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的一个周,许诺去了南浔。
她没想到,自己不哭也不闹。不知是爱得不够深,还是她的爱已经被磨平。
一个人,坐坐船,听听水声,一杯茶,一台相机,就是一个世界。
小街上,有阿婆在卖莲蓬。许诺走过去,买了两支。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了过来,“阿婆,这个怎么吃?”
阿婆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这个剥开就可以吃的。”
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样子,许诺不禁觉得好笑,“我吃给你看。”
她肤若凝脂,十指纤纤,涂了水红色的透明指甲,手指在翠绿间飞舞,十分好看。
当她将去了莲心的莲子放在男子手里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愣了几秒,“谢谢啊。”
许诺含笑,“你没吃过?”
“我看见过荷花,但这个还真没吃过。”
“你哪儿人啊?”
“我甘肃的。”
许诺觉得刚才的一幕不难理解了。
俩人相伴着走了一段,男子叫住了许诺:“那边有船,你去吗?”许诺点头。
许诺上船的时候,船颠簸了一下,好在男子一把抓住了许诺的手臂,许诺才站稳。
“谢谢。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赵罄。你呢?”
“许诺。”
“许诺一生一世啊。”
赵罄的玩笑让许诺想起了那个曾经许诺她一生一世,却又伤起她毫不留情的男人,她表情呆滞了。
赵罄知道自己说错话,沉默了。
许久,她开口了:“没有什么承诺是可以一生一世的。”
“有,只是你还没有遇到罢了。”
“哦?”许诺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好奇。
他没有再说下去。
上了岸,赵罄主动邀请:“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想回去了。”
“那留个微信吧。”
俩人互留了微信。
两株柳树,几抹残阳,晚归的鸟儿成对归去。
许诺望了一眼天空,微风吹起长发,一抹泪自眼角滑落。
从南浔回来后,俩人品时常聊天。大多是赵罄主动找许诺,而许诺的回答都言简意赅。
直到那日,许诺得了急性阑尾炎。
给自己签字,独自进出手术室,什么都是一个人。许诺第一次理解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无奈与孤寂。
夜里,赵罄打来电话。
听到她声音无力,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说自己急性阑尾炎住院了,语气轻描淡写,好像不是自己的事。
他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下午,他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家医院。许诺才知道他从兰州飞了过来。
当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时,许诺差点落下泪来。
她问他为什么回过来。他说:“你一个人,有个人能照顾你,总会好受点。”
他在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通过和他的聊天,许诺发现赵罄坚硬俊朗的外表下,藏着一份温柔。淡淡的,似茶香,却让人魂牵梦绕。
出院后,许诺请赵罄吃饭。
饭桌上,许诺向赵罄表达了感谢和歉意,说耽误了他的工作。
赵罄笑着:“店里雇了人,不打紧。”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多亏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
“怕什么,下次我生病,你来照顾我就好了。再说,能照美女是我的荣幸。”
“我是说真的。”
赵罄见她一脸严肃,说:“那么把你和你前男友的故事告诉我好了,如果你介意的话,不用讲。”
许诺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想听我就告诉你。”
许诺给赵罄讲了他俩从互生好感到分手的故事。
他对许诺做出了一个个承诺,为她到她的城市找工作,陪她看这个世界,好好地爱她一辈子。
然后,他又亲手刺破了那些蓝色的梦:他在那边工作得很好,“暂时”不准备辞职;他处于事业上升期,没时间陪她旅行;他对她的爱永远停留在每天5分钟的通话,夜里的微信也未必回……许诺不粘人,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扰他。但即使是这样,她想被关心的小抱怨也会被回以“你识大体一点”“乖一点”。
比起给了一个希望,再将它刺破,还不如从未给过任何承诺。
许诺最后选择了最“识大体”的方式,她留下了一句:“我们分手吧,你好好加油。”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诺在说这些的时候,面色平静,“其实我自己也有问题,没有选择去他的城市,说明我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爱她。”
赵罄听她讲完这个故事,“所以,你去南浔是为了疗情伤?”
“是,也不是。他不陪我旅行,我自己去还不成吗?”
赵罄打量着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女生,她眼里流露出一股独立和淡然。
“你现在还相信承诺吗?”
许诺再次沉默了。
餐厅内,淡黄色的灯光铺展开来。
这样安静地吃饭,许诺很喜欢。
饭后,俩人走在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你期待爱情吗?”
“随遇而安吧。”
“我能不能理解为来者不拒?”
许诺噗嗤一笑,“那要看“来者”是谁了。”
“如果是我呢?”
许诺的心跳停了一拍,正想着怎么回答。手就被赵罄拉住了,“做我女朋友吧。”
许诺不说话,只将那只被拉着的手紧了一紧。
一个月后,赵罄告诉她,他已经租好了了店面,很快就能将兰州拉面的分店开到她的城市了。
开业那天,他在她耳畔低语,“你不相信承诺没关系,我可以让你看到承诺,让你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