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绩效面谈
会议室。
领导：“上季度你的成绩是B+，有没有问题？”
肖想很开心：“没有! 比之前有进步就好。”
犹豫了一下，肖想问：“我可以说说下季度，我的想法吗？”
领导：“当然。”
肖想：“我想换岗位，应付这块好像已经到顶，希望可以换别的工作类型。”
领导：“你想做什么？”
肖想：“具体做什么我不太能说上来，但是我希望能更接近业务和产品。”
领导：“想做采购员吗？”
肖想：“采购员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下单和追料吗？”
领导： “是。 主要职责是保证订单的交付。”
肖想，犹豫了一下：“都可以，只要能学到东西就好。反正最好不用再做应付，这个我已经做了一年，没有太大发挥空间了。”
领导：“我考虑一下。”
····
领导：“那这次绩效面谈就结束了，你叫一下XX过来吧。”
肖想还是有点担心，于是说了自己的第二套方案。
“如果实在不能换，那我也希望现在工作模式能换一下。”
领导：“什么意思？”
肖想：“现在是我负责环节A，张梅负责后面的环节B。
我想不要按内容分，而是按公司分，我负责分公司的A+B，张梅负责另一家分公司的A+B.
现在这样，有的地方我两会有重复工作的现象。”
领导惊讶：“你们现在工作有重复的地方？”
肖想：“不是大面积的重复，就是很多小地方。
毕竟是两个人，很多地方都需要额外交接。
但是如果按照公司分，每个人从头到尾负责自己的供应商，很多事就可以省了。
就像您之前想问供应商的应付状况，都得同时问两个人，我们两都得分别去拉一下数据，每个人都回复您，结果您还需要自己去汇总。
但是，这种事一个人是可以直接做到的。”
领导：“你提的这个建议很好，我会好好想想的。”
（二）邮件通知
周一上班。
来了一封新的邮件。
肖想、张梅：
受大环境影响，今年预期公司收益不会太理想。因此今年公司整体架构调整，务求简化流程，节约成本。
应付这块请你们从分公司而不是分业务的角度重新讨论分工，这周内输出给我。
肖想打开微信。
“张梅，你看到邮件了吗？”
“我们等下找个会议室对下这事吧。”
十分钟后，张梅回了。
“好”
肖想：“你几点有空啊”
张梅：“下午行吗？上午我有几张单要赶。”
下午肖想也在赶资料。
下班了。
旁边还有同事在加班。
肖想问：“张梅，你饿吗？”
张梅：“我好饿，明明中午是自己带饭，还是容易饿。我们去吃饭吧”
肖想：“好啊，我们去楼下湘湘香点菜吃吧，我还有几张代金券。”
张梅：“可以啊，我也有，中午没在公司吃，都刷的券”
两人来到湘湘香，很多人，也看到好几桌同事。
张梅：“这有点吵诶，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肖想：“去哪啊”
张梅：“带你去对面那家红霸王，也是湘菜，你应该没去过”
肖想：“听你们说过几次”
张梅：“我们去那吧”
二人走出湘湘香，张梅遥指了下红霸王的地方。
肖想想早点下班。
“还要过马路啊？”
“不然还是在这吃算了”
张梅：“去吧，也没多远。这儿说话都听不清”
肖想：“好吧，那里上菜快吧”
张梅：“挺快的”
双方都心知肚明等下要说的事，走过去的路上不如往常相处那般轻松。
红绿灯有点久，一时静默。
张梅：“说说你的想法？”
肖想：“吃饭的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好饿啊，都没脑子思考。”
张梅：“哇，你这也太夸张了，哈哈，那先过去。”
（三）晚餐交谈
来到红霸王，环境布置的相对雅致。
几个木质屏风很好的把大堂隔成一个个小区间。不会显得逼仄又提升了整体空间感。
正是饭点，人也不少。两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点完菜，开始洗餐具。
肖想：“其实一开始这是我的提议”
张梅：”我猜到了，领导性格我们都清楚，忽然发这种邮件，然后马上又看到你消息“
肖想：“我的想法是，换了之后，就和陈姐产假前一样。
我们三个人时，陈姐一个人负责C公司的应付。我负责A+B+D公司的前端环节，你负责A+B+D公司的后端环节。
现在公司调整结构，陈姐会调岗，应付只留我们2个人。
那就还按照陈姐的模式，把所有公司分两块，一人独立负责两个公司的应付。
你觉得呢
其实不管是我们自己，还是其他人都能感受到，陈姐那种模式，她一个人更轻松，而且不像我们那样，会有这么多问题”
张梅：“你以为陈姐那里没问题吗？我接手后发现好多问题”
肖想：“可是她能都自己处理了啊。
不管是谁，实际工作过程中都会遇到各种问题，但是，她能自己很快解决。
不像我们，供应商不知道具体谁负责，发我们带采购，凡是知道的邮箱一通全发，一点小事搞得人尽皆知”
“陈姐那种模式是最有效率的，我认为”肖想总结。
“我说完了，你说下你的看法呗”
张梅：“说心里话，这样变了后，没什么不好。但是，也没什么好处。反而，因为要变又会需要重新熟悉一遍”
肖想：“你的意思是 不想这样改吗”
张梅:“你知道我去年加班加的多狠了,晚上加周末。都没精力复习，好不容易顺过来了，刚刚才好了些，今年还想重新准备考研。”
又说，“其实去年，我绩效得C，真的超级伤心，虽然人是笨了点吧，但是我花了那么多时间，上季度还去生产支援了，那么累，结果还是C.”
“暂时还是维持原样吧”
肖想：“但是你要知道哦，公司一年才调一次结构，这次不动，下次就要到明年这时候了”
张梅：“明年就明年吧”
小炒牛肉上来了，两人吃菜，一时安静。
原本肖想是真的饿，在听到张梅的想法后，一下就没了食欲。
她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张梅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把视线转回自己的饭碗，其实，她能理解的。
没有人愿意这样加班。
但是，这个加班是自己效率问题的话，那也只能是算自己的吧。
肖想拨了两下饭，还是说
“其实我这边的内容真的蛮简单的，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我想这样调，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两周你也看到了，每次月中的时候我就得疯狂加班。但是到了月底我就从早懵到晚，我不喜欢这种不规律的节奏。”
张梅：“那我和你相反，我就想忙的时候一下忙完，然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
“不然这样吧，你每月初把你的账也导给我，我再告诉你哪些是急的，然后你只要赶着做那些就好了，剩下的你可以慢慢做。”
“你有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肖想彻底没再拨弄碗里那堆糊涂饭，正襟危坐。
“我们每次谁遇到什么问题，都必须交接给另一个人知道。
别人有问题问，都必须同时找两个人，然后我们都得回一次，对方再又要拼好我们的回答。
应付本来就是一件事，现在硬拆成两部分，连供应商都说，我们怎么搞得那么复杂，她就想问个款，结果采购、我、你三个人轮一遍才完。
现在这种邮件每次都得转三轮。每个供应商都是这样！”
同一件事，一定要两个人都了解，接触。分得这么细，怎么提高效率
但是按公司分就不一样了，各管各的。节省很多时间。
之前有个什么单晚了，你得单独问下我。我哪单里面有过什么特殊情况，又得特意和你交代一遍。
随便一封邮件，我们都得再把对方带上。效率怎么提升？”
连珠炮般说完了一大堆，肖想喝水，张梅继续在吃饭。
一段沉默之后，
张梅：“我就问你一句话，去年年中的时候，领导说要把我们工作内容换过来，你当时为什么没换”
“因为我不愿意”脱口而出。随机了悟，“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四）独自计划
吃完这顿双方都糟心的晚餐，肖想骑车回到家，烦乱的心绪总算吹平静了些。
她又想到最后张梅问她的话，不错，当时正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所以维持的原样。
如今张梅不愿意，自然也应该尊重对方意见。
只是，“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不换，当时换了还是两个人绑在一起，根本没差别。
你能力不行，换过来，你慢了，压力全会跑到我后端这边来，反而会连累我。”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这次提议说按公司分，就是想各做各的，好不好都全算自己的啊。”
想换的真正的理由注定不能说出口。
来这家公司正好一年，这一年确实待得时间最长，最亲密的也是张梅。
自己不善交际，因为工作类型算是后端服务类，和部门同事打交道的机会也少，所以，也确实因为有张梅，很多时候才不会显得孤单。
而且，上次自己找房子的事，张梅全程都陪自己去看房，搬家。
她真的很感动，当时都想着，以后要好好和她相处，希望能回报这次的援助恩情。
只是，工作和生活是分开的。
对于张梅，肖想很希望能和她做生活上的真正的朋友。
工作上却不太愿意与之共事，尤其是现在这样，两人工作内容太紧密了。
不过这次之后，估计还是只能做同事了。
现在张梅不愿意换，肖想并没太生气。
她反而在想，那这样，是不是自己换岗位的机会更大了呢？
她本来的目标就是彻底脱离应付。
回头想想，她上次真的没回答好，应该明确回答自己想做采购员的。
当时犹豫是因为，采购员也只是一个执行的角色，更强调沟通能力，而这是自己的短板。
她是更想做计划的，注重分析和逻辑。
但是，领导毕竟权力有限。他范围内的好安排，计划部门又不归他管。
先跳出去再说嘛，直恨自己一时糊涂。
算了，反正领导要求这周答复。我得好好往换岗这方面想想，怎么谈说服领导的几率才大一些。
我要把我想做的写下来···
不对，应该站在领导的角度考虑，如果换到了新岗位，我可以给公司带来什么···
好像写得有点空，我应该先把那几本业内畅销书看完，看看现在一般公司都有什么痛点，然后看有没有是我可以利用的···
不然，还是从自己的能力出发吧，我学了数据分析，学了EXCEL图表，VBA ，还有PPT···
诶，我可以把刚刚这些内容做个简单的PPT，这不就是一次能力展示了吗···
哎，可惜都只学了点皮毛，做出来的东西有点糙，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对面楼开始还是灯火通明，现在一片漆黑，只余两三点微弱亮光。
伴着自动休眠的大脑，散落的草稿纸。肖想再控制不住睡意，倒床睡去。
今天才星期一，赶在星期五前就来得及
···
（五）于无声处
肖想的PPT做的不是很顺利，内容太空，PPT也不漂亮，处处透着普通二字。
她在想，不然还是直接说好了？
然后她想，什么时候说合适呢？
随即她开始留意领导的动向，发现这几天他正被一级领导抓着写报告，年初了，各个新部门需要一一向老板做汇报。
没空啊。
先等等吧，正好她在想想，怎样说，领导同意她转岗的可能性更大。
这一等就到了周五，中午的时候特意晚了20分钟下去楼下快餐店吃饭。
她平时都习惯于准点走，随意宠幸着公司后街的各个小馆的。
楼下快餐店因为方便快捷，很受公司一些人青睐。
她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吃了几分钟，领导就过来了。
一过来就说“怎么样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张梅不是很愿意诶，还是希望维持原样”
紧接着她就想说她自己了，就听领导说“我和她已经讲过了，今年一定要变，已经向李总汇报了（一级领导），他也同意。”
“啊？”一下被这么强硬直白的态度愣住。
“去年她加班有点多，今年年初好多了，所以她也是希望今年稳定些。”肖想觉得话题有点失控了，想慢慢拉到自己转岗上。
“应该还好吧，你那块简单啊”
“是，我这边是很简单”
“我和李总认为，换了之后，以后你们谁休假了，另一个人可以暂时顶替，因为都会。”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理由，肖想觉得，不管是她还是张梅，都无法反驳。
“那我···其实我还是想调岗的，上次说的采购员···”店内忽然有点吵闹。
“嗯？”领导好像没听清
“哦，就是我还想问一下，陈姐回来的岗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嗯，对”
两人一时没再说什么。
肖想在犹豫，要不要接着问下去，陈姐新岗位是什么。
又隐隐觉得，其实已经定下来了，没希望了。
可是不甘心啊，这次不问，就又要再熬一年了。
“对了，上次那个团队奖金，发票够了吗？”
“已经凑够了，下午就会拿去报销”
“钱到了后，先不动，和·····”
随意聊了几个其他问题，领导已吃完先离开。
肖想忽然笑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就是自导自演了一部自以为波澜壮阔的无聊的戏剧。
其他演员早已谢幕转场，徒留她在舞台中央，面对着始终空无一人的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