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当了一回“钦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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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二点钟，酒钢党委召开二级干部大会，由省委组织部赴酒钢领导干部考查组组长朱玉凡宣布了本次考查结论。公司领导李善平书记(后来被提升为省人大常委，省人大科技委员会主任)及齐经理分别代表党委及行政作了表态发言，对酒钢的考查就此结束。星期一开始转到嘉峪关市进行干部考查，经商定我们仍住在酒钢第二招待所，每天由市委派车接送。一看时间还不到十六点，酒钢公司组织部陪同人员建议到酒钢公园去转转。到公园一看，大吃一惊，没想到酒钢公司通过多年建设，将一块硕大的长满骆驼草，风吹石头跑的盐滩地改造成了风景秀逸的公园。你看;湖水起涟漪，亭阁留倒影，游船荡双浆，游人笑声朗，虽临近寒冬，但仍游人如织。公园规模的恢弘及风光秀丽，兰州很少有公园可以比拟。特别是那湖面估计是西北当时最大的人工湖。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公园入口处反映酒钢人铁山精神的巨型雕塑及刻在碑坐上的数百名为酒钢建设献身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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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峪关市委大楼距离酒钢二招所并不太远，估计就四五公里的样子，所经道路是该市主要交通道路。道路十分宽敞整洁，其宽度比兰州西津路还要宽。人行道及绿化带，护栏及路灯设计的合理适用且不夸张，两旁虽无甚高大建筑，但所见建筑物都很有特色都很整洁，几乎看不到平房土墙之类，使人感到心里很舒畅，觉得这些都与这个不大的旅游城市的身份很匹配。该市党政人大政协四套班子主要成员在副书记市长李天昌带领下，齐刷刷地在市委(政府)大楼门前迎接我们。在市委大会议室里，坐满了处局级干部有三百号人。李天昌致欢迎词并代表该市党政表态，朱玉凡代表考查组讲了与在酒钢一类的话(略)。下午随即开展了考查工作，这次考查的可都是些是吃皇粮的政府官员，调查对象大都是公务员(也有些与酒钢交流挂职干部)。与长风酒钢相同的是他们的态度是同样的毕恭毕敬，是同样的笑容可鞠。不同的是这些政府公务员比上述企业员工显得土气，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穿着打扮。但他们的市长李天昌(后被提升为省政协副主席)虽然是金塔人，但穿着谈吐均显得自然大方，特别是他披着一件长长的风衣，更加显得潇洒自如。我赶紧定了定神，觉得以上念头应与本次调查无关，于是静下心来听会。我们在朱组长带领下开展了紧张的调查工作。三天来就因学生围堵市委大楼逼迫市领导签署声援电等问题展开调查，对领导们当时的态度及决策措施等进行了考查(略)。这次考查结论由省供销社梁主任主笔起草，当然又是在全体组员集体讨论反复斟酌下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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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嘉峪关市党政班子考查结束后还有大半天时间，李天昌市长出面执意要陪我们到嘉峪关及魏晋墓看看，说是让省上的人看看对支持该市旅游业会有好处。魏晋墓在嘉峪关与酒泉市结合部，在一片荒野上凸起数十个大土包，嘉峪关文物局长给我们介绍说，这些墓大都是魏晋以来的古墓，因条件所限无法挖掘开采考查(仅开掘了三处)，并已作规划拟用围墙予以保护。他亲自带领我们到二号古墓去参观，下到古墓坑道后，发现被盗过的古墓里空空如也，但墓壁上镶嵌着一块块墓碑砖，每块砖上彩绘着一个个主人生前生活写照。有洗衣，烹饪，宴请，采桑，宰鹅，喂羊，骑马，邮差，宰羊，擂牛(杀牛)等等。色彩(用彩色岩石做的染料)依然鲜明，线条仍然清晰，人物刻画逼真，神态栩栩如生。我惊讶的是被宰杀前牛羊痛苦的眼神都被细致入微刻画，十分动人心弦。里面有几块画砖的图案曾被引用到高中历史课本上(骑马邮差)。遗憾的是多年前竟然有国家某领导人同意借给日本考古学者拆一块砖带回日本研究，但因实在无法拆出而作罢，至今那块砖的画面上还有被拆过的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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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昌市长及市委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文化局长等陪同我们登上嘉峪关城楼。嘉峪关在市西南隅，系万里长城西端之终点。建于明洪五年，即1372年建成。站在光化楼上朝南望去是雪峰如玉的祁连山，朝北望去是与祁连相峙的龙首及马鬃两山，雄关高踞其间，横卧戈壁，形势险要，我们朝西北方向望去，七八公里外的悬壁长城隐隐在现，其城墙陡峭直长，垂若悬壁，气势宏伟，令人啧啧称奇。我们仔细观看了东西瓮城，文昌阁，关帝庙，游击将军府，戏台等雄关景点。我对戏台两侧的对联印象特深:"离合悲欢演往事，愚贤忠佞认当场"，觉得其高度释绎了古往今来的人间世事的演义变化。解说员指着西瓮城城门后檐台上的一块砖讲述了当年工匠设计准确到整个城楼建成后仅剩一块砖时，我们虽然认为这只是传说，但透露出古人讲究干事讲究准确和节省的愿望是发人深省的。李天昌市长及陪同人员与我们在城楼上合了影，这是我们这个小组这次考查中唯一的一次合影。市委组织部陪同人员向我们每个人增送了一本在当时看来比较精美的介绍嘉峪关的旅游宣传画册，这是我们这个小组唯一一次没有拒接的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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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早上，酒钢用一辆面包车将我们送往玉门。玉门虽离嘉峪关才八十多公里，但海拔比嘉峪关高了三百米高。从嘉峪关出发时寒雨淅沥，到了玉门就变成雪花零落了。我们住在玉门石油管理局招待所，因海拔高及干燥，在房间里摆放物品时不敢碰门把手，或者与他人握手，否则就会被较强的静电打得手麻簌簌的。玉门油矿的党委和行政是两栋相距不远的并列的两栋小楼。这次考查难度较大，大就大在党委书记和局长严重对立，各行其事，简直到了誓不两立的地步。这种对立现象在玉门油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可以说玉门人都知道。在考查过程中明显感到党政对立的情绪和言论。在与党委书记和局长个别谈话时，两个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具有高级职称的专家级领导干部，在谈起对方时不加隐示，不加遮掩，情绪都很激动。当然书记在语气上委婉些，局长就差点破口大骂了。油矿那些陪同我们的工作人员配合考查工作时经常感到左右为难，感到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干工作觉得很难应付。再难，我们也完成了这次考查任务，当然不光仅限于动乱中的有关内容，也包括班子内部不团结等干部作风问题。对这些不应在此类文章中出现，故而还是少谈为宜。我感到，像此种在官场上明争暗斗，相互摯肘，相互拌脚，互争高低现象不仅仅在寻常干部中，在高级干部队伍中照样存在。所以在抓干部作风时必须上下齐抓，决不能上面有"病"下面吃"药"，只抓下面不抓上面。在考查中我试图找到兰大的两个同学未果，韩刚系玉门石油管理局运输处副处长 ，被抽调到以玉门油田为主开发的吐哈油田运输处当头头去了。另一个是玉门石油管理局生活公司教育中心的杨文珍跑到兰州去办食品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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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门是个资源匮乏城市，玉门油田当时的年产量才三十万吨(而且是高硫含蜡油)，连自己的炼油厂都吃不饱。在玉门大街上处处明显感到这个城市萎缩的迹象，其繁华程度比嘉峪关有着天壤之别。但我们在这里也看到了这个城市有着对家乡人引以为豪的铁人王进喜的心中情结。在市中心我们看到了手握钻机刹把的铁人王进喜的巨大雕塑。在老君庙我国第一口油井纪念地展览室也看到了王进喜详细的事迹介绍，及多多幅照片及多件遗物，也感觉到了这一点。玉门人始终忘记不了给玉门形象争光添光彩的人物，如在陈列馆里，政府机关走廊里，企事业宣传橱窗里，时不时可以看到建国前为发现玉门石油资源并组织打出第一口油田的地质学家孙健初，如第一任玉门石油管理局局长杨拯民(杨虎城长子)，老石油部部长康世恩等的照片，题词，题字，碑文，及事迹介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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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查终于结束了。回到兰州休整了一天后，按约定时间到省委组织部小会议室向杨振杰部长(后为省委副书记)等专题汇报了这次考查的详细情况。我们汇报的仔细，杨部长问的也很仔细。在汇报中他不时地用笔记下有关结论及相关数据。杨和蔼可亲随和，不轻易插断我们的发言，即使打断也说声对不起。这与省市机关那些打官腔摆架子的局处科长甚至普通公务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汇报结束了 ，朱玉凡处长亲自把我们送下楼，送到省委大楼院子里的停车场，一一握手，感谢不已，一一道别。四年后，兰石厂调整领导班子，到兰石厂来宣布贾子俊担任兰石集团党委书记及总经理，宣布免去王永森党政职务的是省委组织部经济干部处的处长朱玉凡，他及省国资委负责人等走进科技厅时看到了坐在大门右侧二排的我，特意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宣布大会结束后，我们仍待在原座位上让省上的人先走，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几年前随朱当"钦差"时的影象。谁知，朱玉凡（以后升任省石化厅厅长）在和陪同厂领导说话走过我身边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特意朝我点头示意，然后被前后簇拥着出了厂会议大厅。

            (华民故事连载之五十九）（党委工作部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