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阮汝与阔大少带着去病来到家中,直奔后院,这后院有座阁楼,乃是阔大少的私人之所,时常与一些富贵闲人狂喝滥饮,阁楼里有一密室,他们便把去病关在密室里面。
但是这一切却正巧被阔父碰到。这阔父是位落地秀才,只因读书不成才求商道,但他一直还是把那些治国安邦之论作为人生首要之事。于是自己不成,就把一切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能帮他完成。可是天不顺人愿,老大老二老三相继死去,老五又为人轻浮难成大器,遂对阔大少寄予厚望,可是这阔大少恶书嗜商,几年下来置办的家业更是兴盛,阔父见之,虽不随他意愿,但心里也是宽慰许多。
不过这阔大少之名在外流传很是不善,欺善压良之事不断,助人和善之举绝无。今日他又见阔大少绑缚一人,便上前怒斥道:“作死的逆子,不知在家读习圣贤,只管在外行暴做坏,纵然你钱积如山,不能成人又有何用?”
不管阔父如何责骂阔大少,阔大少都是在一旁唯唯听训,绝不做任何言语相稽。他常说:“没有父母就没有我,即使我再没良心,也绝对要对得起父母。”
这阔父知拿他无法,遂道:“你的事我也早就懒得管,只是你再做造孽的事时,别叫我看见,也落个眼不见为净。”说着拄着拐杖愤愤的离去。
阔父离开,阔大少便与阮汝在房中无事闲谈。原来这阔大少素有断袖之癖,他见阮汝生的体健身美,容貌俊朗,爱慕之心便油然而生,今与他在房内比肩而坐,更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情不能遏,话语举止间便有些淫秽之意。
阮汝似有所察觉,蔑笑一声,断然离去。这阔大少不以为然,一人在房内得意而笑。
仇隐娘离开张去病家来到阔大少家时已近黄昏。她跨步辄进,这仇隐娘虽然在阔府住过一宿,但是并没见过什么人,所以阍人见她进来便向前拦住,仇隐娘见状,反手把那阍人打倒在地,不想这一掌竟把这个不谙武功的阍人打死,仇隐娘眼角一瞥,不以为然。
而正好在园中闲逛的阔父看到一个好端端的家仆,被一名不知是谁的恶妇人打死,顿时气涌心头,用拐杖指着仇隐娘怒斥道:“你是哪里的野蛮妇人,到我家无故戕杀人命?”仇隐娘也不答话,斜觑一眼,反手又击出一掌。
这时,忽听一人疾呼道:“休伤了我父亲!前辈。”仇隐娘遂急撤回掌力,但是掌上的余势还是把阔父震倒在地。阔大少跑过去把父亲扶起,见伤的不重,顿时大慰,阔父道:“这无礼的妇人是谁?”阔大少道:“爹爹,前辈是无意冲撞您的,您先回屋吧。”仇隐娘凛凛而立,如没事一般。阔父闻言,看看仇隐娘又看看阔大少,以仗连连击地道:“孽障!孽障啊!”阔大少把阔父扶到屋里,看着仇隐娘心中便有些不悦。
当下阔大少把仇隐娘领到后院,阮汝关切的问候一番。仇隐娘道:“你把张去病那小子关在什么地方?”阔大少道:“在这座阁楼的密室里,放心吧前辈,他一个病秧子,是决计跑不掉的。”仇隐娘冷笑一声道:“是吗?你可知道,那小子的母亲会武功。”
阔大少闻言忙道:“这个晚辈确实不知。”仇隐娘道:“会些武功又如何,只会招式,却没有任何的真灵护体,老娘三两下就能把她给打发了,倒是那个丫头有些难缠。”阔大少道:“丫头?”仇隐娘喝口茶道:“不过也没什么,那丫头武功虽是了得,但是要想从我手中把那小子救走,也是万难。”既而又对阔大少道:“小子,若非你,我和汝儿也不能这么快把这小子抓获,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想在此久留,明天就打算出发,好尽快来祭奠我大哥。我仇隐娘虽然脾气古怪,但也是非分明,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小子,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阔大少道:“为前辈效劳,是晚辈的荣幸,哪里敢奢望什么报酬啊!”仇隐娘道:“少说这些没用的,有就快说!等我离开了,你再有什么废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既而又问阔大少有没有?阔大少看了看阮汝,干干的笑了两声,仇隐娘道:“有什么就说,婆婆妈妈的,看了让人恶心。”阔大少道:“晚辈对前辈不敢奢望什么报酬,虽然与前辈相识仅仅一两天时间,但是却觉得甚是投缘,尤其是阮兄,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阮兄是一见如故。”仇隐娘道:“我家汝儿向来不爱说话,朋友也不多,难得你们投缘,可惜啊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是决计不会留在这的。要不你们今晚就尽情的聊聊?”阔大少道:“如此甚好,我和阮兄就好好的把酒畅言一番。”
讵料,阮汝突然道:“他对我投机,我却是与他无缘。”仇隐娘笑道:“汝儿,这阔家公子把你当成了朋友,并且又是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再怎么着,现在也不能说这么绝情的话啊。你瞧,这阔大少还是可以交一交的。”阮汝道:“姨娘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好明天赶路。”说完就走开了。
仇隐娘见阮汝如此也不勉强,遂道:“不好意思了阔大少,我们家汝儿不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往,看来你这个要求我是不能帮你了。”说完冷笑走开,对阔大少很是不屑一顾。
阔大少见仇隐娘与阮汝在自己的家中这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心中大是不悦,但一心又想把阮汝留下来。
晚饭后,仇隐娘来到阮汝的房间。阮汝道:“姨娘,怎么还不睡?”仇隐娘道:“睡不着,就过来和你聊聊天。”既而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阮汝身上的微尘,看着阮汝道:“时间过得真快,记的我和你三叔把你领来时,你只有四五岁大,而现在,竟成了一个硬朗朗的男子汉。真是苦了你了,跟着我们这三个老家伙,背上了这“江湖四悲”的恶名。”
阮汝道:“姨娘说哪里话,若不是你们把我抚养成人,或许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仇隐娘听后微微一笑,既而又叹口气道:“人生在世,谁愿意以“悲”自居。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都道我们残暴,可是我们的苦楚他们又能知道几分?”
说到这里,仇隐娘止不住自己的情绪恨道:“若不是这些无聊的人,你大伯和你三叔也不会真气散尽而亡。汝儿你一定要记住,当今的社会就是恃强凌弱的社会,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杀尽那些王八羔子!”
这时仇隐娘显得更为的激动和愤怒,道:“若不是我当初势单力薄。志成也就不会枉死。”言语中充满了深情浓意,但更多的还是仇恨与愤怒。
阮汝知道仇隐娘又想起了那些不快乐的事,所以安慰似地叫了一声“姨娘”道:“不要太伤心了,志成叔叔不会枉死的。”仇隐娘苦涩的笑了一声道:“我的心早就伤透了。”
阮汝明白仇隐娘满心都是仇恨,除了仇恨她的心就如一滩死水,荡不起任何涟漪。只听仇隐娘又道:“不错,我一定不会让志成枉死的。现在首要的就是要带着张去病那小子到你的大伯坟前挖心祭奠。”
此言一出,忽听的房顶上瓦片声响,二人忙纵身跃到房顶,定眼望去,在黑夜中一个白影飘然而去。仇隐娘就要追赶,阮汝拦住道:“姨娘,我去追。”说毕,使出轻身之法,紧追而去。
这白影不是别人,正是青琳。仇隐娘走后,他们知道是阔大少把她引来的,见天色已晚,猜想他们可能会在阔大少家暂宿一晚,遂急急的向阔大少家赶去。
在路上,由于李文轩体内浊气过多,步履难免沉重,因此,当来到城里已是深夜,二人便找了一家客栈,青琳让文轩先在客栈休息,自己问清阔大少家的路径,便先身而去来打探情况。
青琳来到阔家,从阔父的房前经过,正巧听见阔父正气呼呼的和阔母谈论日间他看到的事情,而阔母满口的安慰贴心之语。青琳听罢,便直径向后院的阁楼赶去。当她来到后院,飞上房顶,掀开瓦片,见仇隐娘与阮汝正在房中闲谈,当听到说要将去病挖心祭奠,顿时气结于胸,脚下一软,便弄出声来。
二人一前一后,在空中飞来窜去,只见阮汝随手掀起屋顶上一个瓦片,向青琳掷去,青琳听音辩声,挥起衣袖,把瓦片纳入袖内,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又掷了回去。
这时阮汝在掷瓦的同时早已运足了真气,提速抢在了青琳的前面,青琳先是一惊,既而马上又镇定了下来。阮汝道:“你是什么人?”青琳道:“你们好生无耻,竟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杀害去病。”
阮汝定眼望去,见青琳容貌姣美,气度不俗,虽想起仇隐娘日间提到的那个‘丫头’,便道:“姑娘,那小子杀了我大伯最心爱的灵蛇,难道不该偿命吗?”青琳道:“就因为一条蛇,就要用人命来赔,你们也太过霸道了。”阮汝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条蛇对于我大伯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况且,人的命是命,蛇也是一条生命,既然都是一条命,为何不能用来相抵?”
青琳听他说出这般谬论,又是好笑,更是可气,遂道:“强词夺理!”阮汝不予理睬,而道:“听说姑娘你武功了得,今夜我就与你过几招。”只听的他说一个:“请”字就不紧不慢的向青琳发起了进攻,显然在发招之前他让青琳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阮汝一招“司马泪痕多”打将过来,青琳则一招“如登春台”将其化开,同时出掌相击。青琳身形轻灵,飘逸类仙,阮汝掌力刚猛,步伐沉稳,出掌使招稳似泰山,重有千斤。不移时,二人已经过有数十招。
忽然,阮汝双掌陡出,呼呼生风,此掌便是靳强所传授个给他的“罡风掌”。此掌以刚猛见称,靳强见阮汝当时年幼,故而只传授了两式,说是等他再大一些再把其它的招式传授于他,不想,还不等他把剩余几式传于阮汝,就和陈之刚双双而逝。靳强死后,阮汝便时时勤练此二式,后来他习得“大悲手”后,脑中突然一闪,便把“大悲手”的盛悲之气运用到“罡风掌”上。
青琳只觉此掌刚中含悲,悲中有凉,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当即她运用“顺然掌”,不管阮汝的掌力是如何的刚猛变动,青琳皆是顺势而来,他刚则刚,他强则强,好似青琳永远牵引着阮汝的双掌一般。如此一来,阮汝那掌中的悲猛之气始终难伤青琳分毫。
阮汝见状,面不惊,心不慌,开口赞道:“姑娘果然好个身手。”说话间已敛掌收势,转身移步,运气提神,复用“罡风掌”又是一击。但是这次与先前的却是大相径庭,只觉这次双掌歘然间变得有千万之多,虚实难分,青琳被弄得眼花缭乱,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这时,只见青琳随手划一圆弧,启用“大开大合”式,把阮汝那许多的掌势都一一的吸入圆弧之内,可是这阮汝的双掌之势就如东逝江水,滔滔不绝,怎么也吸它不完。
青琳明白,若是这样耗僵下去,最终自己会因真气耗尽而有生命之虞。二人相持有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阮汝神情轻松,无丝毫疲惫之相,嘴角似有还无的露出一丝的轻笑。青琳见状不觉暗暗赞叹他的真气深厚。
暮然间,青琳幡然而悟,想起“亦真亦幻,幻由心生”。忙收定心神,心无旁骛,眼前顿时出现一片青山绿水,碧空蓝天的宜人景象。她运气出掌,心念致虚守静之道,霎时间,那成千上万的掌似有实无,青琳定眼看准,猛出掌击去。
却说阮汝以幻术扰乱青琳心神,使她眼有所误,正在洋洋得意,忽觉有股刚柔相兼的纯正之气袭来,心中不觉暗暗称奇,猜想不透为何青琳体内的真气会如此的纯洁而无丝毫浊气。
因为大凡修气练道之人,皆是把天地之间的自然灵气纳入体内再与自身的浊气相混合,使致体内浊气逐渐稀释减少,但是绝不会去除干净,因为在吸取自然灵气纳入体内的同时,体内自身也会不断地自产浊气。因此上,凡是修气之人,所用之气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定的沉浊之气,绝不会像青琳这般如此的纯洁不浊。这青琳体内的混浊之气皆是被去病排除干净,他却哪里晓得?
再说这青琳担心去病,一心想着如何能尽快的把他救出,遂不愿与阮汝这般的纠缠下去。此时见他低首凝思,便忙趁机飞身离去。
而阮汝不明就理又怎会容她轻易离开?于是一招“移形换影”悄无声息的又挡在青琳的面前,说道:我劝姑娘还是别枉费心机了,那小子是死定了。”青琳动容道:“无耻!你们若动去病分毫,我绝不会善罢甘休!”阮汝道:“既是如此,那就看姑娘的本领了。”话声甫落,便运气“大悲手”,起势“大悲如斯”直欺青琳。
阮汝此时明白青琳的武功绝非泛泛,因此现在再次出招已经动用强力要好好的探一探青琳的虚实。青琳舞动身姿,一招“心静致和”打将过来。二人又打成一团,一个招式刚猛沉稳,积聚悲凉之气,一个飘逸灵巧,周身布满纯和之气。
阮汝这时招式一转,出手“滔滔秋心”,青琳变动身姿,一招“善水处下”把来势化开。
青琳与阮汝对招,心中时刻想着寻机脱身,但总因阮汝掌势猛烈,逼得甚急而抽身不得。
二人斗争的正酣,忽听的一人喊道:“青琳,我来帮你。”青琳听出说话的是李文轩。
青琳走后,李文轩在客栈里是坐卧难安,又见她许久不来,更是担心,遂提剑出去。李文轩走在大街上,仰头只见繁星悬空,夜漆鲜人,遂强端身提神,迈步而去。当他来到离阔大少家不远处的一条东西大街中,忽听的有打斗之声,便疑想定是青琳遇上麻烦,忙疾步赶去,赶到见青琳正被阮汝缠住,不由分说,拔剑就向阮汝的后心刺去。
却说阮汝与青琳斗的正酣,忽感背后一寒,知其不妙,双手划一圆弧,拨开青琳,同时,心定气闲随手用一招“妙手弹指”欲要把李文轩的剑弹至一旁,谁料李文轩剑式陡转,使出“竹林醉剑”摇摇晃晃的直刺过来,这剑招,乍上还下,似退又进,看似紊乱无序,实则暗藏杀机。
阮汝见这剑招平中有奇,轻声一笑,心中赞出几分来,扭转身躯,使出“顺水推舟”牵引住李文轩所来之势。紧接着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相并,“孑然无怙”迅捷的向李文轩持剑手腕后两寸处的“外关穴”点去。文轩急忙翻转手腕,挥剑反刺,不想阮汝另一只手正暗蓄真气,陡然向李文轩的胸口拍去。李文轩见此危势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叫苦不迭。
这时,青琳一招“飞燕坠空”从上方打将过来,阮汝忙回掌撤力,跃身躲开,青琳随即又舞动身姿,白带飘逸,犹如霓裳之舞煞是好看,李文轩辄同时挥剑向阮汝的下盘攻来。
阮汝见二人上下齐攻,就腰间一拍,顿时一把白霜剑应身而出,光寒气冷,通身如霜。阮汝手握白霜剑,展开身姿,抵御所来之势,青琳见他招式缜密,攻守相继,二十余招过后,竟沾不得半点上风,不自觉的所出的招式渐渐的迅疾起来。
而阮汝心中暗忖:“我与这位姑娘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但是由于我是男子之身,所以百招之后,我定会胜个一招半式,但是此时的情形若想取胜恐有些不易。”
阮汝心中想着,手中之剑却无半点削减之势,依然是剑气如虹。“唰”“唰”就又是两剑,郝、李二人忙是躲开,阮汝趁势正欲再刺,忽见东方阔大少家上空通红一片,火光映天,失火处正是阔大少家后院的阁楼。阮汝心中大惊,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腾空而去,青琳见状更是惊恐交集,亦纵身飞去,而李文轩因体内浊气过重,兼不懂飞身之术,遂加快脚步向阔大少家赶去。
却说这火正是阔大少所放。阔大少平日里是一呼百应,指东没人敢向西去,只因去病拒绝他的要求,而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可巧遇上仇隐娘他们,便生计借助他们来教训一下去病,不想仇隐娘却颐指气使的把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又在他家对他的父亲无礼,心中更是恼火,更兼他一心想要把阮汝留下己用,不想又拂他意,于是离开家,直向巡抚衙门而去,欲要李巡抚帮忙捉拿。
这李巡抚与阔大少时常来往,共谋私利,今见他有事向托,岂有不允之理。事有凑巧,一位姓贾名有才的武将官员因剿寇不成,惨败而回,正愁如何向圣上禀告,他路过此处,因与这李巡抚是同乡好友,遂前来看望一番,再者希望他能想想办法,当他听到阔大少所谈之事,不觉喜上眉梢,如获至宝。
是夜,贾有才带兵向阔大少家后院赶去,阔大少怕惊动沉睡的双亲,便引他们从后门而进。贾有才命令士兵把后院的阁楼围得的是层层秘密,水泄不通。
此时仇隐娘正在房中休息,忽听的外面人马声响,忙推窗看视,见下面众多兵卒,手持强弓弩箭,手中的火把更是把整个院落照耀的如同白昼,人群中有一个身躯伟岸,头戴金盔,身擐甲胄的军官赫然而立,旁边站着阔大少。
仇隐娘见此阵势,还未开口,只见那个贾有才仰面高呼道:“兀那贼妇人,快快束手就擒,免得本将军多此一举。”仇隐娘听的是一头的污水,不知所云,开口反稽道:“哪里的狗官?在老娘的面前胡乱的嚷嚷!”贾有才道:“可恶的贼妇人休得放肆,快快出来受降!”仇隐娘恨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还未落,一支嫠妇镖已应手而出,贾有才猝不及防,只听“当”的一声,这支嫠妇镖狠狠的打在他的护心镜上,只把他震得摇摇连退数步,虎口一阵剧痛,再看护心镜上面竟陷有一个深坑,心中不觉一凛,一股凉气从脚跟直灌到脑顶,怒道:“他奶奶的,给我放火!”顿时根根火把横空而飞,不移时,整座阁楼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仇隐娘是又怒又惊,但仗着一身修为,纵身向窗外飞出,这时,有数万支箭,如雨般向她射来,仇隐娘在空中左闪右避,同时甩出数十枚嫠妇镖,下面的兵卒皆应镖而倒。但是这根本无济于事,眼见身上的嫠妇镖将尽,而那箭势却是丝毫不减。
忽地,一支箭就要射上她的面门,仇隐娘忙翻身躲过,还未正身,只听“嗖”“嗖”声响,又有箭射将过来,仇隐娘忙挥起锁恨鞭,把箭挡在一边。这箭一支急似一支的源源不断的射来,弄得险象环生,只见一个躲闪不及,一支箭擦肩而过,仇隐娘大惊,知道这样耗将下去生命堪虞,便想翻身回到阁楼,暂避险势,可是这火此时已经成了气候,回去已是不可能。
此时的仇隐娘满怀悲苦,心中凄凉,要深陷这些王八羔子的手上,总是心有不甘,遂牙一咬,心一狠,要做拼死一搏,就是葬身在此也要先结果了阔大少与那狗官。
就在这时,她见下面混乱一片,仇隐娘定眼望去,见人群中一男一女正挥动的宝剑和飘带打将过来,她看的真切,那男的正是阮汝,女的似乎是日间与她向斗的那个丫头。她心中是又惊又喜,喜的是阮汝及时赶到,惊的是青琳为何与阮汝并肩作战?忽地心中一亮。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青琳与阮汝赶到阔大少家后,阮汝见士兵正在向仇隐娘拉弓射箭,遂挥剑就刺,而这些士兵见青琳与阮汝一起,以为同伙,遂亦向她砍去。
青琳挥动飘带直向阁楼杀去,当来到门前,见这滔滔雄火,真是心焦如焚,不觉脑中一阵眩晕,随即就是一个箭步冲向火海,仇隐娘在上空看的真切,心中暗忖道:“我宁可让那小子葬身火海,也决计不让你这丫头把他救走。”
随着箭势的减弱,仇隐娘一个“身沉沧溟”,向前拦阻青琳,口中兀自喊道:“丫头,想救那小子,休想!”青琳正要推门进去,忽听的空中有人叫喊,忙仰头看视,只见一人势如海涛般的向她袭来,忙翻身跃开,定眼向看,正是抓走去病的仇隐娘,遂急道:“快些让开!”说话间,已飞身欺到仇隐娘的身边,仇隐娘侧身躲过,青琳却不与她纠缠,抽身就向里面跑去,仇隐娘忙出掌向她的后心击去,青琳弯腰躲开,紧接着仇隐娘又舞动单腿一招“秋风扫落叶”向青琳的下盘攻去,青琳跃身倒翻两个筋斗,仇隐娘遂又拦在门口,脸显得意之色。
此时里面的火势更凶更猛,仇隐娘道:“丫头,他是你什么人?竟这样不顾性命的相救,看来定是相好的无疑了。”说着就格格的笑将起来。青琳厉声道:“这不管你的事,快些让开,若是去病有个什么闪失,我定让你偿命!”说着舞动身姿,只见白带飘飘,犹如蛟龙出海。
仇隐娘见此形势,知道青琳是动了真情,不敢轻视,甩起锁恨鞭直迎过来。青琳提气凝神,招招蓄势极厚,欲意把仇隐娘尽快的逼退,而仇隐娘亦是招招猛烈,严守门户。
此时,青琳周身萦绕着一股纯洁之气,而仇隐娘则被一股浓烈的悲凉之气围绕,此二气,时而混为一体,难辨清浊,时而又各归其身,一清二楚。
青琳一边与仇隐娘舍身相斗,一边又担心去病的安危,时刻都在想着如何摆脱仇隐娘的纠缠?可是仇隐娘是紧追不放,根本无丝毫的机会。正在这举步维艰之时,忽地眼前一亮,见文轩正从人群中杀将过来。青琳忙道:“救去病,快去!他在阁楼的密室里,快去则个!”
文轩听言,见火势凶猛,顿了一顿,又见青琳在一旁催得甚急,遂牙一咬,脚一跺,蒙头就向里窜去。仇隐娘飞身上前拦住,青琳辄挥动白带,只见这白带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万,纵横交错,顿成了一道白墙截住了仇隐娘的去路。此时,青琳是一心的拦住仇隐娘的去路,所以仇隐娘霎时成了被动。
贾有才见一男一女突兀杀来,随后又是一男杀来,不觉一惊。阮汝舞起长剑,那些兵卒们皆都应剑而亡,应招而倒,在阮汝的面前,他们就形同虚设。
这情景早被两人看在了眼里。贾有才平生有两员大将,一位叫包雷,一位叫邹雨。贾有才见这二人已是气不可捺,跃跃欲试,遂煞有介事道:“两位将军莫急,待这小子打的疲了,咱们再上,定将他一举拿下。”
却说这包雷的脾气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暴躁如雷,他见阮汝在人群中打杀如履平地,哪里还按捺的住心中怒火,也不管贾有才说些什么,就大呵一声:“小子,让你包爷爷来会会你。”说着横身扑了过去。
这包雷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是虎背熊腰,满脸胡须如钢丝一般。他在战场上皆是拼命相斗,致死方休,并且是声如雷鸣,往往还未与人对战,这雷鸣般的吼声就已经把敌人震慑了三分,遂有“拼命雷公”之称。
包雷这一扑就形同一座巍巍雄山,倾倒而下,阮汝猛见这样一个阵势,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就挥剑向包雷刺去,包雷挥动起两把大金锤不闪不避的是直向阮汝的脑瓜砸来,阮汝见他这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又是一惊,遂纵身跃开,不敢直迎上来。
包雷见一击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击,直向阮汝的腰部锤来。阮汝则挥剑挡住,再用“四两拨千斤”之法,顺他之势,把他拨到一边,包雷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弄得是灰头土脸,门牙也给磕掉了两颗,满嘴的鲜血汩汩直流。
包雷气的是哇哇大叫,“咆哮”一声,重新又提起双锤,一个向阮汝的天灵盖砸去,一个向阮汝的腰部锤去。两手或是同时而出,抑或是一急一缓,忽而又互换方位,同时而击,看似一招,却含有多种变化。
阮汝见此招随口说了一句:“恩,有些意思。”同时抽身连用“单龙回海”和“斩尽荆棘”把包雷的第三击避开。
包雷见这三锤皆击他不中,心中就是一惊。原来这三锤叫“雷霆三击”,包雷以仗这“雷霆三击”在战场上是斩将搴旗,建功立业,敌人碰着皆死,擦着皆伤,讵料,此时竟被阮汝轻描淡写的避开,心中怎不是怒火冲天,遂复提起双锤砸去。
这时阮汝发现这包雷的“雷霆三击”回来砸去的就这三式,再无别招,遂等他再使出第二击时,一招“见缝插针”一剑刺向他的大腿,包雷一声惨叫,只见鲜血犹如喷泉崩出。
而在一旁的邹雨见包雷中剑,遂急忙挥起长鞭一招“军中夺帅”向阮汝抽去,这贾有才亦是挥剑刺来。
阮汝自幼与仇隐娘相互过招练武,深谙长鞭的内中奥妙,皆是以手腕之力,再借助鞭势来增长自身的威力。练精湛之处,长鞭就如同自己的双手,灵活自如,与身体合二为一。
阮汝见这邹雨长的是身强体健,挥起长鞭灵动快捷,亦不觉暗赞他鞭法的精妙。只见这鞭犹如一条长蛇,蜿蜒飞来,阮汝神定气闲,运用“擒拿手”把那鞭牢牢的一把抓住,随势一甩,邹雨顿时犹如空中飘叶不能自主,他急忙使用“千斤坠”稳定身体,但神情却很是狼狈。
这边贾有才在阮汝与邹雨打斗之时,亦挥剑向他的后心刺来,只见阮汝身形一晃“移形换影”,欺到了贾有才的身后,还不等贾有才转身回刺,阮汝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应手一甩,就把这身材伟岸的贾有才抛到了空中,狠狠的摔落在地上,震得五脏六腑就如裂开一般。这时邹雨忙连续两招“釜底抽薪”“上屋挪梯”趁势攻去。
再说李文轩冲到屋内,犹如在火炉之中,好不难受,遂不敢久留,忙忙的看了一下,见根本没有什么密室,就要到二楼看看,但眼看着这火势更加的凶猛,让人好生畏惧,遂害怕起来,恐救人不成,反而自己要葬在这无情的火海里面,于是抽身就要离开,刚一动步,就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根烧焦的大梁柱劈头盖脸的从上面直压下来,李文轩慌忙纵身跃开,靠在一面墙上,就在这时,只觉得这面墙往里一陷,李文轩心中大喜,原来密室就在此处。
外面青琳与仇隐娘继续鏖战,心里时刻记挂着文轩能不能把去病安全救出。因为她只知去病关在密室中,却不清楚密室的确切位置,因此,她也不能保证文轩能否找到密室。但是,只有要意一丝的希望,青琳就绝不放过。
此时,火势更是凶猛,阁楼“咯咯”作响,眼看就要倾塌,仇隐娘得意的笑道:“看来老天也要这小子死了。丫头,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青琳是心裂欲死,就要亲身进去找寻。就在这时,忽然从熊熊的烈火中看见有二人走了出来,青琳看的真切,不是去病文轩又是甚人?顿时精神大振。
就在这时,火势骤然大盛,犹如猛鬼恶兽,直扑而来,似乎要将去病和文轩吞噬,青琳忙前来相助,仇隐娘却哪里容得,一招“天地同悲”直劈下来,拦住去路,青琳翻手一掌,硬是接住,随即她挥动衣袖,只道声:“去”。只见那条“幻影绫”脱袖而出,飘然飞去。
这条‘幻影绫’刀不能断,火不能化,水不能侵,把去病和文轩牢牢缠住,带至出来。青琳见去病脱的危险,心中大慰,又见他满身狼藉,不禁又是一酸,哽咽欲泪。不想这一分神,招式有些缓慢,仇隐娘看准机会,运尽力道挥掌打来,口中兀自说道:“丫头,老娘还你一掌。”
在这兔起鹘落之际,青琳不暇多想,直接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二人皆被震得连连退步。青琳娇容微喘,似乎受创不深,再看仇隐娘是呼吸急喘,双手酸麻。青琳见仇隐娘脸色苍白,知道她没占到什么便宜,趁此机会,忙提神聚气,提起去病与文轩飞身离去。
这青琳带着两人,轻身之术不免就慢了许多,刚到院门,只见阮汝腾空挡在前面,挥掌袭来。去病忙道:“小心,青琳。”说着,身体已当在青琳的前面。可是青琳比他还快,早已翻身落了下来,躲开了阮汝的一击。只因青琳手提去病和李文轩,因此下坠之势比平时要快许多,是故躲开阮汝这迎面的一击。
青琳“一柱擎天”挥动白带向阮汝打去,阮汝则侧身躲开。贾有才见阮汝忽然舍他而去相斗青琳,遂趁势欲赶紧离开,在一旁的仇隐娘哪里容得,一个箭步拦在面前,贾有才大惊,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就刺,邹雨也是挥鞭抽来,仇隐娘看的真切,使出“灵犀指”牢牢的夹住贾有才的利剑,同时,另一只手挥动锁恨鞭和邹雨的长鞭死死的缠在一起。仇隐娘手臂一抖,邹雨顿感一股悲凉之气由鞭直灌入体内,紧接着手中的长鞭变为齑粉,那股悲凉之气由身体又冲入大脑,只觉脑中一胀,便昏厥过去,不醒人事。
包雷与邹雨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情义甚笃,今见被仇隐娘打的不醒人事,甚是气愤,他强忍腿上剑痛,举起双锤一招“雷霆三击”中的“当头棒呵”向仇隐娘击去,仇隐娘见状,伸出一脚,一招“一步穿心”,口中兀自说道:“去死吧!”只听的包雷一声惨叫,应脚而倒,口吐鲜血,心碎而死。
而这贾有才的剑被仇隐娘牢牢的夹住,他便急忙往回抽剑,讵料,这剑竟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又见她一两下就将他非常引以为傲的两员猛将邹雨与包雷打死在地,更是吓的脸如土色,魂丧胆破,双腿一软,不自觉的就瘫痪在地,不停的哀求饶命:“我真是红油蒙了心不识真佛面,惊扰了姑奶奶,这都是那阔大少的注意,确实与我无关,还请姑奶奶绕我一命。”仇隐娘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哀求,只是轻笑道:“没有出息的劳什子,活在世上也是恶心。”“心”字还没出口,那苦苦哀求不迭的贾有才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随即仇隐娘环视四周,却哪里有阔大少的踪影。她又见阮汝久战青琳不下,文轩拽着去病又欲离开,心中更是有气,遂道:“今天老娘要就地结果了你这小子。”说毕挥掌就打将过来。
却说青琳与文轩共战阮汝,她见仇隐娘与贾有才他们纠缠,便对文轩道:“你带去病先行离开,我随后跟来。”
文轩明白凭着青琳的武功要想脱身并非难事,于是拉起去病就要离去。而去病见青琳如此的舍命相救,怎忍心先她而去,留她孤军犯险,遂执意留下要与青琳共进退。
此时的去病似乎忘记了自己仍在险境,只觉得与青琳在一起,任何的事情都已不再是什么事。文轩见去病执意不肯离开,心中甚是着急,若是不趁此机会赶紧离开,恐怕更是困难。
青琳见去病执意要与自己生死与共,内心甚是感慰,一种说不出的浓情蜜意顿时涌上心头,但是她清楚此刻去病决计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更让她分心,遂道:“去病,你先走,放心!我定能安然脱险。”青琳说这话时斩钉截铁,同时又脉脉有情。
文轩在一旁道:“是啊,是啊,青琳说的极对。”而去病又岂有不明之理,知留在这里帮不上任何的忙,只是他的整颗心不知怎么的就是放青琳不下,说道:“青琳,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绝不独活。”青琳听言,心中自忖道:“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又岂会独活。”
当下,文轩拉起去病就走,不想这仇隐娘迎面倏然袭来,李文轩挥剑就刺。
此时的仇隐娘出手皆是杀招,而李文轩平素所练的大都是强身健体之术,与一般的武学之人相斗或许犹可,但是若是与这些修气练术之人相斗恐是有所不及。
果不其然,几招过后,李文轩就被仇隐娘逼的是顾此失彼,险象环生。青琳见状,翻手就是一掌,震开阮汝,纵身飞去相救李文轩。
此时阮汝见青琳和去病为了对方皆能不顾自己的生命,不觉对他们暗生羡慕之情,因此在与青琳过招时不觉得就慢了许多,青琳也因此能够轻易脱身相救文轩。
青琳使出“空中飘纱”直击仇隐娘的“曲泽穴”,仇隐娘见状,忙舍弃文轩挥起锁恨鞭相接,这边文轩趁机就是一招“直捣黄龙”向仇隐娘的后心刺去。
仇隐娘此时与清理相斗抽身不得来回击文轩,在此只得侧身躲开,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李文轩的剑擦衣而过,刺断了她腰间的绣带,随之有两块锦帕飘然而落,上面写有字样,一块写的是“笔阵”二字,还有半个“图”字,另一块却是写着那“图”字的另一半,显然这两块锦帕原是一块,被李文轩挥剑硬生生的斩成两块。
阮汝见状知道不妙,只见仇隐娘眼露凶光,脸溢杀气,舍弃青琳,上手就是一鞭,力强势狠的向文轩挥去,口中兀自怒恨道:“今日老娘非杀了你不可!”话声未落,那鞭已到。
文轩怎见过这般的阵势,还不等他挥剑相御,那鞭早已把他的剑打到了三丈开外,仇隐娘紧接又是一鞭,这一鞭比适才那鞭更是猛烈,去病知道这次文轩是危在旦夕,他知道自己的喊声不起任何作用 ,但还是急喊道:“不要伤他性命。” 同时前去阻止仇隐娘。
青琳见状也急忙出手相救,叵耐阮汝拦住了他的去路。青琳一招“轻若柳絮”飘然而过,舞动白带,直截仇隐娘的鞭势,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听的文轩一声惨叫,那锁恨鞭直挺挺的穿心而过,鞭稍上兀自鲜血直流。
这时仇隐娘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两块锦帕,含情脉脉,神情哀婉,似乎想起的什么伤心往事一般。
阮汝时常见仇隐娘拿着那块锦帕偷偷哭泣,哭后又是极其悲愤。忽而,仇隐娘哀怨的眼神转而成愤怒的目光直视着青琳去病道:“你们今天休想活着离开,都要在这里陪葬!”说话间,她已欺到青琳身边。
就在这时,忽听的“轰隆”声响,只见那座阁楼坍塌下来,火光漫天。青琳见状,忙趁机提起文轩和去病御气而飞,谁知,就在这突变时刻,仇隐娘的双眼仍半刻没有离开青琳,仍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仇隐娘忙运气于掌,飞身向青琳的后背击来。
青琳手提二人,又身在半空,见到仇隐娘的倏忽而至,想要避开,已是不及,不觉得一阵悲意涌上心头。她深情的向去病望去,这一看着实吃惊不小,只见去病骤然转身,已是挡在她的身后。仇隐娘见去病,忙收气撤掌。
适才仇隐娘怒气在胸,又恐青琳把去病救走,故而有玉石俱焚之念,但是当去病真就要死在当下,又回念想到应该把他带到大哥陈之刚的墓前活祭,让他亲眼看看杀害灵蛇之徒。虽忙收掌,但是去病天生体弱,还是被她的掌风震的五脏剧烈,只觉喉咙发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青琳那梨花般的淡雅之装顿时殷红一片。
青琳见去病口出鲜血,只觉脑中一胀,似乎昏厥过去,但是她马上又恢复精神,用轻抛之手法把李文轩抛掷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去病,缓缓落下。她见去病虽是口出鲜血,但是呼吸均匀,便知伤的不是甚重,顿感大慰。
仇隐娘走向前道:“老娘无心杀你,但是你这丫头太不知趣,就别怪我心辣手狠。”说吧挥掌打去,而青琳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即使在这心痛之时,也要力战仇隐娘,以再求脱身之机。她见仇隐娘的掌力就要袭来,马上重整精神,翻手相御。
阮汝与青琳几番交手,知道她的武功不弱,长斗下去,仇隐娘定不是她的敌手,但是同时他又歆慕青琳与去病情笃,因此上在招式上不免缓弱了许多。
而去病见青琳为了自己舍命相救,心中委实难受与不忍,若让她先行离开,知她定是不肯,于是便抓起地上的一把断剑,对准自己的胸膛喊道:“青琳,你不要再为我斗下去了,快走,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说的斩钉截铁,态度坚决。只见他双手一动,那柄断剑已是进了寸许。
青琳见他为了自己,这般的自残身体,又是心痛又是不忍,同时,心中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兴。她舍弃阮汝和仇隐娘就要向前阻拦,但是还未等她靠近,去病的双手又是一动,那柄断剑又进了些许,鲜血汩汩而流。去病又是关切又像训斥犯错的小孩一样道:“你不要过来,我误杀别人灵蛇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你快些走,不要再为我做任何的傻事。”
此时青琳已是泪眼模糊,欲说无语,和去病相处的这么一段时间里,她知道去病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但却有一副倔傲之骨,若是不听他言,他真个会自戕性命,这又岂是她所想看到的?但是若舍他而去,却又难忍心割舍。青琳此刻心中如油煎火烤一般痛苦。
去病见她如此,亦是心痛如绞,但是为了青琳的安危他强忍痛楚,神情决绝道:“你还不走!”说着向胸口又是一刺。青琳慌忙阻止,朱唇颤抖,泪眼模糊道:“你不要再这样了,我走。”
且说仇隐娘猛见去病如此举动,倒是意料未到之事,她做梦也没想到一个病恹恹的人,竟有这么一副铮铮的铁骨,有情有义,为了心爱之人竟丝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不觉心生感叹,想起了她曾经的那段绵绵之情,缠缠之意,心中一酸,留下一滴伤心之泪,遂道:“丫头,你真有福,今个就看在这小子为你的这份真情上,我不与你计较,快些走吧。”
青琳整颗心都在去病的身上,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仇隐娘在说些什么。去病道:“你还不快走。”青琳欲走还留,逡巡难舍。去病急道:“难道我真个死了你才走吗?”
青琳听言,心头猛然一震,双眼向去病痴痴的望了一眼对仇隐娘着道:“我一定会把去病救走的,若他有什么闪失,我绝不放过你们!”仇隐娘道:“好啊!丫头,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在我们赶到四悲山之前把他救走,我保证,以后绝不再与他计较。”青琳说声:“好”。又对去病道:“去病,你记住,没有你,我绝不独活。”说毕抱起文轩离去。
去病见青琳安然离开,心中顿像放下一块大石那样轻松,但同时又担心她再犯险境。仇隐娘道:“看不出你一个病秧子,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硬汉子。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你一命。”去病冷笑一声道:“我张去病一声从未想过生死二字,更没有想过你会放我。”仇隐娘轻哼了一声,也没很在意他说的话,对阮汝道:“汝儿,你好生看着他,我去找姓阔的那小子算账。”说毕,飞身而去。
这阮汝见去病身体孱弱,竟有一副铮铮铁骨,面对生死,凛然不惧,遂一改先前的仇恨之心,顿生钦佩之意。但是,去病杀了他大伯的灵蛇,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怎么能和他结交呢?忽然,他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或许他杀的那条蛇根本就不是大伯的,这只是一场误会。这个幼稚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打破,因为去病已经亲口承认,他暗自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江湖之中,是非恩怨本就难说的紧,生死之交的朋友瞬间也会反目成仇,敌人同时也会骤变成知朋良友,朋友贵在交心,何必在乎那人曾经做过什么,他杀我大伯灵蛇的仇是一定要报,但是在报仇之前我们也可以成为知朋良友。在当今的世上,真性情的人本来就很少,既然遇见自己欣赏的就不能错过。
想到这里,阮汝的心头猛一亮堂。于是,他把去病扶到石凳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去病听后亦是欣然相交。
这边仇隐娘来到前院,但见寂静一片,无半个人影。原来是阔大少见势头不对,早溜之大吉,却一头撞在了阔父的身上。
阔父听见后院人声噪杂,便起床看视,只见后院火光冲天,浓烟腾起,大惊,匆匆的披上衣服就向这赶了过来,正巧碰上了惶恐不定的阔大少,便已是知其大半,喝骂道:“你这不孝子,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现在竟殃及到了家里。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家给毁了也就干净了。”阔大少见父亲怒气冲天,哪里敢顶半句,唯唯道:“父亲教训的是,但眼下我们要赶紧躲藏起来,以免遭杀身之祸。”阔父听了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咬牙跺脚,深叹一声,领着家人躲在了一个密室之中。
阔大少来到密室中见到里面的一切甚是惊讶,里面皆是稀世古玩,名家字画,各个都价值不菲。这仇隐娘当然是找不到的,盛怒之把不个阔府弄得是狼藉一片,随后就与阮汝带着去病向四悲山赶去。此时天已微明。
阔父直等到天亮,听的外面确无半点声音,才唯唯诺诺的从密室里钻出来。见家里横七竖八的混乱一片,气的把个阔大少又训骂了一顿,接着又指天骂仇隐娘是强盗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