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悬疑】偷窃之人（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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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

回到屋里，桌上已经一片狼藉，男同学们有的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几个女同学起身向其他同学们道别，说是不能不回家了。

“大家先别散，我带来一件东西，大家传看一下。”班长从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年代的信封，转给坐在旁边的Jason。

Jason小心翼翼地打开薄薄的信封，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照片。他抽出照片，原来不是别的，正是高考前大家一起拍的毕业留念照。他拿着照片的手止不住微微的抖动。

照片上，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还没有被岁月褶皱过的脸。

他的目光一排排地扫下去。有的同学这次也没有来，不知是否会再次谋面，再见又在何时，何种境地？不见也好，他们的样貌将永远定格为这些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来了的同学，已经面目全非，面对这份改变，不知道他们自己又做何感想？更感伤的，恐怕是这照片上都没有的同学：张晓晓、自己。

就像小说最耐人寻味的，是它的留白，人间最有故事的，恐怕也是这些被刻意抠掉的面孔和不便言说的往事。

他有些不舍地把照片递给身边的郭大壮，大壮一把抓过来的时候，眼睛一亮，接着，就看到他的眼圈微微泛红。

妈的。他说。

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随着照片传到每个人的手上，他们各自的表情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显然，同样的往事，不同的感觉。

传看到一半的时候，身边的班长用斟满酒杯的杯托磕了磕桌子，用并不大的声音说：“我这还有杯酒，想敬照片上再也来不了了的、我们的好兄弟，杨森。”

Jason听到女生堆里似乎传来微微的抽噎声。他竟感觉到，自己的唇边滑落过一点点咸涩的液体。

一个自己从未有机会好好了解过的人，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去了解了。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挣扎着前行，是一种，早早画上终止符的，是又一种。想到杨森，Jason不敢再想自己这些年的苦和累，无论是多么难以言喻的滋味，管他是沧桑，是贫弱，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卑微，是被世事和命运的愚弄，还是被偷窃走的青春和一切。至少，命运慷慨地给了自己去体味这一切的机会和时间。

没有感受过，就等于没有活过，不论怎样的感受，都是活过的痕迹。有一日，也许会无喜无哀、无忧无虑吧？那一天，或许就是不再活着的时候。

Jason一仰脖，喝下了杯中酒。此时，除了感恩于生命的馈赠，不再有别的。

“接下来啊，按我们的安排，必须回去的同学，累了需要休息的同学就先撤，咱们来日再聚首。走之前，咱们再合影几张。还不想撤的，咱们转移去楼上的KTV包房了好不好？” 班长发问。

大家纷纷表示响应，叫来了酒店的服务人员，又是选背景又是站队形，一通忙活，大家似乎都从刚才的气氛中缓和了过来。

“照片会发到群里吧？这次的照片我一定要。” Jason虽然知道没问题，但是还是要不放心地找班长问。

“放心吧！” 班长爽快的答。

“嗯！好！” 满足和充实的感觉充溢在了Jason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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