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妙不可言（终结篇）

再以后，我会不时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胡说八道，听他给我的人生建议，听他感慨人生，然后告诉他我的近况，免不了打嘴仗，然后是彼此毫无芥蒂地呵呵大笑。­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要离开学校，离开西安，毕业了。自从从Ｓ市找工作回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X青的消息。再听“城市告白”这个节目，觉得质量下降很多，也便不再关注了。有一天，无意听到主持人读了一条听众感言，我立刻就警觉了，只有“自由人”才有这样的文采和才情，难道他回来了？！­

我被这个念头困扰着，但又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第二天，清晨6点多，电话急响，我揉揉眼睛，一个闪念就是“X青”。­

果然，我的预感不假，他在西安火车站，准备转车经深圳，回香港，知道我仍在学校，他赖皮地说，“还不来送送我？”　见我没有回答，他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来吧！”　我看看表，算算时间，打车去，刚好来得及。­

他没变化，眼神笑笑的，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告诉我，这回是回家办签证的，选择在西安转车，是因为想着也许还能见到我，他已经申请到HK长居了。­

发车前，气氛似乎有点局促，有点焦灼，我们不知说什么好了。我心里甚至盼着快点开车，尽快结束这别扭的局面。沉默，那么长。最后，他伸出手：“牵一次手吧。”然后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第一次，我们对视，我微笑，使劲让自己平静泰然，没有感伤。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手上用了用力，半调侃地说“不能牵手，只能握手了”。我无言，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真诚的微笑。他的话我多半是当作玩笑话听的，从不放在心上，我想，除了我清楚地知道我们的距离有多远外，这恐怕也是我们能够始终自然相处的原因。­

上车后，他一直站在车厢连接处隔着车窗望着我，很久很久，用一只胳膊抵住玻璃，头微微下颔，一动不动。我没带眼镜，车窗玻璃的反光更让我视野一片迷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脸的轮廓，但我就那样定定地站着。其实，只要稍稍转下身，我就会避过刺眼的反光，可我终究没动。我想：就这样模糊吧，何必一切都要清清楚楚呢。­

为什么要握手？为什么会握那么久？或许他知道一松开就再也握不到这双手了；或许，我们的缘分只有这么薄，所以，只能握手，然后告别。­

回到学校，手机接到他的两条短信，对仗工整，意味深含。他说，这是他保存了十多年的歌词，从来没给过别人，除了我。我看了很久，回想他临别时复杂的眼神，眼眶不禁有点湿润。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过。

工作后，X青还会时常给我电话，问候我的生活，关心我的发展，也为我的职业未来感到些许担忧。当得知我交了男友，且远在万里之遥时，还善意地提醒我：感情要经受远距离的考验决非易事，也不是一个人的事，要我慎重对待。有几次，他来Ｓ市学古琴，约我见面（以前他承诺HK定居成功请我吃饭），我都找借口推了，他也不再坚持。也许，这没有必要，但在我心里，不愿那份有点“君子之交”的情谊受到一丁点儿破坏，我们没有吃过一次饭，没有互赠过一个纸片，没有说过一句超过普通朋友界限的话，唯有两次短暂的见面（相识和离别）和他的两段歌词。后来，我在各处找这个歌词的出处，可是似乎从来没人听过这首歌。不巧的是，到Ｓ市工作后我意外手机丢失，歌词也再无影踪。我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什么，但我想，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明白，人生中，有些东西注定是短暂的，只能路过，只能观望，就像看到绚烂的烟花，会为它的美丽缤纷而感慨，而不会一片痴心想拥有它。­

最后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是他得知我要结婚了。他毫不客气地教训我要吃点安利**，做做美容，多多保养，不要值什么夜班，不要加那么多班，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活着不容易，要学会好好享受生活。­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每到我的生日他的祝福总不会少，而除此之外，我们再无联系。仔细想想，缘分真的很奇妙，有些时候，我们被裹挟其中，无暇周旋，不能控制；有些时候，我们试图掌握，却因此精疲力竭而终不如意。顺其自然还是主动追求？也许当事人和旁观者都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我庆幸我们一直都真诚并且审慎地对待这段友情，恪守着做朋友的准则和尺度；这让我可以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爱今天的爱人。我也很感激他并珍视这段友谊，他教会我如何面对爱情，如何爱一个人。­

今天，写完这段回忆，一则，记录青春往事，二来也是纪念那位对我人生有过重要启迪的朋友，我想，无论何时何地，想起他，我依然会怀着温暖的感觉和诚挚的谢意！­

　　茉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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