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勇:回忆我的老师刘柏青先生


我的书架上一直放着刘柏青老师一本薄薄的专著《鲁迅和日本文学》。这是1984年到1987年我在吉林大学读研究生时候,刘老师的讲稿。所以,书里的有些章节,会让我回忆起老师讲课时候的情景。


今年九月底,我在京都,遇到83级的师兄冬木,在他京都的家里聊起当年读研究生时的往事,既觉时光飞逝,又觉得在日本相遇,颇为恍惚。


我自己延续到至今的对于日本文学的兴趣,多半还是因为柏青老师的课。说起来当年我们读研究生的时候,研究方向有三个,其中一个是近现代中日文学关系,导师是刘柏青老师和刘中树老师。


事实上,我们那一届五个研究生都是在一起上课,也没有分哪个学生是哪个方向、哪个老师。那个时候,柏青老师做的鲁迅和日本文学的研究成果,正不断在国内权威的学术刊物上发表,讲课也都是围绕中日文学关系,还请了一些日本的著名学者如伊藤虎丸、相浦皋等给我们讲课,为我打开了日本文学的世界。遗憾的是,我没有利用当时的条件把日语学好。

柏青老师的文风和方法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简介明了,重视材料和证据。有一次,去柏青老师家里,讨论课程论文。柏青老师兴起,讲了一堆中国古代文学的东西,又讲到写文章,说自己的话,就可以,没有必要去和别人争论。这个对我影响很大,至今我从未写过“争论“文章,尤其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加上对于庄子、禅宗的兴趣,更加觉得“争论”的无意义。同时,也明白到柏青老师的文风,和他的为人其实是一体的。

柏青老师为人谦和、平淡。去年我在网上看到一组图片,关于文革中被批斗的教授,其中有吉林大学的刘柏青教授,但在学生面前,老师很少谈他自己,当然,也很少谈论别人,更不会议论别人的是非。


文学圈的人,不论研究的,还是写作的,往往喜欢纵论天下大事,也喜欢藏否人物。八十年代的学术圈,思想非常活跃,那时候研究生宿舍里经常通宵达旦在讨论国家大事,学术会议上也是通宵达旦在争论学术上看法。

那种时代氛围里,刘柏青老师给我的感觉是特别安静的存在。他和刘中树老师一起,是学科的导师。在中国的大学里,像他们两人这样处于同一个学科,都是带头人,很容易出现矛盾,所谓一山难藏二虎。但事实上,两位刘老师却相处得非常融洽。


后来我在北京开会,遇到学术圈的前辈,多次听到他们对于两位刘先生的称赞,觉得在一个大学里一个学科里能够相互尊重,非常不容易。至今,我一直觉得自己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除了学术训练之外,最宝贵的东西,是两位刘老师展现的为人之道。

今天,一说到君子,我首先想到的,是刘柏青老师和刘中树老师,这两位老师,由外到内,都有谦谦君子之风。我也觉得有幸在这样一个时代,遇到两位有君子风的老师,师从他们学习文学。


1987年6月研究生毕业,离开长春前去柏青老师家告别,那时侯他的家在柳条路上,记得离开时突然下雨,柏青老师还拿着一件衣服追出门外,说是怕我在火车上冷。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我自己也到了当年老师们的年龄,但对于当年老师的点点滴滴,也一直深藏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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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勇:回忆我的老师刘柏青先生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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