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特吕弗和他的女主角们看他的女性审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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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娜莫罗

与特吕弗合作：《祖与占》

审美标语：生命的旋风吹得我们团团转

“特吕弗童年缺乏母爱，但长大后却非常懂得欣赏女人，他电影里的女主角总会散发出一种独具一格的美丽，”这是我们在网上常看到的对特吕弗女主角的评价。解读这句话我们不妨从让娜莫罗谈起，在特吕弗一生无数的情人中，1928年的让娜算是年长的一个。我们不妨以她为起点，去细细品味特吕弗电影中的女人。

让娜身上有三个明显的标签：电影、法国、新浪潮。电影——让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电影演员。众所周知，电影演员和电视剧演员是有所区别的。我们来看看最为熟悉的华语区吧。中国的电影演员如巩俐、余男、汤唯、张曼玉等，她们的五官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标致和完美，甚至跟一些电视剧女演员比起来，她们的漂亮指数是相形逊色的，但是她们却是一群有着独特个人气质和强烈个人魅力的女性；比起平庸的美貌，她们拥有的更多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艺术魅力。而电视剧女演员，早一点的孙俪或台湾的陈乔恩，年轻一点的杨幂、刘诗诗等，都是一些相貌亲和、整体气质符合大众道德舆论和主流审美趋向的。这样说来，让娜的样貌和气质是绝对属于电影的，毕竟她的美太独特了；她冰冷、神秘、自私、放纵、捉摸不定。这样一个女人放在平常生活中我们是难以接受的，她只有存在在电影那种纯粹的审美范畴内才能绽放出其艺术魅力。

让娜是法国的，中国人的道德味和美国人的大众味都不是她的土壤；就算在法国，“优质电影”时期她也未必受欢迎。只有新浪潮，在那个反叛、个性、张扬、浪漫的年代，让娜的美才能受到推崇。

如果让娜莫罗生在中国、或者哪怕生在美国，那这个女演员的演绎之路一定充满坎坷甚至寂寂无闻。因为中国东方式审美和美国大众式审美都无法欣赏她的美。也只有在艺术遍地开花浪漫充盈着每一丝空气的法国才会诞生出懂得欣赏让娜之美的演员——因为她的美太独特了——路易马勒是一个，特吕弗又是一个。

让娜最让人难以遗忘的角色就是她在特吕弗的《祖与占》中扮演的凯瑟琳了。（当然《通往死刑台的电梯》和《情人们》也符合她一贯反叛女性的作风）特吕弗说，电影中的凯瑟琳自私、占有欲强烈，这些缺点远胜于她的可爱。但是在电影中的凯瑟琳却被拍得美得惊心动魄，也许这是得益于让娜的塑造？凯瑟琳不但能在祖与占两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同事还有很多画面中我们没有看到的情人。我第一次看《祖与占》的时候也很难再道德上接受她，认为这样一个自私放荡、得不到男人就要他去死的女人也能当女主角？完全不符合我们中国人审美里对女性圣母一般的塑造。后来我才知道我艺术上的肤浅。那种如同英国维多利亚时代家庭天使一般的女主角（也就是我国当下俗称的“圣母白莲花”）是男权话语下对女性一种理想化的塑造，这是一种完全听命于男性式的女性。伍尔夫就说，家庭天使般的女人毫无创造力。在新浪潮那个高举反传统旗帜的年代，在男权道德下凯瑟琳的自私放荡完全可以被解读成女性追求自由、坚持自我的本真。电影里凯瑟琳在离家出走后祖在落寞的小屋里对占说：“她并不特别漂亮也并不特别聪明，为何我们还这么爱她？因为她是个真女人，有一股大自然般狂野的力量在吸引着你。”她坚持本我，不由男性塑造，祖还有一句话：“为什么爱她的男人那么多，而她却独独选中我们俩？那是因为我们待她就像一个女王。”爱情中的女王是凯瑟琳的注脚。凯瑟琳描述自己说：“我幻想着在电梯里遇见拿破仑，然后和他做爱。”而祖说凯瑟琳就是一个拿破仑。她在爱情中必须居于主导、强势的地位。这就是凯瑟琳，姑且矫情的给她贴一个女权主义标签。浪漫的特吕弗和魅力独特的让娜携手将这个经典艺术形象贡献给我们。

特吕弗能如此富有灵性的诠释凯瑟琳这样的女性，在他的第一部长片《四百击》中就已经能窥见端倪了。作为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影片，《四百击》中的母亲形象与特吕弗的生母如出一辙。她冷酷、自私、缺乏母性、为了情人肯抛家弃子。虽然在影片中特吕弗以批判的口吻诉说了他对自己缺乏母爱的幽怨，但从她日后电影女主角的塑造上来看，他似乎就钟爱于凯瑟琳般的女性——他在艺术上恋慕着他在生活中憎厌的母亲——神秘而又给男人带来毁灭。极端的例子是他相对不太出名的喜剧片《美女如我》。

另外我们再谈谈女演员本身和角色的关系。现实中的让娜和凯瑟琳几乎如出一辙，靠激情维持生命，情人数不甚数；让娜甚至放言：“跟我恋爱过的男人能装得下一整栋别墅。”凯瑟琳是她演绎生涯中早期的一个作品，在她的晚年，她与特吕弗钟爱的男演员杰拉尔德帕迪约及芬妮阿尔丹共同主演了《巴尔扎克传》（这里面大有八卦可挖，特吕弗与让那莫罗、凯瑟琳德纳芙、芬妮阿尔丹均有关系，杰拉尔又在特吕弗的电影中分别与德纳弗和阿尔丹扮演过情人）。让娜饰演的是巴尔扎克冷酷无情的母亲。有趣的是，让娜以特吕弗母亲延伸的角色凯瑟琳开始，又以特吕弗钟爱的作家巴尔扎克的母亲作为晚年代表角色（特吕弗钟爱巴尔扎克，分明与两人相似的母爱缺乏有关，而二者的母亲又很相像）似乎是走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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