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苏倩最近总是失眠。南方的冬夜既冷又湿还漫长，她觉得入睡前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听着寝室里的水管传来咕噜咕噜的流水声，她就显得格外烦躁。
一把把被子扯过来，捂住脑袋，希望借此屏蔽掉一切噪音。但在被子里捂久了，喘不上气来，她又不情不愿地探出脑袋来，重新忍受那黑夜中令人焦虑的各种声响。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并伴随着嘟嘟的振动音。苏倩心烦意乱地皱了皱眉，心想：“是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发消息”。
但她气了还没三秒就解锁了手机屏幕――夜晚太漫长，如果有人陪着自己，这加倍的漫长也就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是李鸿宇。他问：“睡没？”
苏倩眯着眼，让自己尽量快速适应手机屏幕的光线。“没呢。怎么，你也失眠？”
“嗯。莫名的睡不着。”
“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谈起来。苏倩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添加的李鸿宇，也许是他创建班级群的时候？抑或是他推广自己的微店找到她让她扫一扫的时候？她记不清了，索性也不再去回忆。
和所有最初的交谈一样，两人的话题都围绕着最基本的出生年月，家乡，星座，喜爱的事物，对共同课业的探讨以及对某个同学的评价和对某位老师的吐槽。
在两个小时的闲谈中，苏倩知道李鸿宇比自己大一岁，出生在秋天，是被喻为社交高手的天秤座。平常不喜欢打球，也不喜欢玩游戏，最大的爱好是做生意，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立自己的公司，具体做什么还不清楚，但一定得能赚钱。
苏倩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庸俗，张口闭口都是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于是说：“其实没有很多很多的钱，生活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呀。”
李鸿宇很快回复她：“是这样没错，可我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且，我不希望将来因为钱而失去自己心爱的人。”
苏倩顺势安慰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谁知，李鸿宇抛出一个让她也有点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是你呢？你会不会在意？”
苏倩仔细想了想，慎重回答他：“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爱这个人。如果真的很爱，我不会太在意他能够赚到多少钱。当然，我希望他上进勤奋，能给我带来希望，而不是给我一眼望到头的失落。”
然后李鸿宇发了个笑脸过来，说：“其实你也是在意的。一个无法给你希望的男人一定是在某一方面得过且过的。他要上进，上进的审核标准是什么？读书的时候是成绩好，工作了以后就是职位好工资高待遇佳。现在大家都是学生，可以拿着家里给的生活费谈恋爱，毕业后呢，如果和女朋友约会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去某个餐厅吃饭，连去大一点的商场都自惭形秽，那我觉得，这样的男人做得也蛮失败的。”
苏倩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但她还是本能地反驳道：“如果去不了高档餐厅去有特色的小店也行啊，一千块钱的衣服穿不起也可以选择几百的呀。”
李鸿宇也很坦率地表示欣赏她的天真：“有些事情可以退而求其次，但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是需要拿钱来摆平的。”
苏倩渐渐觉得烦躁，随便聊个天也能变成说教，真无聊。她有点想结束这样的谈话，但是没有睡意，一旦对话结束，自己又要一个人强撑着熬过睡前的那段不知道具体有多久的时光，所以，还是忍忍吧。
于是，两人又东扯西扯地聊了很久。直到苏倩也困倦了，有了浓重的睡意，才结束了对话。
第二天，当苏倩好不容易从睡梦中醒来，一看手机，顿时惊慌地叫起来：“啊，怎么八点半了？！”
寝室里除了她自己，一个人都没有。
她匆匆从床上翻起身来，一下子就跳到了地面。随后忙乱地潦草洗漱一番，就带着书本和包奔出了寝室。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只盼着能在最后一刻赶到教室。结果，在教室后门，她碰到了和她一样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的李鸿宇。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李鸿宇推门走进去，苏倩也跟着走进去，都自觉有愧，所以躬着背。这时，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他们只能选择坐在最后一排，成为临时同桌。
这是一节理论课，教材还是十年前的。老师的教学PPT一看就是敷衍了事，一点儿也不美观。苏倩刚开始还努力保持着注意力高度集中，后来就力不从心打起了瞌睡。一旁的李鸿宇也趴在桌子上，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着。
一节课下来，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过。苏倩不由得怀疑昨晚陪自己聊两三个小时的人是不是李鸿宇。
可是，当她打开聊天记录，确确实实看到对方的备注是李鸿宇。顿时有些失落，看来对方也只是把她当作了熬过失眠的工具。
晚上，苏倩依旧失着眠，百无聊赖之际，一直刷微博看八卦来着。谁知一过十二点，又收到了李鸿宇发来的消息。
苏倩想起白天的冷遇，并不想搭理。但十分钟过后，李鸿宇又问了一句：“睡了？”
苏倩翻了个白眼，说：“没。”
“你在干什么呢？”李鸿宇接着问。
苏倩赌气般怼回去：“没干什么。”
好一阵子，李鸿宇才试探着问：“你不想理我啊？”
苏倩撇了撇嘴，有些傲慢地说：“谁让你白天不理我的。”
“……我没有不理你呀。是你也没和我说话呀。”李鸿宇说。
苏倩觉得自己的白眼快翻到额头上了。“你不和我说话，我怎么会和你说啊？”
“……好吧，我的错。”
过了一会儿，李鸿宇又问：“你这么晚不睡，是和男朋友聊天呢？”
“哪有什么男朋友啊，就是失眠睡不着。”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苏倩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鹿荣的影子。于是她大大咧咧地笑了：“活到这么大，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啊？”
“那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鹿荣喜欢我吗？苏倩自问。她搜寻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时也无法判断。毕竟，没有告白过，又怎么会得到确切的答案呢。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吗？”苏倩反问。
李鸿宇说：“我喜欢的人并不知道我喜欢她。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
“那你告诉她呀。你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呢？”
李鸿宇说：“我们没说过几句话，我怕突然向她告白，她考虑都不考虑，就直接拒绝我了。”
“也是哦。那你再跟她接触接触，让她了解你了，再告白吧。”苏倩一面回复李鸿宇一面在心底盘算要不要向鹿荣告白。
很多人都说告白是有风险的，别成不了恋人连朋友也没得做。所以苏倩也很纠结。
纠结到最后，她得出“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能爱就爱”的结论。便立刻给鹿荣发消息，要求明天相见。
鹿荣很快回复：“在哪儿碰面？”
苏倩有些发懵，又觉得这是天意。索性一闭眼，就定好了地点。成败在此一举，就让这一场暗恋来个尘埃落定吧。
她没有问鹿荣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也没有说明天有什么事要见他，她怕现在一开口就所有勇气都没有了，更怕鹿荣一知晓就直接对她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于是，她对李鸿宇说：“我困了，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李鸿宇说：“嗯。以后你再失眠，就找我吧。”
苏倩说：“好的，晚安。”
02/
鹿荣是苏倩的高中同学，当年县城里的中考状元。所以一出场就自带光环，是老师喜爱的学生，是女生仰慕的对象，是男生讨厌的存在。
高一还没念完，班里就有好几个女生向鹿荣告白，都被拒绝了。于是，恼羞成怒的女生和妒忌眼红的男生凑在一起就变成了抵制鹿荣的小团体。
他的优秀造就了他的孤独，很多时候都能看到他形单影只地行走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
苏倩当时只是个小透明，不聪明不漂亮，和班里别的女生待在一起绝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她也深知自己的平凡，整个高中生涯都过得循规蹈矩的。和鹿荣有所交集，完全是个意外。
那天，她早自习迟到，为了躲开班主任，她特意从教学楼另一侧绕道，打算从教室后门溜进去。
谁知道在楼梯的拐角处，她看到鹿荣坐在某一级台阶上痛苦地蜷着身体，两只手还紧紧地抱着肚子。
“你没事吧？”苏倩拍了拍他的肩膀。
鹿荣抬起头来，有些冷漠：“我没事。”但眉头紧皱，话一说完又重新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刺猬。
苏倩撇了撇嘴，正准备不理他，往教室后门走。结果一下子瞥到班主任就在过道里，顿时吓得往后退。
“我去，真倒霉！”她嘀咕两句，在鹿荣旁边躲着。
她躲了好一会儿还不走，鹿荣不得不抬起头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你这么怕班主任？”
苏倩嘴硬：“我哪有怕？我只是不想正面碰到他，听他的批评。”
鹿荣笑了，说：“这不还是怕么？”
班主任还待在过道里，倚着栏杆在抽烟。苏倩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他走，又听见鹿荣在笑，更觉得是在讥讽她，便没好气地回呛：“我怕不怕关你什么事？！”
鹿荣听了不再说话。苏倩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有些过分，但她懊恼也只是在心里懊恼，绝不肯在鹿荣面前表露，更不可能道歉了――少女的自尊心，是很强烈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实在无聊，苏倩无意识就发起了牢骚：“你说他怎么还不走？”
鹿荣闷闷的回答：“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见你迟迟不去，一定要逮你个正着。”
苏倩看了他一眼，很不屑地说：“他怎么可能注意到我？一定是你一直躲在这里他才一直没走的。毕竟，你目标太大，我只是个小透明……唉，你肚子痛啊？怎么不去医务室呢？从走廊上穿过去，再经过那段阶梯，就到了。”
鹿荣摇摇头，“我不想让班主任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然他又要打电话给我妈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苏倩“哦”了一声，很快又想到：“可以从这边的楼梯下去，从下一层穿过去呀。”
鹿荣说：“我当然想到啦！只是肚子太痛我走不动而已。”
苏倩撅了撅嘴，说：“我扶你去吧，反正班主任在那里我也溜不进去。再过一会儿也早自习结束了。”
鹿荣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从楼梯上小心下来，从下一层的走廊穿过去，还特意避开班主任倚着栏杆能够到达的视线范围。
鹿荣一直用手捂着肚子，苏倩只是搀扶着他走着，并没有使上什么劲。她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让她感觉太沉重，于是有些心疼这个善良优秀却又孤独的男孩子了。
“班里那些同学，你别太在意，反正毕业后也不会再见到的。”她说。
想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说，鹿荣一时有些愣住。反应过来时，勉强一笑，“谢谢”。
到医务室没多久，鹿荣还在被校医检查身体的时候，下课铃就响了。苏倩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跟鹿荣讲：“鹿荣，我先走啦。”然后不等鹿荣回答，她就走了。
那大概是他们整个高中生涯唯一一次亲密接触。事后，两人都没有再讲过话，偶尔在走廊上碰到，也只是客气地对视一笑。
但从此苏倩就注意上了鹿荣，知道他每次考试在班级和年级里的排名，知道他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最帅，知道他一直没有女朋友也不想谈恋爱，还知道了他的高考志愿是哪里。
苏倩决定考同一所大学，因为她觉得鹿荣太孤单了，她想陪陪他，即使他对她的决定一无所知。
于是，高中剩余的两年，苏倩都一心扑在了学习上。鹿荣太优秀了，她只有拼尽全力才能赢得一点胜算。
好在，她没那么笨，笨鸟先飞总是有点回报的，她如愿考上了和鹿荣一样的学校，让老师和家人都大吃一惊。
进入大学以后，社团招新的活动苏倩几乎都去。也许会碰到鹿荣呢。
她想象过两人的重逢，带着身在异乡碰到老同学的诧异和惊喜，每逢幻想至此，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可是，校园这么大，两个人碰到的几率实在是小。虽然她知道鹿荣念经济，也曾想方设法弄到经济系的课程表去教学楼伪装邂逅，但从来没有成功过，她不得不沮丧地选择放弃。
就在她真的不去在意这件事情的时候，反而在图书馆和鹿荣不期而遇了。
“嗨。”是鹿荣率先和她打的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苏倩也很惊诧，“是呀，真是太巧了。”想遇见却一直遇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人反而会懵。
“那个，我要去二楼，就改天再见咯。”鹿荣用手指了指图书馆二楼，表示自己要先走了。
苏倩恍惚了一下，拦住他，说：“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老同学？”
鹿荣说：“好呀。”
时隔多年，苏倩终于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有了电话号码，就顺便知道了他的QQ、微信。
她顺着空间和朋友圈把鹿荣的生活窥探了个遍，最令她开心的还是鹿荣的朋友圈里从来没有女生的踪影。这就说明，他还单着。
借着老同学的关系，苏倩常约鹿荣一起吃饭或去图书馆，两人慢慢发展成朋友，可以聊聊天谈谈心了。但她从未动过向鹿荣表白的心思，因为鹿荣说过他大学毕业前都不想谈恋爱。
日子久了，苏倩难免难受。她希望鹿荣能从俩人的来往中感受出她的的心意，可她又害怕鹿荣知道了以后反倒疏远，同时，她还害怕他知道却又假装不知道。渐渐的，她开始失眠。
“唉，不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临睡前，她这样宽慰自己。
03/
很奇怪，事情想通了之后人反而没有心理上的负担，她一夜畅眠，直到自然醒。
上午上课的时候看到李鸿宇，她还开心地主动打了招呼。不过，她心里依旧忐忑，一直在用微笑掩饰自己的紧张。
中午放学后，她就去了图书馆。昨晚和鹿荣约好的，十二点半在图书馆门口碰面。
远远的，她就看到鹿荣抱着书本站在图书馆门口的芭蕉树下，她心里一紧，在原地站住深深吸了口气才又往图书馆门口走。
鹿荣看到她，微笑道：“你来了。”
她点点头，然后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昨天那么晚怎么还没睡啊？”鹿荣问。
“我睡不着，最近老失眠。你呢，怎么也那么晚没睡？”
“我昨晚临睡前看了部纪录片，看完后就睡不着了。”
“哦。”
“今天有事呀？平常不是都下午约我吗？”
苏倩笑了笑，未语。
突然说“你做我男朋友吧”好像很唐突。于是就索性埋头走着。鹿荣见她不说，也跟着默默走着。
经过图书馆后面的那条小径时，有对情侣坐在道路旁边的凉亭里互相抱着。苏倩艳慕地看了一眼，顿时有了由头，便说：“你大学毕业前真的不谈恋爱呀？”
鹿荣回：“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也得看实际的情况。如果碰到合适的喜欢的，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心上人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啊。”
苏倩咬咬牙，又接着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鹿荣不好意思地一笑，“还没有呢。”
“那……如果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苏倩觉得两颊很烫，她不敢看鹿荣，又生怕他拒绝，于是抢白“你不用急着回拒绝，先考虑考虑。”
“呃……好的。”鹿荣也很尴尬。那段小小的偏道忽然就变得很长，好不容易走到头，就到了校门口。
出了校门，在对面的小饭馆里吃了午饭，又一同走回学校。
鹿荣说“我送你回去吧”，两人又像平常那样絮叨了些小事，仿佛没有告白那回事。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小憩时，同寝室的女孩突然问：“苏倩，送你回来的是你男朋友？”
苏倩摇了摇头，“不是。不过，我今天向他表白了。”
“哇！那他答应了没有？！”
“……还没。我让他回去考虑考虑再答复我。”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你怎么能让他考虑考虑呢？你应该乘胜追击，让他答应下来再说。答应了，就算现在没有什么感情，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的！”另一个女孩也加入了座谈会，只不过一开口就是数落。
苏倩顿时也担心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于是趴在床栏上向室友求助：“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哦，我没有追求过男孩子耶。”第一个女孩为难地回答她。
第二个女孩说：“还能怎么办？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能等结果啦。”
这下子，苏倩又开始失眠了。虽然在开始纠结要不要告白之后她就一直失眠，但这一晚的失眠尤为严重，凌晨三四点她还是毫无睡意。好在她还有个小伙伴，能陪她一起熬过漫漫长夜。
“为什么你天天晚上都失眠啊，是有心事么？”苏倩很好奇。
李鸿宇说：“没有啊，就是习惯了晚睡，结果睡得越来越晚，越来越晚。”
“那你有空还是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息吧，不然对身体不好。”
李鸿宇笑笑：“你别光知道说我，自己也好好调解一下。”
“唉，我是最近才失眠的，之前的睡眠质量也好的不得了。”
“怎么？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你还记得你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我今天向他表白了，结果弄得很尴尬。他曾经说过大学期间不谈女朋友，但我还是冒着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的风险向他告白了。”
“他拒绝你了？”
“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到现在，他都没有给我答复。我觉得十有八九都是拒绝，只不过他没有想好怎么跟我说而已。”
“这样啊。你很喜欢他吗？”
“算喜欢吧，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他，和他说说话。就算见面之后什么都不说，我也觉得开心。”
然后，苏倩想起李鸿宇也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也打算告白来着，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喜欢的女孩子告白啊？”
李鸿宇说：“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给她增添烦恼了。”
苏倩替李鸿宇感到惋惜，但还是客套地安慰他：“你也可以试试嘛，万一她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她喜欢的人不如你呢？”
李鸿宇说：“再说吧。”
04/
随后几天，鹿荣都像消失了一般。苏倩也想过要不要问一下，但涉及女孩子的矜持，她想想也就作罢了。
一个礼拜过去，苏倩耐心全无，正准备给鹿荣打电话，却在电话拨通前收到鹿荣发来的短信。
内容很短，只有五个字。“我们试试吧。”
苏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她握着手机默念了好几遍，又看了看电话号码，确认是鹿荣无疑，这才放下心来，开心地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次日，两人开始约会，地点是图书馆。鹿荣在找一本专业书，内容是经济学，苏倩帮不上忙，就随便找了个座位开始看时尚杂志。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都待在图书馆里，各自看书，偶尔小声交谈一两句。苏倩见他那么投入，也不好意思打扰。
直到天色暗下来，她肚子饿了，才提议先吃饭，饭后再来图书馆。结果，鹿荣说：“我还不饿……要不你先去，我把这部分看完再去找你。”
“……好吧。”苏倩有点不高兴，但她什么也没说，自己走了。
晚上，照样失眠。鹿荣早就睡了，睡前，苏倩央求他陪陪自己，可他说他也很累。苏倩只得和他道了晚安，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辗转反侧。
十二点的时候，她还没有睡着。于是想到李鸿宇，便发去消息，问：“睡了吗？”
谁知，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微信安静极了，李鸿宇一直没有回复。
睡了么？苏倩心里犯嘀咕，但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拿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朋友圈刷完了又开始刷微博，最后索性找部网络小说来看。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她才感到无比困倦，浑浑睡去。
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看手机，十点了，怪不得肚子也饿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找到储存的面包和牛奶，狼吞虎咽。
填饱肚子后，她还是觉得困倦，又爬回床上躺着。临睡前，她打开微信，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然后，她看见李鸿宇发过来的：“我不能继续陪你失眠了”，顿时迷惘得连瞌睡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失眠好了？还是说跟喜欢的那个女孩告白了，以后晚上都要陪她不能和我聊天了？苏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就打字问：“什么意思啊？”
李鸿宇很快回复：“没什么啊，就是我以后都要早睡早起了。”
“这样啊。那挺好的。我也得调整好我的作息了，不然晚上失眠一个人好难熬。”
“你男朋友不陪你吗？”
“他？他习惯了早睡。”
“哦，那你加油。”
在没有李鸿宇陪伴的日子里，苏倩果然做到了早睡早起。
她不知道曾经失眠的那些日子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因为心里有事所以睡不着，还是因为有了别人的陪伴，所以可以任性地享受黑暗而不感到害怕。
总之，她失眠的毛病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