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来自科学思维整理,存在即合理,开放包容,知识的信与不信也取决于个人,知识的迭代也在于个人,但寻求真知是每代人的内心诉求,正如维根斯坦一生一次又一次推倒自己的理论,然后再重来。
即使这条路漫长兮远,胡适说:“哪怕它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离开了母体,离开了伊甸园,离开了零认知,离开了舒识区,路途遥远与困惑迷茫,漫长探索是人的命运谁也逃不掉,只是早或晚。
接近一点点真实,内心更多一份从容.......
为什么会信神,宗教为什么会存在。
宗教是一个庞大的现象,存在了几千年,没有什么人可以说清宗教为什么存在,存在的原因可能就是宗教的整个历史。
但我们还是可以从一个狭窄的角度,也就是生物演化的角度来理解人为什么会信神和宗教为什么存在。
这个角度的逻辑是这样的:
一切事物,都是演化的产物,这个东西越复杂,就需要演化越久。
出现在生物身上的那些特征,都是经过大批的淘汰才存留下来的,大自然是一个吝啬的会计师,严格地控制成本,哪怕是轻微的铺张浪费,都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这种惩罚,就是生物在竞争中被淘汰出局。
如果一个野生动物习惯性地做某类无用的事情,自然选择就会把生存机会让给其它的竞争对手,奖励那些把更多精力投入在生存跟繁殖这些有实际作用上的个体。
不过哪种有用,哪种没用,并不是普通人通过观察就能说出来的。对知识细节把握得越准,越能判断哪些有利,哪些无用。
比如像孔雀巨大的尾巴,让它不但耗费了更多营养物质维护它的体积跟颜色,也更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还有雄性凉亭鸟总是把一些亮晶晶的塑料件叼回窝中。
这些行为,通过仔细的观察,已经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还是有些没有太好的解释。
比如,松鸦就时不时钻到蚁窝附近,尽最大可能弄得浑身都是蚂蚁。
有人说,蚂蚁是能帮它清理寄生虫,但观察了那些浑身没有蚂蚁的松鸦,发现它们身上也没有寄生虫。
但起码演化这种科学思维的观念让我们知道,松鸦如果不这么做,它的基因传递下去的成功率会大幅下降。
至于是什么具体机制导致下降的,有些我们已经知道了,像孔雀,像凉亭鸟,但是有些还有待研究。
所以,在一个演化者来看,宗教仪式也跟孔雀那些鲜艳的大尾巴一样,它非常地耗时耗力,主要起装饰作用,甚至还在吞噬着大量资源,但它一定有它存在的原因。
有些中世纪的大教堂,光建立就花费了500年,可建好后,目的又不是改善居住。还有中世纪跟文艺复兴那些艺术家呕心沥血完成的作品,这些资源表面上看,并没有直接用于延续人的基因,但演化论者相信,它是通过其它渠道起的作用。
作用的方式,如果举例的话就是:
动物的行为倾向于,使导致那种行为的基因最大化,而无论那些基因是否恰好处于执行这个行为的动物体内。
这种理解方式,也被叫做“中心法则”。
处于最优势中心的是基因,而且是那些可以导致特定行为的基因,有的时候,那种基因都不在执行这种行为的动物体内。
中心法则里说到的基因,甚至还会扩大到文化基因这个概念上。
信仰神的等级
宗教的出现,也可以从文化中心法则来理解,那就是智力的快速发展积累了巨大的生存优势。而发达的智力需要有一个出口,但智力积累的文化果实,又没有发达到摒弃宗教那个级别。所以会在迷信跟宗教上盘桓很久。
我们的祖先在耐力、力量、爆发力、牙齿跟爪子上都大幅落后于自然界的其它生物。而一般来说,这么容易受到伤害的动物,要不就生活在浓密的树冠中,要不就生活在地底下。而人类却生活在稀疏的草原上。
智力的高度发展,弥补了我们各种生理不足。
人类祖先会打造复杂的工具的能力,只不过是智力喷涌而出的其中一个出口而已。我们不可能一方面在理解其它动物的生活规律、植物的成长规律,各种生存技能上,达到传奇般的水准。而在除此之外的其它方面,表现得好像跟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麻木不仁。
所以,当其它出口表现的时候,当祖先看到女人的月经,思考的结果就是不洁,被诅咒了;当祖先看到日出,就会把它理解成这是希望跟生命;看到日食就是天降惩罚;看到河水流动,谷物丰收,也会自发地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所以,宗教是灵长类动物智力发达之后的副产品。这种副产品的形态也会随智力成果的进步而提升,所以信神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初的信神,是那种原始部落的万物有灵论。
原始人见到任何东西,都免不了针对它们的变化作思考:
它为什么变呢?
这种思考集合在一起,就是河水有河神、海也有海神、麦子有谷神、太阳有太阳神。
这些神都是和一个具体的事物绑定在一起的。
比这种信神高一级别的,就是在早期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神的世界。比如古希腊的神话、古罗马的神话、北欧神话、印度神话,等等等等。
高级就高级在,有些神不再牟定实物了,而是基于一些新创造出的概念。比如像地狱之神、宇宙之神、智慧之神、爱神、商业之神,等等。
它高级就高级在,神与神之间有了复杂的关系,人们把现实中人与人的关系改造之后编织在一起。这些内容跟剧情就算现在说起来,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甚至到了今天,1月到12月,周一到周日的名称,还依然保留着那个时期人们信多神的痕迹。
如果再高级一些,就是从犹太教起,后续出现的基督教跟伊斯兰教。如果严格地说,不算那些圣母跟天使的话,那这些宗教都只有一个神。
这种形式之所以更高级,是因为很多想象跟假设都被抽象成一个神。而不论是人类文明的发展,还是一个人从孩童到成人的发展,思维能力的进步,都是高度一致地体现在抽象能力上的。
那么比单一的神崇拜更高级的是什么呢?
有个专有名词,叫做自然神论。
自然神论者跟有神论者一样都是信仰一个超自然的智能存在。但自然神论中那个神,它的行为只限于在世界之初设定了宇宙至高无上的规则。自此之后,这个神就不再干涉后续事件了。对世间发生的任何事情不再感兴趣,他们也不会回应人们的祷告,对罪恶,对忏悔毫无兴趣,不在乎人们怎么想。
经常有人用科学家也信神来试图说明宗教信仰的科学性。实际上,爱因斯坦嘴里那个“老头子”,还有牛顿心中那个“上帝”,和亚里士多德笔下的那个“第一推动者”都是在自然神论的背景下提出的。
如果对神的信仰继续升级,那就必然要走到无神论了。
因为用摆证据跟逻辑推演的方式导出的观点,这种做法从16世纪之后逐渐成为了最强大的思维工具。
如果一个人接受演化论的逻辑,那这个逻辑中心,必定要否定神的存在。
因为任何创造性的智能存在,也就是神,它如果可以设计万物,那它本身也要足够的复杂。而一个足够复杂事物的出现,只能是一个逐步进化过程中的末端产物。作为演化而来的创造万物的神,那它必定就是在后期的宇宙才能出现的。
因此,它一定不可能参与到宇宙开端的设计。
你认为一个对神有信仰的人,会比一个无神论者更幸福吗?
比如有这样一种说法,说:
宗教的直接好处,是让人避免心理压力。
长期的心理高压会对身体产生各种不利,这样微小的身体健康上的差异,在持续了很久的时间以后,就会在繁殖后代方面产生足够的差异。
所以,信了宗教的人,就因为内心的平安喜乐而更健康,而留下更多的后代。
关于心情影响健康的研究,科学家也讲过,确实是有的,而且证据都体现在跟免疫功能相关的基因上。
但这样的说法依然是一种马后炮。
因为宗教给人内心带来平安喜乐,这一条是不成立的。
在大部分历史时期,虔诚的宗教信徒,很多都长期受着罪孽感的折磨,比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更加忐忑不安。
这样的比例是多少呢?
不得而知。但肯定是一个普遍现象。
宗教式生活方式带来的平安喜乐,只是在节日气氛中渲染得更加浓重。
就像我们很多人听到了彩票之后,就会感觉自己有可能中奖,那是因为宣传中只报道那些中奖的新闻,那些不中奖的事件永远不可能成为新闻,所以中奖的可能性在内心就被放大了。
宗教带来的平安喜乐的感觉,也是通过节日来放大的。
就算信教得幸福,爱尔兰作家萧伯纳也曾经这样评论过:
一个信仰者要比一个怀疑论者更幸福这一事实,绝不比一个酒醉之人比一个清醒者更幸福这一事实有更多的意义。
所以说,因为信教可以提供更好的心境,从而获得了更好的健康状况,然后留下了后代,这样的说法是不能成立的。
智力的副产品
更可信的解释是,对宗教的信仰是智力的副产品。
这种副作用,有点像普通人理解飞蛾扑火。
普通人就会把这项行为描述得富有诗意,甚至写出了令人唏嘘的故事跟歌曲。
但飞蛾自己并没有为选择配偶而奋不顾身地飞向火堆。它只不过是沿着跟光线成固定夹角的方向飞行,因为这样飞在夜间能保持直线飞行。
只不过,从前这样飞几亿年都能飞得很直,而现在有了人类,制造出了跟月光很像的其它光源,于是继续按照这种方法飞就失效了,飞出了一个螺旋线,最终掉入火堆。
飞蛾扑火,是几亿年留在它体内生理功能在后来不适应新环境下产生的副作用。
人类也有这样的情况,那种生理基础,如果通俗来说,就是大脑倾向于用更少的时间,找出答案这种趋势。
还有几种脑中自动执行功能的生理模块。
我们先说第一个,就是倾向于用更少的时间找出答案。能快速抓到事物之间存在的相关性,就能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比如像季节变化,如果跟果实成熟之间的关联被快速抓出来了,或者某些声响出现,跟危险关联起来了,或者某些味道的出现和发情期到来关联上了,如果能准确抓到这些关联,就会获得更好的生存机会。
理论上,10万年前的人类跟现在的人有一样的基因,他们一样可以弄懂植物的分类,生长、发育、成熟的规律,也可以找到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也可以通过更细致的记录,把群体里雌性个体的发情期记录下来。
做好这些工作,也许我们的祖先可以更稳妥地吃到果实,更清楚怪声背后的原因,更精准地找到配偶。
但这些需要搭进去时间。
当有一些不善于寻找关联的大脑,他们善于寻找背后事情的原因的时候,等他们找到原因,果实已经被人吃光了,猛兽已经扑上来了,雌性个体都纷纷受孕了。所以这些人就被淘汰了。(这让我想到了劣币驱遂良币效应,在今天人们要求快)
所以,把各种问题归因于一个简单的结论,是我们的思维习惯,它是有生理基础的。
我们现在更愿意把肾脏解释成是用来排泄废物的,因为一个器官对应一个功能,这样的思考方式理解起来方便很多。
但是,这样的思考很难让我们洞察肾脏为什么是左右成对的,而且一个坏了,另外的一个还可以正常使用,这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问题在这种思维方式下,就纯粹属于其它问题了。
宗教中解释世界现象的逻辑,对大脑是很好处理的,它都是一些神出于某些目的设计出来的,或者神与神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之后遗留下来的。如果一定要追问下去,最后一个问题总有答案,那就是上帝把它设计成这样了。
儿童时期的大脑,尤其适合把事物的复杂关系简单处理,后来的宗教领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耶稣会曾经说过:
给我7岁的儿童,我将给你一个特定的成年人。
谁控制青年人被教授什么、决定他看什么、听什么、想什么,也就能决定他们相信什么,甚至决定这一民族的未来走向。
大脑另外的特征,就是有几个自动执行的功能模块,它们一直在高效地工作着。
一种跟亲属关系有关;
一种跟互惠交换有关;
一种跟共情的能力有关。
它们随时侦测着周围人的表情、肢体动作,从中判断出亲疏远近,然后自动调整生物个体的行为,让行为更接近于周围的人。
这些模块并不是要等到会走路说话了,才能配合在一起工作的,而是从婴儿几个月起就开始了。所以儿童没有任何的判断能力。在一个由大脑倾向于快速给出解释的成年人营造的环境中,也就跟着信了神。而成年人要把脑中已经成为惯性的宗教信仰摒除掉,是需要今后专门找时间训练跟思考的。
在文艺复兴之前,没有人有这种机会。
到了这儿,可能有人要问,既然有这样的生物基础,为什么有些地区没有出现典型的宗教呢?
其实这样一种大脑带来的副作用,表现出来的可不一定是宗教啊,只不过在欧洲的历史跟地理条件中表现成了当今典型的宗教。在其它地区会表现为多神的信仰,或者教条式的生活方式,或者是巫术。
这样的一种思潮一旦出现,那个地区的文化就像感染了病毒一样,成年人会把自己童年听到的那些长篇大论传给下一代,但每一代都不再花精力质疑内容是否符合逻辑。因为,上千年来,已经有太多的人把自己的时间,人生的价值评估、尊重、社会地位、财富,构建在这类文化之上了。要否定它就等于否定一大批人的价值观。
尤其是当其中有些人意识到否定的逻辑站得住脚的时候,内心会更加煎熬,恼羞成怒、血流成河的事情就会层出不断。
最典型的就是1521年,马丁·路德这位曾经的天主教神父,因为质疑赎罪券而被判为异教徒。
现在,彻底信奉宗教的人已经不多了,但缺少批判性思维的行为仍然随处可见。
和古人比,我们好像是进步了,但相比于浸泡在大环境中可以独立思考这个标准来看,我们也许并没有多大程度的提升,因为这么做总是需要花费更多的脑力,与曾经自己认同的价值作对抗。
思考
现在有些家长会教孩子背《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书,这些孩子只有3、4岁,所以他们背也只是记住文中的语音跟语调,绝不会去理解文字中对应的内容含义。那么从儿童大脑的特性和培养批判性思维的角度,我们怎么看待父母这种做法的呢?
(以上来自科学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