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放假前,老胡说楼下的花坛边有只流浪狗下了一窝小狗。“是吗?在哪里?”我站在窗台边望着楼下的花坛。寒冬里的花坛一片萧条,几棵光秃秃的樱花树下是枯黄的草地,靠着花坛边有一道女贞灌木丛是唯一的绿色。
“那儿”老胡指着灌木丛边的一棵樱花树说。可我什么也没看到,花坛里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中午时,我来到樱花树下,发现树的位置正对的花坛墙边有一个小洞,一半嵌在墙里,一半深入地下。洞口很窄小。我蹲下去向里边看,只见几只刚出生不久的白色,黑色的狗崽挤挤挨挨地卧在一起,眼睛还没有睁开呢。再向里看时,触及了一只大狗警觉的目光,她似乎在发怒,发出呜呜的低鸣,我赶紧走开了。
这只流浪狗和一窝狗崽成了办公室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老胡说:“哎,这狗也挺可怜的,天这么冷,也不知道狗崽能活下去不?”我说:“听说下了六只,可只看到四只。难道被人抱走了。”“今年冬天这么冷,别说六只,四只也难活。”老胡啧啧着连连摇头。
新年过后,我又来到花坛边,发现小狗崽都已睁开了眼晴,你挤我拥的抢着吃奶。大狗横卧着,抬起头,依然很警觉地注视着洞口。洞口边有人放了一只塑料小碗有半碗狗粮,边上还有塑料袋里放着鸭脖,一份盒饭。
我把口袋里的火腿肠掰成小节扔进洞里,大狗很警觉的竖起耳朵,依然卧着,并不理睬火腿肠的香气。吃奶的小狗用屁股顶着把火腿肠挤出洞外。
“天这么冷,小狗居然还都活着。”我惊讶地对老胡说。“动物的生命力比人还强。”老胡笑着朝窗台下看去。“估计给它喂吃的人不少,火腿肠都不吃呢”我啧啧的说。
扬春三月,天气渐暖。满月的小狗都出了窝,在花坛的女贞丛里打架,毛绒绒的滚成一团。大狗在一旁来回奔跑,像妈妈一样精心守护着孩子。我这才发现它是一只毛色浅黄的长毛狗,额头上的毛一直盖到眼晴,个头不大,动作灵活,似乎很警觉,不时把离开女贞丛外逃的小狗叨回来。
有时,楼下传来狗叫声。我们从窗台望去,是另一只大小相似的黄毛狗在洞前迂巡。这只流浪狗狂吠着,想让它离开,不让它靠近自己的食物和狗崽。老胡说:“这狗跟人一样也争地盘。等咱们单位一搬走这狗也就可怜了,全都没人喂了。”
六月单位搬迁,想来也是眼前的事。我又喂了几次流浪狗。
阳光明媚的日子,小狗崽在草地上欢蹦乱跑,花坛里有了几分生气。往来的人也会停下来看上一会儿。工作闲下来,总会有三五个人围成一圈在花坛边看狗。小狗崽扭着圆乎乎的屁股,摇着毛球似的小尾巴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或是两三只湊在一起打架,你咬我来,我咬你,活泼极了。大狗也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用长长的嘴温柔地咬着小狗的脖子,有几分顽皮,也有几分慈爱。
老胡常常看着窗台下的花坛长吁短叹。他说快搬了,这些狗也就能快活几天吧。
那天楼下吵吵嚷嚷,我打开窗户向下看时,是一辆警车。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秃头男人正在用一根钗子把一只狗往笼子里装。狗凄厉地哀嚎着,不断用爪子去抓笼子,笼子擦擦作响,男人用了好大的劲才把笼门关严。车旁围了一大圈人,单位武保科的干事和男人握手,送他上车。狗在车上不断凄惨地叫着,警车调转车头,开走了,我只见到一只黄色的大狗在铁笼中用力扒着栏杆,那哀嚎般的叫声久久回荡。有人说小狗被人保护起来了,有人说大狗被人藏起来了。
再去看时花坛上的洞已被砖块封死。我碰到楼下常喂狗的女孩,她说,被抓走的就是那只大狗,被套住了,没有逃脱。小狗也好像被带走了。忽然,另一只黄狗迀巡着从远处跑过来。我大为惊讶。她说,这只是毛毛已经被抓过两次,每次都神奇地挣脱了,这次被套上了却又跑了出来,是这里真正的一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