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读聊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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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上映一部电影叫《鬼马小精灵》（Casper）（后来97年又上映了“鬼精灵2”），当时很多中国人大概还看不到刚出来的影片，直到后来网络普及，这部影片才为人熟知。百度百科这样介绍剧情：

在缅因州的古旧庄园——威普斯塔夫里居住着胖子、瘦子、斯特里奇三个幽灵和他们善良的侄子——小精灵卡斯伯。这座庄园的继承人卡里根贪得无厌，为了消灭这几个幽灵，请来了著名的鬼魂研究家哈维博士，而哈维博士的女儿凯特却与小卡斯伯建立了极好的友谊。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一种有生命的机器，卡里根在跟踪下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卡里根将自己变成幽灵，想获得宝贝，但他最终失败了。最后这部卡斯伯父亲的复生机器被卡斯伯用来去拯救哈维博士。

本片是一部真人与动画人物合演的电影，改编自早年的漫画和电视卡通片。有很多滑稽的情节。全片特技出色，把男女小主人公之间的关系，用极为图像化的特技表现出来，非常可爱，老少皆宜。

我喜欢这两段介绍文字，比豆瓣的剧情介绍更有味道，所以在此拿来充数。我对自己这一做法深表歉意；才华不够，度娘来凑。这其实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做个彻底的“寻章摘句老雕虫”。

我个人偏爱动画类影视作品，所以对任何年代的动画作品都会静心地观看，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内容不够新颖或构思陈旧，等等，只要我个人认为与作品“心有灵犀”，至少也会看两遍，好让剧情在我脑海中烙个印，为写点观后感之类的文字打点基础。这么说似乎有点小矫情，但我真这么想的。

从那个叫做Casper的小鬼身上，我们能够看出“人性”的影子；即便是鬼，也有善恶好坏之分。也或者说，鬼是人的“后文”，人就是鬼的“前戏”。看过《聊斋》的朋友应该知道，魑魅魍魉确有好坏之分、善恶之别，所以蒲松龄先生说“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逐逐野马之尘，魍魉见笑。”这是托了鬼魅的名，实是对人性的写照。Casper的阳光正派和没有泯灭的善良本性，让他看上去一点都不讨厌，反倒十分讨喜可爱的样子，尽管他的身体是冰冷的，可他的灵魂却是炽热的。

由此，我想象中“鬼”的样子应该跟它前世的模样有关——善良的人，死后是个好鬼；恶毒的人，死后便是恶鬼，在地狱的时间久了，通过贿赂变成较高一级的鬼，兴许还能变成恶魔。日常生活中碰到一些人，他们的善恶一眼看不出来，可有时一个小小的举动或给你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或许会让你想到那人死后是个恶鬼的狰狞面目，在地狱也不得有一刻消停，始终在琢磨着怎样害人；那些为你雪中送炭的好心人，他们的来世就是安静善良的好鬼，死了也就死个彻底，绝不会想着在另一个世界闹翻天。

所以，我们无须刻意去勾勒出鬼的样子，我有时觉得钟馗的画像反倒比真鬼还要吓人——尽管钟馗以捉鬼闻名于世，说他捉鬼，莫如说是吓鬼。我们只要看到活人的世界，那些让人心生爱意尊敬的面孔和那些让人厌恶反胃的嘴脸，在来世实际上就代表品格完全不同的“鬼相”，可爱的人做鬼也可爱，讨厌的家伙做鬼也恶心。

我们常听中国人骂人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在影片中也有类似台词——鬼过得“不安分”，是因为活着的时候有未完成的心愿。小鬼Casper生前，其父亲是个“科学怪咖”，研究出一套“人鬼转换”的设备，但心怀鬼胎的人和鬼都不能享受那种特殊的角色转换。小鬼未完成的心愿是活着的时候死得太早，没有体会做人的苦乐，因此想依靠设备“重生”一次，不料其他几个鬼捣鬼害死哈维博士。因为小鬼和哈维的女儿凯特建立了深厚友谊，所以他决定让哈维博士“还魂”，而自己维持做鬼的现状。这是典型的赤子奉献精神，没有善良的灵魂，他就不会那么大度。

“聊斋”里面这样乐意“献身”的鬼魅多得是，乔女的故事就让我们“大开眼界”。关于灵魂的善恶，显然没有种族、肤色、信仰和国别之说；好的就是好，坏的就是坏，哪怕想法子颠倒黑白，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所以，观《鬼马小精灵》也好，品《聊斋志异》也好，我们最起码应该以“活物”的心理看待身后的世界。“鬼样子”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东西多在人间；人间不值得，鬼狱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我们能让人世间多一份美好，就能为冥界增一份阴德。以迷信的角度看，这或许是个较为划算的因果循环。那么，既然做人，那就尽量做个好人吧！不是好人没有好报，而是恶人太过霸道；我们要相信：好人总有好报。

假如对自己做人不大厚道表示遗憾，不妨看看“聊斋”。《聊斋·义鼠》是个短故事，但这个故事却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它能照出人性莫如鼠性之处：

杨天一言：见二鼠出，其一为蛇所吞；其一瞪目如椒，意似甚恨怒，然遥望不敢前。蛇果腹蜿蜒入穴，方将过半，鼠奔来，力嚼其尾，蛇怒，退身出。鼠故便捷，欻然遁去，蛇追不及而返。及入穴，鼠又来，嚼如前状。蛇入则来，蛇出则往，如是者久。蛇出，吐死鼠于地上。鼠来嗅之，啾啾如悼息，衔之而去。

“聊斋”里面精彩的情节很多，这要在以后慢慢咂摸，一文不可道尽。既然说到“鬼精灵”，就以这个可爱的故事作为结尾。

我记得凯特和小鬼之间有段对话：

- 做鬼什么感觉？

- 就好比出生一样，只不过过程是颠倒的。

我从这部所谓“老旧”的片子中看到，对一直寻求“长生”的人类来说，做鬼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活着的时候已然不人不鬼或比鬼还要讨厌，那么死后绝对是不安分而又讨人嫌的死鬼，即便转世也只能投个“鬼胎”。

鬼是“什么鬼”？其实是活人在另一个世界的镜子。而人是“什么鬼”？其实就是鬼在现世的镜子。彼此照鉴，看清嘴脸。在这一阴一阳的两面镜子里，我们足以看清自己的嘴脸，也就能想到做鬼以后的“鬼脸”。

更多歪说，下回唠叨。

【后记】同名专栏与豆瓣同步。

未完待续。网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