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在，人未老

昨夜梦回故乡，一群儿时的小伙伴，依旧还是那时的模样。一群人嬉笑打闹着，奔走在故乡的山路上。

故乡的山，远看是连绵起伏的巍峨群山，就像一条绿色的长龙，蜿蜒曲折，盘伏在小山村的周围，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近看，则是一座一座独立的山峰，山体绿树环绕，郁郁葱葱，山顶则是一座小山峰，四壁陡峭，巨石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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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山，是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苗，是亲人火光照亮了的脸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也算不得山里人，毕竟没有住在山里，但是，我们也算住在山脚下，于是，我小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山的，首先当属山上的柴火。

小时候，没有天然气，就连煤球炉子也用得不算很多，用得最多的燃料就是柴火。房前屋后种满了树，其中以杉树、樟树和泡桐树居多。泡桐树繁殖得快，长得也快，木质也就不够好，所以，很多时候，还没成年就被砍倒当柴火烧了。房屋周围，灌木也很多，临做饭的时候再去屋子外头捡柴做饭也是来得及的。但是，爷爷和父亲还是会经常去山上砍柴。

总是等到秋天农闲的时候，趁着早晨有空，父亲带着柴刀和斧子进山。南方的山上长满了灌木，粗壮的灌木有的和山上人工种的枞树、杉树差不多粗细。父亲拣粗壮的砍了放倒，用带去的粗绳子或者山上砍的竹子劈成竹条从中间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然后，用带去的长扁担，从柴捆的中间穿过去，一头挑一捆，沿着山路背回家。要不了几天，家门口的空地上就堆满了柴火。等到柴火晾干了，父亲和母亲就会把木柴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小的碎的树枝搬进柴房，平常做饭用。粗壮的树干呢，父亲会把它们锯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再用斧子劈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屋檐底下，再用一块塑料布盖上。

后来，流行用煤球炉用液化气了，但是父亲还是会砍柴来劈好，码放在屋檐底下。逢年过节要用柴火炖肉的时候，还有冬天天冷，一家人围炉取暖的时候，木柴就派上用场了。我最怀念小时候，冬天的夜晚，爷爷、父亲、母亲、大哥、小哥和我，围坐在一个火盆前，火盆里是架起来燃烧的几根木柴，熊熊燃烧的柴火吐着火苗，发出火红色的光芒，照亮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笑脸，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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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山，是一群提着篮子采蘑菇的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记得我小的时候，我们家还有很多邻居家，还有同学家，差不多都是三个孩子，最小的都是和我一般大，大的和老二爷和我家大哥小哥一般大。所以，我那时候有很多同龄人，我们一块上下学的一个班的发小就有十来个，其中以女孩子居多。

我们每天一起步行上下学，在学校里一起玩，回家还是一起玩，周末也不分开。

每年农历五六月份的时候，山上开始有野生的蕨可以掐了，慢慢地，野菌子也出来了。我们一群小姑娘这个时候就有了上山的理由。通常在周末，或者暑假中，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了。从家里到山上也有一段距离，大约也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才到山脚下。每个人提着一个篮子，我最喜欢的是小舅舅用铁丝和打包带亲手编织的小提篮，圆圆的，很轻巧，很可爱。

山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所谓的路，就是灌木丛中被人踩出来的恰好够一个人走的空地，沿着山势或者树木的长势而变换着方向，蜿蜒曲折。捡菌子最好是挑雨后初晴的清晨去，所以，山路常常有点湿，还有点滑，路旁有时候清晰可见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溪水潺潺地从水草和青苔上流过，发出叮咚悦耳的响声。偶尔，我们中有人滑到，姑娘们便发出清脆的笑声，大山也就跟着热闹起来，树木们醒了，林间的小鸟醒了，唱着早晨的歌儿。

山上大多数都是枞树，枞树底下堆满着落下来的松针。厚厚的松针底下，就是藏匿野菌子的地方。有红色的，白色的，褐色的，还有灰色的，我都叫不出名儿来。唯一记得有一种菌子叫做鸭窝菌的，据说是绿色的，我至今好像也没有见过。我不擅长找菌子，所以，每次上山，我篮子里的菌子都很少，但是哪怕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菌子，拿回家去，妈妈也会宝贝似的清理干净，上肉铺割一块瘦肉，再从自己院子里摘几根刚长出来的嫩黄瓜，放上几颗蒜子儿，就是一锅喷香喷香的野菌煲啊。那个滋味，迄今难忘，以至于，我现在无论上哪儿吃火锅，菌汤都是首选。

而今，那群采蘑菇的小姑娘都已经天南海北的各自成家。然而，大山还在，姐妹花情谊也还在，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聚集在大山下，像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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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是，是远方的家

前几年回故乡，特意去爬山。小时候常去的那座山叫狮子山，那时候并不觉得它有多高多陡。然而，多年之后，故地重游，却发现多了许多困难：山路难走，荆棘丛生，而且，莫名其妙地多了些许恐惧，害怕的不是遇到野兽，而是遇到坏人。克服困难，从山脚下爬到半山腰，到了山峰底下，抬头望着陡峭的山峰，终究还是没有攀岩上山顶的勇气。

然而，小时候是无所畏惧的。每次都必须，好像还是轻而易举地爬到山顶，只要爬到山顶，就会发现，其实山顶上也是平坦的一块空地。我们喜欢坐在山顶上，俯瞰居住的小山村的风景。树木林立，阡陌纵横，亮亮的那是池塘，黄黄的那是稻田，飘着红旗的那是我们的学校。还有甲壳虫一样的汽车，歪歪扭扭地行驶在乡村公路上。最醒目的是一条打着弯儿的铁路，默默地通向远方。

而今，那列早上开来下午开走的唯一的一列绿皮火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和高铁。一块块的稻田不见了，树木也很少了，那些土砖灰瓦的小平房也不见了，代之以高楼林立和一栋栋漂亮的小别墅。

故乡正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就连我回家，都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然而，大山还在。而且大山更美了，山脚下建设新农村，山山水水都被利用了起来，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休闲娱乐的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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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歌里唱的：青山在，人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