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你们一起好像冒险”

(二)这个班级“不简单

1.

石雨斗志昂扬,给了十分钟的时间让每个人在白纸上畅想未来,“这纸中考之后我可是要还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看看,是不是离你们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形式主义”李泉鸣扶了一下眼睛,但还是在白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宋千里想偷偷瞟一眼李泉鸣到底写了什么,可挺直了身子眼睛瞥得生疼也没看完整,只看见了一个“家”字。不会吧,这么大了,还是想当科学家?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甚至连“清华”都不知道是什么,只听见妈妈说清华好,便也嚷嚷着说要上“青蛙”。可是,现在明白,有些地方她永远也去不了。人越长大,懂得越多,胆子却变得越来越小。她抬起头,将脖子伸得老长,环视了教室一圈。所有人都埋着头,未来对他们来说,好像只是几句话的事,而她却连吹牛都不敢落笔。油然而生的无力感,世界之大,人才之多,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

石雨叮嘱第一排的同学将纸收起来,宋千里才匆匆往上写了“考上本部高中”。收纸的同学大概是都瞄了几眼,这种特权的窥视足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从他们的表情看来,宋千里觉得自己应该是全班最胸无大志的那个,怂得连想象的未来都不敢触碰。

想了很久,走神远得连下课铃声都变得缥缈,直到李泉鸣拉了拉宋千里,说要一起上厕所。宋千里才懵着脸应着好。

“哎,中午你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前几天你中午都去了哪里?”李泉鸣洗着手从镜子里望向宋千里。

“好呀!前几天我妈妈来接我,就在外面随便吃的。你们平时都哪里吃啊?”

“有时候食堂有时候学校外面啊,家里都太远,没多少人回家吃饭。外面脏是脏了点,但好吃啊!”

“那我…跟着你们混了呗。不过,我倒是有点挑食,对吃的没什么兴趣。”

李泉鸣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点点头,说:“早看出来了,瘦得跟杆儿样的。”

午饭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估计体育老师也饿得不行,喊得口号像是没系紧的塑料袋,硬是将“砰”的声音压瘪成了“噗”。练了几遍广播操,体育老师就说自由活动。男生们欢呼了几声,趁女生还没完全在操场散开,打起篮球来格外起劲儿。

李泉鸣正和陈芮讲话。女生之中的小团体早已零散分开,宋千里生怕自己落了单,一解散就站在李泉鸣旁边,扭捏半天也没讲出一句话。陈芮对她笑笑,李泉鸣说要不现在就出校门吃午饭吧。

“能行吗?”宋千里试探地问道。

“哈哈,跟着我们,别怕!我们好歹过去一年身经百战呐!”陈芮对她眨眨眼睛。

学校前后门都有门卫,但小树林走过去还有扇破旧的铁门,周围杂草丛生,现在又是夏天,蚊虫多,更是没人看守。

“不过,那里有摄像头。”李泉鸣补充道。

“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捂住脸,也没人查监控记录的。”陈芮接话。

宋千里根本不知如何从门缝里钻出去,李泉鸣和陈芮用手比划着告诉她手应该放哪里脚应该从哪里踩。在领略了宋千里完全转不过来的大脑之后,李泉鸣又钻了回来,硬是和陈芮两人合力一拉一推将宋千里塞了出去。三个人顺利出逃,场面不至于惊心动魄,但宋千里还是从心里冒出想法:“和你们一起,好像冒险”。她没说出来,只是轻轻走上前去,挽起两个人的手臂。

午饭是番茄牛腩盖浇饭,在一家和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小饭馆。饭馆刚开业不久,老板两个是毕业于名牌大学的姐妹,在外漂泊了几年还是放不下家乡的美食,于是辞了职又千里迢迢回来了。她们讲自己的经历时轻描淡写,讲完又给每个人多盛了几勺菜。店里放到许嵩的歌,宋千里跟着哼了几句,就是记不起名字。

“哎,这不是那谁的什么歌吗?”

“《南山忆》”

“噢,对对对,许蒿(hao)的。”

2.

下午连着两节数学课,数学老师茶色的玻璃镜片挡住了目光炯炯,嘴里吐出的字符是发射的安眠药,硬生生灌进同学们的喉咙。

“张维祯!”数学老师悄悄走到张维祯桌旁,突然大声嚷了起来,吓得张维祯肩膀一抖,随即他抬起头,望着老何,脸上的道道红印显得格外饱满。“你上黑板把那道题做一下”,老何很少发脾气,镇住学生全靠那些出其不意的招数。

“老何,您别闹了”张维祯又趴了下去。

“快去,快去!”老何推搡着张维祯,顺便将粉笔灰全蹭在张维祯的脖子上。

张维祯这个人虽然成绩烂,但却是明白人,收放他从来都拿捏得稳。他站起来,将搭在身上的校服丢在桌上,抹了一把头发,又用双手定型,然后潇洒地迈开步子。

“周良子,你,也上来,把这个因式分解一下。”

“周良子”这三个字是张维祯的开关。一旦触碰,张维祯就变成八音盒里的小人儿,手舞足蹈停不下来。而此刻,本来通往讲台的漫漫长路,忽然变成自动扶梯,张维祯三步两步就跨到了讲台,就恨不能来个后空翻然后双手举高完美谢幕。全班也都醒了过来,起哄捧起场来。教室摇身一变成了演唱会现场,观众们集体高喊:“张维祯!周良子!张维祯周良子!”

周良子骄傲的马尾在后脑勺荡来荡去,几笔将正确答案写在了黑板,挺着天鹅颈又走下讲台。张维祯做不出来,回头看着周良子的背影,又朝着陆寒生一群人笑。陆寒生没有理会张维祯一脸的灿烂,只是说道:“(18+19)的平方!”声音刚好足以让张维祯听见,在全班的嘈杂声中又没那么突兀。

张维祯刷刷写下了答案,回到座位。路过陆寒生身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感谢。

“哎,那个,张什么什么来着和周良子…”宋千里小声地问李泉鸣。

“对,张维祯喜欢周良子。但是周良子好像喜欢陆寒生吧。就是坐你斜后面的那个。”

“我知道。数学课代表嘛!”宋千里向后迅速瞟了一眼,在与陆寒生的目光相遇的前一秒抬头将视线转向了电风扇,今天的电风扇好像有点脏。

“像周良子这么优秀,这么骄傲的女生啊,啧啧啧,张维祯真是自讨苦吃。”

“那为什么周良子没有转出去?”

“你更应该去问问陆寒生为啥没有转出去吧。”

宋千里没有说话,却有点佩服周良子的勇气,为了这份小小的喜欢放下身段留下来,换成自己,哎,宋千里不知道,但她觉得她做不到。她又想了想,那陆寒生呢?又是为了谁?

石雨从后门进来逮着几个睡觉的同学,揪着耳朵把他们拎了出去。走廊的训话声将宋千里的思绪全都扰乱了,她干脆也不再想了。

(四)”咦,想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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