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妖精婆婆
01 老铁程策
最近我的桃花运好到爆，接二连三遇到美女，她们各有各的特点，或清纯或妩媚，或清新或妖娆。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们无一例外对我一见倾心、赏识有加，有人大胆表白，有人暗送秋波，我婉拒的同时，自信心爆棚，对人生充满了无限的遐思，我感觉给我个杠杆，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还没到下班时间，同事兼好友程策就微信我：晚上一起活动哦，别安排其他的事情了。我迟疑了几分钟，程策的微信一条接一条：去嘛去嘛，天天上班下班枯燥死了；去嘛去嘛，像我们这么年轻貌美，玉树临风的，还要独守空房也太凄惨了；去嘛去嘛，凑一局嘛……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男人撒起娇来也是要命的，几乎可以和女生抢男朋友，我再无推脱之力。
程策组了个饭局，六位男男女女，其中五位都是未婚小年轻，有两个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有两位是一幢大楼上班的女同事，我看着眼熟，而她们似乎和程策已交往了些时日，很相熟。
纤瘦高挑的那位叫苏茗，广告公司业务员，披肩直碎发，玲珑精致的锁骨，我弯腰捡东西时，看到她纤细洁白的小腿。
苏茗具有一位优秀业务员的素质，开朗活泼，礼貌周到，和人自来熟，特别会照顾人，也特别能喝酒。大大的包间里气氛活跃，年轻的荷尔蒙散发着热烈奔放的气息，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汽泡，泛着艳红光泽的火锅，很配，很应景。
几番轮流走圈，交叉联系，两箱啤酒已经所剩无几，大家热烈中透着两三分醉意。
苏茗走过来和我碰杯，脚下踉跄了一下，她扶着我的肩才算稳住，她的秀发扫到我的脸颊，一股清香越过火锅浓烈的味道进入鼻腔，散发着水果的香甜，久违的女性的味道，如此美好，如此撩人。
苏茗自我解嘲：不好意思，从小缺钙，你看站都站不稳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程策抢着说：光缺钙，还缺爱么？
苏茗大笑：急缺！
程策笑道：自古美女配帅哥，只有老林给你奉献点爱比较合适喽。
程策和我关系贼铁，同一年大学毕业，同一批进入这个单位，他比我大一岁，不想卷入同事间的争来斗去，也对油腻中年男女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我叫他老程，他称我老林，年纪不老，可是我们的友谊又深又老，就像桃花潭水那样。
苏茗宛然一笑：我倒是没有意见的，我急缺呀。
其他的朋友一起起哄：没意见，没意见……
程策凑到我耳边：你的菜哦。
我红了脸，对程策急到：瞎起哄，我的情况，你了解的……
程策：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酒局接近尾声，苏茗的醉意更浓了，再有酒量也毕竟是女同志。朋友们都让我送苏茗回去，我知道大家在寻开心，坚持老程和我一起送苏茗。
苏茗租住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小屋整洁温馨，淡淡的香味和苏茗身上的香味同属一种，我把苏茗往卧室挪。
程策说：好累好累。他靠在门边看着我们。
我说：过来搭把手呀。
程策：让我歇几分钟嘛，快累死了。边说边拿出手机玩起来，这个手机控。
苏茗躺下，我给她搭好凉被，苏茗忽然伸出双臂环住我的脖子，醉汹汹地娇嗔到：别走嘛，留下来陪陪我嘛……去他妈的苦逼生活，去他妈的周末愉快……
我努力掰开她的手，她却越环越紧。“老程，快来帮忙。”我喊道。
程策嬉皮笑脸地：呦，挺黏糊，可以呀！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说什么呢，想毁我清白么，快来。
程策慢慢吞吞来帮忙：开个玩笑嘛，看你急成那样。
苏茗忽然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陈策笑的快岔气，他拿过镜子，我脸上鲜艳的嘴唇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安置好苏茗，和程策一起回单位宿舍，程策调侃到：兄弟桃花运旺的很呢，还记得那个挑染着一头紫色头发的健身教练吗？还记得那个甜甜的酒窝姑娘，唱歌也很甜的那个，上次聚会后就到处要你的微信……
我喜滋滋地打断程策：都是你的菜，你上吧，本帅哥非单身……
程策颇心疼我：不是单身，胜似单身，你们一年见几次，上次见面是什么时间？
我弹一下程策的后臂：多考虑自己的事，我的事你别操心。
程策回弹我一下：小子，我是你哥，知道不，亲哥，你在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我就是你的娘家人。
橘色的街灯将我和程策的身形拉的长长的，夏日凉爽的风划过，携一抹清凉，吹散一地寂寞，友谊如夏夜温婉的诗篇，在会心一笑中变成内心执意坚守的山水。
02 我的未婚妻
依照惯例，每周二四六上午10点我会打十分钟左右的越洋电话，大洋彼岸的纽约州此刻是霓虹闪烁的夜晚，我深爱的那位姑娘，我的未婚妻楚乔，在那边留学深造。
楚乔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一级，但不是一个专业。和楚乔相恋，正如王菲的传奇中“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那一天，楚乔和几个女生在一起看校园球赛，我也去凑热闹，当路过她们那一拨女生时，我的脸倏忽间变得绯红，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胡思乱想，可我的脸还是红了。
楚乔后来说，她眼角余光瞟到我绯红的脸，她感觉那脸摸上去一定是滚烫的。楚乔自信地认为，我一定是因为她脸红。我问为什么，楚乔说不知道，脚后跟想到的。她的脚后跟能看到我的内心，命中注定我的克星呀。
楚乔很爱我，她说喜欢我清爽干净的模样，她说喜欢我修长洁白的双手，她说好奇我见到她羞涩脸红的模样，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年。
而彼时大学校园生活的自由和复杂，活跃和多元中夹杂着乱象丛生，楚乔说，我这样温润如玉的模样已经成为一股难得的清流。
我几乎不喝酒，不抽烟，不打麻将，不逛夜店，我最爱去的地方是电影院，图书馆和健身房。楚乔说我满足他对男性所有的要求，楚乔说我是李健那样干净温润的男人，楚乔说李健是她的梦中情人，而我就活生生在她面前，她怎会放过。
楚乔是个对生活和未来很有规划的人，她有一颗理科生条理清楚，逻辑鲜明的大脑，她对职业和感情生活都很有追求。
比如，我们每次通话，不许超过十分钟，楚乔说，那会儿我正在上班，打私人电话影响工作，会给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
楚乔对我关怀备至，而我也投桃报李，作为家中独子，我说服父母，跟随楚乔来到她的家乡城市定居生活。
青春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没有之一。青春如一片丰收恬淡的庄园，硕大的希望与幸福等待我采撷。楚乔就是上帝赐予我的最鲜美的果实，她是我的未婚妻。
唯一遗憾的是，正当我们小两口感情与日俱增之际，楚乔在一次出国访问中突发奇想，要留在美国读深造，被父母和爱人宠爱的女生总是任性的，想到什么就要去做，我只有全力支持。
三年之后，等她从国外学成归来，我们就会组建自己的爱巢，一生一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楚乔爱我，我也爱楚乔，她是我未婚妻，这个秘密只有程策知道。
03 我的准岳父
周五例会结束，楚局长说：今天会议就到此结束，散会。同事们整理笔记本，端上茶杯陆续出会议室。
楚局长：小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敲开楚局长的门，“楚局，你找我？”
楚局长示意我关上办公室的门，说：没人在的时候就叫楚叔叔吧，楚局楚局的多生分。
我腼腆一笑：楚叔叔，你和阿姨最近都好么？家里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吗？
楚局长笑着：我们都好，你阿姨想你了，你可两周没去家里吃饭了。
我：对不起，我上周和程策出去了。
楚局喝了一口茶说：提起这个程策呀，也是相当优秀出色的年轻人，你沉稳内敛，程策活跃聪明，你们两个都是我局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和程策在一起，我放心，你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我认真地点着头：定不辜负楚叔叔的期望。
楚局长眼神缥缈地望着窗外几秒钟，幽幽地说：等乔乔从国外回来，把你们的事情办了，我也差不多该到退休年纪了，以后呀，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我说：楚叔叔，你还年轻。
楚局：年不年轻我自己不知道呀。说完，他哈哈笑起来：“都会老，都会老…….”
楚局长说：晚上到家里吃饭吧，你看，刚才开会，你阿姨的微信就来了，让你去家吃饭，她一个下午都在准备晚餐，你可是她重要的客人呀，比我重要。
“阿姨辛苦了，谢谢叔叔。”
“去工作吧，晚上准时到。”
华灯初上，我准时到了楚叔叔家，阿姨见到我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她激动地语无伦次：小林呀，好久没来，不知道阿姨有多担心呢，你和乔乔没闹别扭吧，可不许闹别扭呦，都是好孩子，不许闹别扭，好好的，要一直好好的。
我内疚地：对不起阿姨，让你操心了，我和乔乔挺好的，是我做的不好，没有按时来探望你和叔叔。
楚叔叔在一旁催促：快上菜，我们都饿了，那么多废话。
餐桌上全是我爱吃的，依照南方人的口味，清淡鲜美，西芹虾段、玉米虾仁炒蛋、咖喱烧豆腐、清蒸东星斑、烧子鹅……我基本不用动手，叔叔偶尔给我夹一筷子，阿姨则每道菜都要第一个夹给我吃，还用征询的眼光问我：怎么样，好不好吃？
我忽然有点哽咽，每道菜都有妈妈的味道，虽然我身在异乡，楚乔以及她的父母却给了我甘露般的亲情，让我常常觉得异乡即故乡。
该告别了，楚叔叔拿出上好的茶叶送我，阿姨用几个饭盒打包了好吃的菜让我带上，她嘱咐我：要注意身体啊，常来啊，别和乔乔闹别扭啊，她脾气不好，你让着点……
离去的瞬间，眼眶竟有几分湿润，楚乔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在往后的时光里，我将如一个真正的儿子那般爱护他们，陪伴他们。
叔叔阿姨送我上电梯，电梯关上门的瞬间，阿姨还在和叔叔感慨：多好的一对，多般配的一对……
程策来电话约我，我说来楚乔家吃饭了。
程策感慨：你小子，天下好事都让你占尽了，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楚乔的父亲是我们局长，楚局长是我的准岳父，这个秘密只有程策知道。
04 知心妹妹
楚乔还是一成不变的固执，坚持，一切按规定，按计划办事，周六上午给她打电话，刚到10分钟，她就催我：好了，好了，该挂了，时间到了。
我说：再多聊会儿呗，今天不上班。
楚乔：我这十点多了呀，洗漱过后还有几大本参考书等着要看，还有一篇论文只开了个头，还有一套模拟题要做……
“好吧，好吧，就你忙，那亲一下呗，亲……”
我还没说完话，楚乔就挂了电话，她像个绝情的女法官，一点不考虑独守空房的我的感受。
楚乔对我的要求：多看书，多散步，少喝酒，少瞎逛，多睡觉。我对楚乔所有的要求和纪律只有一个回答：谨遵圣命，我的女王陛下。
程策推荐我加入一个关注留守儿童的公益组织，程策说这个组织里都是有素质，有爱心的各界人士，整个团队洋溢着满满的正能量。
我欣然加入，对于身在异乡的人来说，一边做着善举一边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这是个不错的途径，和楚乔的纪律也不冲突，她知道了肯定会支持我。
凌红就是在这个公益组织中认识的，凌红有点小黄蓉的感觉，娇小伶俐，古灵精怪，有点黏人，但很可爱。当我们知道是老乡后，凌红拉着我的胳膊又蹦又跳。我们谈起家乡的蜜桔、莲藕、糯米鸭、稻田鲤鱼，凌红用舌头狠狠舔了一圈嘴唇，一副馋猫相，虽见犹怜，谁又不曾怀念自己的故乡，谁又不曾枕着故乡的名字入睡？他乡遇故知，我和凌红的感情迅速升温，她叫我林哥哥，我欣然接受。
凌红没有稳定收入，她的工作是在市里一家法式牛排馆弹钢琴，旺季稍微好些，淡季只能混个温饱。这样的经济状态却热衷公益，我不由得心生敬意，为我们家乡的好儿女点赞。
我成了牛排馆的常客，没事就去听凌红弹琴，凌红本是活泼的女生，但只要往钢琴旁一坐整个状态就变了，就像月光下的仙子，沉静美好。我陶醉在她美妙的琴声里。
她演奏完毕，会过来陪我喝酒，我给她讲我和楚乔的故事，凌红听的双眼亮晶晶，像夜空闪烁的星星，她说她要替楚乔管着我，她只允许我喝一杯酒。
凌红给我讲家乡父母朋友的故事，我们共同的故乡。凌红说，妈妈身体不好，她是打算闯荡出名堂，挣大钱，带妈妈去更好的地方治病的，而现实却如此不如人意。
我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她：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不济还有我呀。
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如果可以我愿意凌红一辈子是我的妹妹，彼此照应，相互抚慰。青春不留白，真情永如初。我要的友情简单干净，没有欺骗，没有结束。
05 雨夜出轨
五一小长假，我们留守儿童帮扶公益组织安排去本市最偏远的山区西沟村看望慰问留守儿童。光车程就得整整一天，当晚住那里，第二天具体活动，第三天大早返程。
我要去，凌红当然要去。我说，很远很远的，条件很艰苦，不要哭鼻子。凌红说，这点不算啥，父母一直在山区工作，对她来说是回家的感觉。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路途险峻却也处处绿意盎然，空气微凉清新，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凌红像只出笼的小鸟，兴奋愉悦，一路听着音乐，哼着小曲，时不时还和队友八卦几句。
傍晚时分，随着一阵湿润的山风，雨轻轻悄悄地来了，我们借宿在镇政府的简易招待所里，凌红的房间挨着我的房间，一天的车程，又困又乏，队友们都早早休息了。
窗外漆黑一片，滴答的雨声格外寂寞，我躺在床上思念楚乔，拿出手机才发现根本没有信号，雨越来越大，夜越来越凉，凉入人心。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来，“咔嚓，咔嚓”的雷鸣震人心魄，我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低矮破旧的平房似乎马上要震裂、垮塌。
急促粗暴的敲门声一声连着一声，打开门，凌红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地冲进我的房间，她一脸的苍白恐惧：林哥哥，房子会垮么？会发山洪么？会有泥石流么？我们会逃不出去么？
凌红扑进我的怀里，泣不成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搂住她，颤抖着声音安慰她：别怕，别怕，不会的……
凌红忽然扬起头，瞬间吻住了我的唇，我挣脱了几下，她不依不饶地追逐过来，她薄薄的嘴唇和小小的舌头都是凉凉的，我要温暖她，我不再抵抗，迎合着她。
这是有别于楚乔的美妙的感觉，我有片刻的眩晕，我想起单位，想起楚乔，想起楚叔叔，心里冒出一丝厌倦的情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我必须尽善尽美，我时刻要注意言谈举止，无论在事业上，在生活上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好压抑，完美真的好累，我想放纵一回，能痛痛快快歇斯底里地疯一次。
凌红柔软的手在我身体各处游移，我终究不是柳下惠，我们互相疯狂褪去彼此的衣衫，在震耳的雷鸣中，紧紧搂在一起，深深地进入彼此的身体，几番起起伏伏，几番腾挪跌宕，伴着倦意，沉沉睡去，夜不再凉，不再恐惧。
黎明的微光透过雨幕照亮房间，也照亮灵魂中的龌蹉，我看着怀里赤裸的凌红，忽然狠狠推开她。我是个禽兽，我做了什么？我一定是灵魂出窍过！
我再次想起那些人，那些事，楚乔、楚叔叔，阿姨，那些浓情的时光，那些深深的爱恋和信任。
我的心碎了，破碎在寂寥成伤的雨夜里，麻木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仿佛不是睡了谁，而是杀了人，夜雨犹如漫天的眼泪，我悔恨交加，我杀了谁？楚乔？凌红？自己？
心情和未来一样兵荒马乱，我变得忧虑而烦躁。凌红醒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我低低地吼叫，像只受伤的野兽：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泪水瞬间爬上凌红的脸庞：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
凌红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看看此刻的你，好陌生，好冷酷，和昨晚的你真是判若两人呢，穿上裤子就翻脸，算你狠！
凌红胡乱套上衣服，回了自己的房间，我的门被她摔的山响。
06 欲罢不能
一夜的暴风骤雨终于停了，草草用过早餐，“汉水市留守儿童帮扶公益组织”的鲜艳的旗帜飘扬在山乡湿润的空气中，我们的精神振奋起来，可以不虚此行了。
队伍向西沟村进发，山路泥泞打滑，车速慢到30码，队长不停叮咛司机：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安全第一。
西沟村有13名留守儿童，7男6女，大多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还有个别小小年纪独自生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个个都有穷乡僻壤的孩子特有的孤独贫瘠的童年。
孩子们知道我们要来，集中在学校的操场上翘首以盼，他们衣衫破旧，更衬得脖子上的红领巾鲜艳夺目，挨个给他们分发图书，零食，雨鞋，雨伞，小玩具，孩子们给我们系上红领巾，我们庄严地互相行队礼。
凌红从背包里拿出几瓶洗发水，香皂，面霜送给几个女孩子，她说：常常洗头，洗手哦，再抹上这些香香，就和姐姐一样香喷喷了。
女孩子用鼻子深深嗅着手里的东西，说：谢谢姐姐，好香好香呀。
她们围着凌红像快乐的小麻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凌红是我们公益组织中最受孩子们喜欢，跟孩子们最贴心的队员之一，她总是最用心，最了解孩子们内心的需求想法。连我们队长都羡慕不已。
凌红回头的瞬间和我目光相遇，我赶紧躲开，她则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们陪男孩子踢球，玩游戏，凌红则给女孩们弹琴，让她们唱歌，女孩子有点羞涩，凌红大声鼓励她们：唱出来，大胆唱出来，不要怕，大胆唱出来，你们的歌声很美妙的……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
“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
中午给孩子们包了饺子，他们狼吞虎咽，吃的兴高采烈，边吃边夸凌红包的饺子好看，我忍不住偷偷瞟了凌红一眼，目光再次相遇，凌红狠狠剜了我一眼。
傍晚和孩子们告别，再次借宿镇政府招待所，夜深人静我却毫无睡意，心里乱糟糟的，我从拐角处灰尘遍布的楼梯爬上平房的屋顶，我手里握着一包香烟，一个火机，这是刚从队友那借来的，我准备在屋顶吸完整包烟，也许这些烟尘可以让我心绪平复，可以遮住我内心某些羞于见人的部分，或者将他们熏染成和生活一样的颜色，便于生存，也便于隐藏。
我摸摸索索轻手轻脚爬上屋顶，黑暗中有微光明灭，我压低声音问：谁在哪里？
黑影回头，声音沙哑不屑：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胆小如鼠的，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
原来是凌红，我犹豫着要继续留在屋顶还是返回，凌红问到：要来一支吗？她把夹着的烟晃动了几下。我接过她的烟，借了个火，燃起自己的烟。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深深吸了口烟，我们都沉默着。凌红掐灭烟蒂，忽然扑进我怀里，哽咽着边哭边捶我掐我：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坏，你怎么可以疏远我？她涕泪交加。
我说：对不起，凌红，真的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是混蛋，我有楚乔，你知道的，我告诉过你，我不能失去她，我对不起你……
我真的很痛苦！凌红泣不成声，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介意楚乔，你永远是她的，但是你不要疏远我好吗？至少现在不要……
我还要说什么，凌红用嘴堵上了我的嘴，我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飘散在寂静的黑夜里。
我们越搂越紧，我的雄性的本能被激活，从被动变成了进攻，且越来越攻势强烈。我们终究没能放过这一夜。对不起，我知道该戛然而止，但人性的自私和贪婪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舌将我一点点吞噬。
07 红颜知己
山乡之行后，我再也没去牛排馆听凌红演奏，也许时间和距离是最好的良方，可以化解掉一部分的不安，内疚，担忧以及犹豫不决。
我不回凌红微信，拒接她的电话，凌红不依不饶，锲而不舍地找我，我删了她的微信，拉黑她的电话，我痛下决心，硬起心肠，我要果断处理好这件事，我要对楚乔负责。
但是那个雨夜就像一个魔咒，就像丑陋的巫婆贴在我背上的一道诛心符，我慢慢地消瘦，发怔，长叹，萎靡……
我已经三星期没去楚局长家了，阿姨打来电话，我各种搪塞，同学结婚啦，同事搬家帮忙之类的，阿姨叮嘱我注意身体，不忙了就去家里吃饭。挂了电话我如释重负，长长出了口气。
在单位我尽量避开楚局长，偶尔遭遇，要么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要么故作沉思状，
楚局长微笑着问我：小林，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没事。
我觉得我就像个小偷，背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我所做的一切丑陋的勾当那双眼睛早就一览无余，当然，只要不是楚乔，不是楚局长夫妇，我希望我能逃过一劫，下不为例，就此打住，不再伤害别人，也不葬送自己。我希望是个完美的结局，尽管完美很累，但我想为此努力了，放纵和疯狂的结果，并不会让人轻松和释放，反而是更多的负累。
我常常发呆，夜夜失眠，头发长了，满下巴都是黑胡茬子，像一根根钢针似的扎在那儿，刺得我生生的疼。我知道这种疼是因为楚乔，但也不完全没有凌红。快人快语的同事大姐说：小林，你怎么背有些驼了？看你瘦的都走形了……
周末，我躲进旧时光酒吧，我是那天的第一位客人，服务生引我到最好的位置，我拒绝了，我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我想尝试放肆地买醉是否可以换来夜晚的安然入睡。
不知道那是几点，记忆淹没在酒吧怀旧忧伤的音乐中，一位美女款款坐在我对面，微笑打招呼：林，你怎么在这里？你喝了不少哦。
我想起来，她是苏茗，我们一起喝过酒，她在我的脸上留下过一朵玫瑰。
我的脸微烫，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想起了玫瑰的缘由。
苏茗大大方方地和我对饮，我说我不能再喝了，我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苏茗说她酒兴正浓，”那我们回家继续喝，就不怕把自己弄丢了。”
苏茗叫车，扶我上车，我们进了一间公寓，清新的水果香似曾相识，苏茗将我安置在沙发上，递给我一杯糖水说：上次我醉了你送我，这次你醉了我送你，难不成老天自有安排？
我推开糖水：“酒怎么是热的？我要喝酒，我要好好睡觉……”
苏茗斟满两杯酒，陪我在沙发上落座。
我晃着酒杯：“苏茗，你离我远点，我是坏人……”
苏茗一口干了自己的杯中酒说：“我先干为敬，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苦笑：“我从小到大干过很多坏事。”
苏茗：“我一定比你更多！”
“我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城市，我抛下自己的父母……”
苏茗：“我把我妈气得住进医院……”
“我是畜生……”
苏茗又一杯酒入喉：“我是飞禽……”
我涕泪交加：“我真的不是东西，我对不起我的未婚妻，她是很优秀的女人……”
苏茗：“我背叛过三个男人，都是我不要他们了……”
我痛哭流涕：“最可恶的是，我又抛弃另一个女人了，她很可爱，也很可怜，我对不起她……”
苏茗：“王八蛋的事情谁没干过，你弱爆了，得叫我姐……”
“你不讨厌我？不怪我？没看不起我？不骂我么？我还可以叫你姐？”
苏茗：“那当然，你比我好太多了，放下负罪感，放过自己，我们都是凡人，吃五谷，得百病……”
我和苏茗紧紧拥抱在一起，我们就像在上帝脚下忏悔的孩子，终于得到宽恕和接纳，我们喜极而泣。
原来，红颜知己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不会帮你走路，但可以陪你走路，就像对歌，总能押韵，如沐春风，酣畅淋漓，多少雪雨风霜都成为了过去。
我给她讲了我和凌红的事情，苏茗要了凌红的微信号，她说她来处理这件事也许会好一些，她会站在女性的角度，好好劝劝凌红。
最近程策好忙，不是下基层调研，就是外出培训学习，我们居然好久没见面了。
08 再见凌红
一个月以后，我收到一个陌生来电，我未接，几分钟之后又打来，我还是未接，陌生号码发来信息：我是凌红，十分钟之内见不到你，我会直接找你们局长。
我出去，凌红在单位门口的树荫下踱步，低着头，穿一件藕荷色雪纺连衣裙，看起来没平日那么精致，有点浮肿，也许是刚晒过太阳的缘故，她的脸微微泛红。
凌红主动招呼我：嗨，好久不见。她有点憔悴，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我极其不悦。
凌红愠怒道：我不该来找你吗？
我说：你知道的，我有楚乔，你答应过的。
凌红面露难色：我也许怀孕了……
我愣了一下，低声吼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怪我了，我自己怀孕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了！”
“你先回去，下班后去看你。”
凌红的背影孤独且疲惫，我真想抽死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内疚，羞耻，恐惧。
我给苏茗打电话，她说：我陪凌红去做手术吧!
这样可以吗？
苏茗揶揄道：难不成你想当这孩子光明正大的爹？
我急到：不是，当然不是，那拜托你了，谢谢姐姐。
几天之后，苏茗来电，我看着号码，心里忐忑不安，无论好消息坏消息，对我来说都是坏消息。
苏茗说：事情解决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做了什么，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嚼过蜡的人知道。
我的脑海中总是翻腾电视剧中做手术的女人痛苦蜡黄，满头大汗的画面，我想给凌红去个电话安慰一下，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忍住了。
我主动添加了凌红的微信，但不知道说什么，我转了两万元，凌红一直未收。
麻烦处理干净了，烦恼却越来越多，心情越来越糟糕，我喝的迷茫茫，晕乎乎，我给程策电话：老程，你在忙什么？怎么总是不见我？
程策笑道：你小子也未必有时间见我吧？
我说：老程，我混蛋，我也许犯错误了，没法弥补的错误，我很痛苦。
程策依然风轻云淡：偶尔的身体放纵，是风流倜傥，是人生乐趣。
我的酒醒了大半，身体放纵？老程怎么知道？
我终于决定去探望一下凌红，亏欠和内疚折磨的我寝食难安，但凌红的电话再也无人接听，没想到树荫下的那一面竟成为我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09 楚乔归来
接到楚乔的电话，我惊喜且诧异：楚乔，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我说：楚乔，我好想你！
我有点语无伦次，我真的想楚乔，我遇到了困难，就像迷途的孩子，需要亲人爱人的帮助走出困境和磨难。
楚乔说：你先来接我。
机场大厅，楚乔白T配牛仔裤，脚上一双小白鞋，风尘仆仆依然盖不住她的干练和飒爽。
“楚乔”我激动地大声呼喊她，我想拥她入怀，好久不见，非常想念。
楚乔笑了一下：林，你还好吗？她将旅行箱递给我，箱子在我和她之间隔开距离，我感到一丝生疏。
“给叔叔阿姨打过电话了吗？直接回家还是？”
楚乔：“先去你那里，暂时不要告诉我爸妈，给他们个惊喜……”
我问一句，楚乔答一句，我不问，楚乔便沉默，我拉过楚乔的手，她抿嘴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她的手娇小柔软，握在掌心的是让人满足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楚乔抱着双臂在我小小的房间慢慢踱着碎步，她从衣橱边走到书架旁，手指从排列整齐的书上划过，抽出《追风筝的人》，“卡勒德.胡赛尼的，还记得吗？”
“记得。”
“为你，千千万万遍。”
我重复书里的经典语录，也重复我们爱的誓言：“为你，千千万万遍。”
“拉辛汗给阿米尔来电：回来吧，这里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楚乔平静地看着我。
我感觉我的背心已经湿了，我说：“你记得真清楚……”
我去给楚乔煮咖啡，楚乔没有拒绝，可以暂时逃避她的眼睛，我轻轻吐气。我知道，我会再次接受她的审视，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总是会来，但比我预想的要早。
我把咖啡递给楚乔，楚乔用勺子轻轻搅动，我硬着头皮率先打破沉默：对不起，楚乔，我伤害了我们的感情，你可以原谅我吗？
沉默良久，抬头看楚乔时，她已经成泪人儿：“背叛是比千军万马的侵略还可怕的事情。”
我是混蛋，我很心疼楚乔，我想拥抱她，她当然会拒绝，会反感，但我还想恬不知耻地努力一次。
我准备伸出手，楚乔从包里拿出一张字纸，折叠着递给我。我抖抖索索地展开，是凌红手术单的复印件。
楚乔：“据说这个与你有关？”
我脸色煞白，时间仿佛凝固，楚乔说：“给我个解释吧，”
我气若游丝：对不起，楚乔，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中…….”
楚乔打断我：“其实，感情变化了，可以理解，但自己做下的事情却不愿负责，你真让我瞧不起……”
楚乔停顿一下继续到：“据说，那姑娘手术都是自己去的，该负责的那个人躲的远远的……”楚乔果然是受过西方教育的人。
我的脸色由苍白变成青色，再满面潮红，我嗫嚅到：楚乔，你听我解释……
楚乔起身拿包，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往后，不许踏进我家门半步，好了，我要回去了……”
我厚颜无耻地做最后的挽留，楚乔克制着愤怒：“我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我无法感动一个不爱我的人……
“不是这样的，楚乔，我爱你，我悔不当初，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乔拂袖而去：“打碎了的镜子，再怎么拼凑，也会有裂痕！”
10 现在的我
无论如何，我要找到凌红，她答应过我，她知道我有楚乔。
凌红还是没有接我电话，但她回复了我微信：程策给了我5万元，我妈妈病了，急需。
“你缺钱就该祸害我吗？或者可以找我要呀！”
“起初，我是为一单生意，可是那晚以后，我爱上了你。”
“手术你没出现，找个陌生美女来羞辱我？她说你会来，我等了两小时，你在哪里？”
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良久，凌红又发来一条信息：雨夜，我种下一粒勿忘我，本以为它会发芽，可他早已被雨水冲去。勿忘我的花语恰好是忘了我。从此天涯，两不相欠，请不要再来打探我。
我鼓起毕生的勇气去找楚局长，我要揭穿程策伪善的面孔。
楚局长微笑：我已经听乔乔说过了，甚至，做为男人我可以理解你……”
楚局长停顿片刻：“但是作为楚乔的父亲，请原谅我没法接受你，一个控制不了肉体的人，不足以控制人生。”
楚局长拍拍我的肩，“回去工作吧，年轻人，生活中处处诱惑，处处陷阱，你可得抗住……”
我将程策堵在他的办公室，“告诉我你全部的阴谋吧！那些美女都是你安排的对吧？”
程策：“安排？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只是告诉她们，你单身，闷骚，她们当然知道主动了。”
“凌红，苏茗，都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助人为乐，至于上床，难道是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我双眼充血，竟无言以对！
一年以后，程策和楚乔喜结连理，据说婚礼非常豪华。
五年后的今天，楚局长退休了，程策一路从副科长，科长到现在的副局长后备人选，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因为郁郁寡欢，工作失误，被调往基层单位。
曾经，世界在我眼前鲜花绽放，而今，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我常常想起楚局长的那句话：一个控制不了肉体的人，不足以控制人生。
我以为时间是最好的偏方，却不知治好的全是皮外伤。每每想起，心里还是汩汩鲜血，但这又怪罪与谁呢？
所有这一切让我有了一条铭刻于心的人生经验：不要放纵自己的欲望，那犹如一滩旋涡，会将你转入无底深渊，真正强悍的人生应该控制自己的欲望，掌握自己的方向。
但这条人生经验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它隔断的不只是山河岁月，还有无数个漫漫无期的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