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段不错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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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电三轮挂着扩音器不厌其烦喊叫的收废品的吆喝声,就自然而然想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卖废品的一段经历。

那年我十岁,每天读书外,早晚要做的便是放牛,算是给父亲分担了一些劳动。这是头母牛,毛色浓黑,是父亲从生产队分田到户时主动认养的,因为这牛岁数偏大,也就无人相争了。

每天清晨一觉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顾不上洗涮,便牵着老牛上田埂喂养了。那的草鲜美,尤其炎炎的夏日清早,青草被露水洒布,娇嫩得更夺人喜爱。下午放学后,也会依着父亲嘱咐,依时到达栓牛处,解开绳子,跟在老牛身后,赶着老牛上山。夏季放牛最讨厌的便是许多的蚊蝇缠着牛不放,有时也会盘着我的身体,弄得浑身鸡皮疙瘩的,不过时间久了也想出了折子,就是折一些大叶的枝条,驱赶蚊蝇,这法子蛮是奏效的。

其实也有快活的事,就是放学能摔掉书包,一路疾走,把牛赶上山,就能惬意地玩了开,不用像现在孩子背着重重书包,回家俯桌做作业。

记得秋天的有一次,那天阴阴的,没见太阳,放学后天显得更有些昏暗了。我放老牛到架笔蛇山上,坐在开凿了多年却一直荒弃的水渠上,无欲地傻玩着。

突然眼前一亮,只见水渠负山的那面一蛇一鸟,一地一空,展开激烈地打斗。事后多年当我说这鸟是乌鸦,没人相信是真的,总以为该是老鹰和蛇。那只斗大的乌鸦扑扇着翅膀,伺机啄食那黄白相间的蛇。蛇也不示弱,瞪大眼珠,高昂着三角状的头,张着蛇信进进出出,宣告自己不是好欺负似的。僵持了好大一会儿,乌鸦倏的一下飞腾向上,紧接着俯冲到蛇头后,狠狠地啄了下去,便见那蛇扭头向乌鸦毒蛰去。乌鸦很快松开蛇又飞空而去。那殷红的血从被啄的口子里淌了出来,顺着鳞身向下流。

此时,乌鸦又抽身返回,直扑那蛇刚才的口子,一眨眼,蛇就扭动着身子,从土塝上混着泥沙滚了下来,遁入渠内。我起身赶紧跑去看个究竟,不想那乌鸦被我惊扰,一溜烟地飞走了。我就地折了根长竹条,小心翼翼地拨了拨那蛇。它身子扭了扭,想逃却也提不起劲,最后便动也不动了。

这蛇有棒棒冰那么粗,近前才看清楚,我能确信以前是我没见过的。乌梢蛇,我认识,身体乌黑的,父亲煨汤给我吃过,乳白的汤汁,余香袅袅,至今还没淡忘。至于菜家蛇更容易辨认了,老屋梁上时常能见到,身子黑黄缠绕,宅居捕鼠,算是益蛇吧。至于这蛇,我说不出名儿,自然没底,心有害怕,便再次使竹条拨了一遍,确认蛇还是没动,便高兴地用粪荆条皮捆了蛇,提着它也不管老牛有没被喂饱,就急急地把老牛往家赶。路上遇到些大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同一句:这蛇能卖个好价钱。我好生欢喜,剩下的路用竹条紧抽着牛屁股到家的。父亲说那天老牛被我抽得一杠杠鼓着,有些地方发炎还化了脓,结痂便留了疤。虽然老牛已死了多年,在一次没耕完田倒在田头,父亲就地搭建了茅棚,我也割了几天嫩草喂养,最后老牛还是因体力不支没几天便走了。那眼睛一片浑浊,眼角黏满了泪痕不时回荡在眼前。是否老牛的死和我那次狠抽有关系?不知道老牛是否还记恨着我的狠心?也是否一如帮了董永飞天的那牛一般不计私怨?

随后,背着父母在村子里提蛇一路叫卖,围观倒不少,对着蛇论说有道,却没有一人出价要买。天越加的昏黑,有些屋子拉亮了电灯。我很是失望,这时一位好心人告诉我,乡里有一处废品收购站,啥都收,不烦去试试。我抱着像抓了救命草一样的希望,连走带跑赶了五六华里路,问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路,到了白沙庙桥头的收购站,已是天色大黑。我一身汗渍,头发也潮了,站在收购站门口,见院子堆放的尽是一些杂物之类,朝屋内怯生生地问了几声要收蛇吗?一微挺肚子的中年汉子闻声走出屋子,站在门槛上看了看我,像有些怀疑刚听到话的真伪,继而问了遍什么蛇?我举起蛇给那汉子看,他走近借着从大门散射出的灯光,端详了好一会,竟发出至今仍清晰记着的话,“你真胆大,连这蛇也抓。”从那汉子嘴里知道了这蛇叫黄汗蛇,有剧毒,不能食也不收购。

就在我好生失望的时候,那汉子却把了我二毛钱,以表扬我勇敢,让我丢下蛇赶紧回家。是他话的煽动,还是二毛钱的诱惑,就不得而知了。后来我还抓过乌梢蛇,也主动抓过竹叶青和叮姑灾。等我攥紧钱回到家已是很晚,至于几点已记不太清,只知道父母急得团团转,满村子见人便问,已从村尾问到了村头。

过去了这些年,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至大学,再从大学到单位,时空转辗,却无法说清是蛇鸟打斗不被相信耿耿在怀、还是被那汉子把我两毛钱的话怂恿、抑或是对老牛的亏欠缠逼的往事,只是知道历久弥深的非常回忆是此生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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