寂之后。这根本不是热力学问题，而是一道谜语：在热寂之后整个宇宙会同此凉热，就如一个银元宝。众所周知，银子是热导最好的物质，在一块银子上，绝不会有一块地方比另一块更热。至于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么多银子发财，我并不确切知道。这样我就揭开了谜底。
每次我写出这个谜底，都感到沮丧无比。因为不管我乐意不乐意，我都得回到最初的故事，揭开这个谜底：这就像自渎一样，你可以想像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开端，最后总是一种结局：两手粘糊糊……我讨厌这个谜底。我讨厌热寂。 （通俗讲，热寂即使达到绝对零度，此时所有分子都已停止运动。 ）

简而言之，小波想表达的是，未来世界必将变成毫无差别整齐划一的完蛋地步（就像一大块银子的每一个小地方都一样凉热），人们要遵守各种法则，思想被异化、同化，乃至消失。在种种压抑之下（即所谓白银时代），人们被禁止拥有独立的想法，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既然活着就会不自觉的思考，这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在小说的很多地方你会发现悲哀，人不如猪（那只特立独行的）的悲哀。所以我们会看到标题这句话。

至于书中的另一个主题——艺术的遭遇，说起来有点难，我也没有完全琢磨清楚。但总的来说，艺术值得我们用生命追求，艺术的美很大程度上在于叵测....

王小波的东西不一定会吸引你一口气看完，它们总需要时间来思考并理解。这位我最喜欢的中国作家，这个从近半个世纪的苦难与荒谬中结晶出来的天才，这个被上天嫉妒的傻大个子......

一言以蔽之，王小波的小说是为真正需要小说的人来写的，我喜欢他，像是某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