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西瓜

小学四年级暑假。我和同村大我两岁的尧先去贩卖西瓜。

那时，我们村里有一个集体园艺场，已承包给了一个叫老贵的大伯，他种了很多西瓜。在暑假，我想去大伯那里进点西瓜去卖，好赚点钱买学习用品。把这个想法说给尧先听，他也很感兴趣，他父母亲也很支持他。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们两个各挑着两个小箩筐、带一条称，带几块钱的本钱上路了。

当时，园艺场西瓜批发价是一毛五一斤。我和尧先每个人称了四十几斤。

我们去卖的地方都是附近村庄。开始走的都是山间小路，从园艺场到第一个去的村，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当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我和尧先挑着西瓜，大汗淋漓，裤子都湿透了。进了村庄，我们大声地叫喊着："卖西瓜啊，买西瓜啊。"尽管我们嗓子叫得老高，也没听到有人说要买。在去之前，本以为那村路远卖西瓜的人少，应该好卖，但事实却令人大失所望。到了村中，我和尧先分路而走。我的不远处，有一座桥亭，那是在一条小河上用大树大木板做成的桥，桥流水方向的两面是木板墙，留着窗眼，整个桥亭上面都盖着灰瓦；木板墙的下面是长长的木凳，可坐，可卧。我挑着西瓜，抬头看到了桥亭坐着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走近他们，问他们买不买西瓜。有个叔叔问了价，看了西瓜，他想买，问我："小伙子，西瓜红不红？"我斩钉截铁回答："红！"那叔叔说："要不红，不给钱的啦！"我说："可以，不红不要你的钱。"那时，其实我是初出茅芦，西瓜红不红根本就没一点把握。那叔叔看到我信心十足，也就放了心，大手笔买了两个大西瓜。

做成第一单生意，我肩上的担子也轻了很多，走到没人的地方，我都哼起歌来。恰在这时，同伴尧先挑着担子也过来了。我问他卖了多少西瓜，他说卖了三个，其中两个是按进价卖的，因为实在挑不动了没办法，另一个西瓜就换了两个鸡蛋。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大坝下面。大坝的左边，有一条陡峭的小路通向高山，高山上面有一个村庄，因为那山的形状象只天鹅，人们把那山上的村庄叫做天鹅岭。我和尧先歇着走着，走着歇着，终于爬到了天鹅岭。这时，我们的两个高音喇叭又开始叫起来了："卖西瓜啊，买西瓜啊。"只要有房子的地方，或者看到有人的地方，我们的喇叭都要叫。天鹅岭就在我们村的东面，站在高高的天鹅岭，我们村的一切尽收眼底。不到一会功夫，我们的喇叭口渴了，西瓜却无人问津，怎么办呢。路在脚下，还是回去吧，就这样决定了，我和尧先挑着西瓜担子下山了。但我们仍然没有放弃一线希望。在下山途中，我看到了邻村的慧支书，请了一大帮人在热火朝天收割稻谷。我问慧支书："慧叔叔，买点西瓜解渴吗？"因为毕竟是一村之长，经济应该还是不错的。慧支书看了看我们的西瓜，说想买，但价钱要便宜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我和尧先把所有西瓜按进价卖给了慧支书。因为慧支书身上的钱不够，最后还欠我五毛钱，但我早就认识他，也就放了心，我说什么时候来我们村给我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的西瓜卖完了。挑着空箩筐，我和尧先到了山脚下。我数了数钱，加上欠的五毛钱，总共赚了九毛钱，尧先呢，他说刚好赚了一个鸡蛋。

回到家里，尧先母亲心疼独生儿子辛苦了，准备煎着用西瓜换来的两个蛋，可敲开鸡蛋，两个都坏了；可尧先仍然不肯丢掉，要他母亲煎好还是吃了算了。刚好我也站在一旁，不禁嗤嗤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