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身处云端,有恃无恐

愿你身处云端,有恃无恐_第1张图片

文/风翌歌

1

春节的前一天夜晚,我莫名地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除夕夜不要睡的消息。

而在那个偶然的冬末,我也莫名地想起了那些天南海北的朋友,零星的记忆从脑海一穿而过。

我记得,我和他是在格尔木的车上认识的。当时他坐在副驾的位置而我在他的正后座,我们言语交流并不多,也鲜有了解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而他自带风情,时不时跟随着老式越野上的卡带式播放器朝着外面哼几句口哨,我当时对他的感觉就是放得开,同时也带着些许浪子从未有过的柔情。

一路上,我随他听了不下十几首民谣,现在看来我依旧能记得那种感觉,民谣、吉他以及孤岛。那种稍带丝哑的声音,流逝出的寂寞在心底筑成了一堵墙。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色调是浅灰色的,天空是被割裂的,在他的身后是流浪,生活,篝火和尊严。

而在车窗外,我们看到了满是伤痕的地表“皮肤”,还有发黄的“血液”。自然的恢弘,人性的单薄,或许我们都应该感谢自然对我们的恩泽。

渺小的我们,宏大的高原。

车开了整整5个小时才到昆仑山口,一路上我看着途中行驶在109国道的大货车排成了一条江。

而他站在我的右前角,径直穿过柏油路。

我们坐在可可西里纪念碑的台阶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沉沦于各自的旅程中,情绪从单调,到热烈,再到荒凉。

我们似乎都剥开了彼此最柔弱的部分,在跳动的镜头里是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对自由的悸动和满足。

尔后他莫名地和我说起他旅途时候的故事,那些鲜活的瞬间历历在目。

“生活在最边缘地方的我们,唯有一直奔跑。我们没有选择,但却又做着选择。”

有时候从深夜里醒来,我会记得从他瞳孔中迸发出的某种羁定,那些平淡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一个人,道一件事。

后来,我也忘了到底有没有和他告别,对离别习以为常的人,大概是没有吧。那是一段只属于高原的旋律,尔后清浅的记忆全部变成了温暖的回忆。

2

面对他的消息,我不知该如何回复。

一句无厘头的信息,在流落的空气中发酵,被记忆包围的我,藏身于“我们”之中。

我当即给予他否定的答案,他也秒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都说有种心情可以跨越山川大海,而我们身处于不同的城市,那种热流却也如同藏地浓香的酥油茶一般,传达给我们。

那种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情谊,我不知用“人生不相见,动如参如商。”去形容好不好,或许我们也并未达到如此的程度。

可我们的关系也或许是很理所应当地被叫做朋友。可曾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要坐在一家有当地特色的小店,对面而坐,他左我右。整个基色调应当是浅色的,而墙绘是青涩的。

我们说起彼此疙瘩的某个时刻,他直发哈哈。对于旅程,似乎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我也就是以这个为契合点,问起他怎样看待途中偶然相识的朋友。

他并没有直说,而是和我聊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

我们的话题一直从格尔木到拉萨,再到重庆。

他作为土生土长的重庆巴南人,言语中总是透露着那么一丝激动、兴奋与惋惜,对这座城市的情愫也正如一汪滚烫的泉水,温热、澄澈。

在我的记忆里,那里的确是个非常漂亮的花园城市,葱郁的绿植,跨座式轨架下的爬山虎,路口的黄葛、黄桷长满了长江两岸的山坡。

我还记得夜晚的山城,洪崖洞,解放碑,磁器口,在灯光下和谐得没有一丝戾气。

假如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一次“一棵树”,看云起潮生,良宵好景。

3

我问起他后面的旅行怎样。

他对我说:“没有甜,我就感觉每天痛,累。追啥,啥也没追到,把脚趾甲都走掉完了,长出来新的,比原来的漂亮。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我很喜欢他说的那句“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像是一朵从岩石间开出的花,压在胸口上。

我们都不可避免的在得到和失去,而在舍与得之间绕圈子。

我记得高考结束的那天,父母在电话里对我说:“现在你长大了,要学着去多经历一些事情。”

然后我揣着三千多块钱开始了西行,在列车上我呆了两天两夜,那是我十八岁以来去过最远的地方。由南到北,从南及西。

黄昏时我看到了从未观赏过的绝美景色,而每当抵达一个新的地方,同时也就意味着失去一座熟悉的城市对你曾经稚嫩的容忍。

一路上气候由南方的湿润到北方的干燥,我看着地域的变迁和文化的更迭。

一个人的视野往往是有限的,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假如,我是说假如把双瞳当作我们,那么黑马河的日出也就不可能和昆仑山的日落同时灼刻在瞳仁中。

我们都像极了仰望天空的小孩,望着在远处的山和海,眼里噙满泪水。深夜里,天上有挂满了星星,也还有月亮,但看不到太阳。

在某些瞬间,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本身也就是有限的。而同样的,我也深知那些热烈的人、那些美好的事对我来说一直就像是个谜,就好比记忆里的江城和秦淮。

大概,我们都习惯了在旅途中填充起曾经缺失的部分,去攀一座山,去追一次风,去爱一个人,而那些灵魂是无声息的。

不久前,我看到他又一次的站在布达拉宫的前方,照片里的他刚好显露出半个侧脸,笑容依旧是那么的温暖。

后来我在杂志里读到了一句话,感觉很适合用来去诠释路上的每一个人,作者是托尔斯泰。

“我想要的,是跃动的而非安逸的生命历程,我向往的,是刺激和危险,并愿意为我所爱的牺牲自己。”

行走是一个很有分量的词,我希望以后在寂静的深夜里还能再听到。

4

后来在我走过的很多旅程里,大家也都会很自然而然的卸下心防,或许也正是因为对于彼此的过往都一无所知,所以才能剥离到各自的最深处,而那些路上的人,都在寻找某些虚无的归属感。

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似乎没有人知道,只是一个个片段的故事,然后又拌着某种气息拼凑在一起。

可我们在某场途中迸发出的心情却像是山庄呼啸而过的狂风,席云而来,卷地而去。

曾经的我们身处云端,在命运的剪刀下被肆意撕裂,却有恃无恐。碰酒交杯,人性的光辉在清茶煮酒中笙箫四起。

而在某个瞬间,庸常的生活中我也会记得:住在仙足岛时,拉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床头;下楼时,青旅老板娴熟地在柜台煮茶时朝我的某一个笑脸;以及听过的一句话“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该去见他。”

那一次,我再没有以失声痛哭的方式去盛满前半生,而是用一段文字,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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