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与乱的落差
小建家是山根底的一个村庄,夜晚的天像一口镶嵌着闪烁宝石的巨大的黑锅。少了大片城市明晃晃的光亮,多了远处散落在山的腹地中,一片萤火虫乱舞般灯火阑珊人间夜的田园。近处的果园,房舍,意识中知道它在那,看见的却是黑乎乎的一大片。
这确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吧,城市里惯了的感官就瘫痪了,周围的一切都不确定,警觉的竖起了脖颈,绷紧了神经,屏着气、睁大了瞳孔。
似来到了黑暗的世界,这里人的视觉系统应是很好吧?要不怎么享受着悄悄然骚动的夜生活呢,他们沉沉的梦里,背景也应是一片安详的寂静吧!
一周的山村生活,在惬意、朴素、慵懒、不舍中一晃就过去了,时间、似疏忽的凝固了。要离开时,才不觉地意识到,这山中世界的黑白交替都在静止中度过了。
返回市里,下了车,走在并不拥挤的人行道上,骤然的就有了压力,回到了依赖、熟悉的城市,身体却渐烦的不适应了。挺直、自在的身板不能竖的太硬,高扬的头颅在对面的目光中要用意志力去坚持,有些对视要回避,避着避那,还不如沉下眼帘都不去看,只管避让着快走,只知那是个人影。逃离这都市不安的弊病。
我不曾有出世修行的体验,但默想那山上一日世间十年的感叹,此刻已垂涎那是何等境界的享受。不怪乎有人会产生愿永恒地逝在其中,我一庸俗尘埃,恐无福享用。
路桥的九华
已记不得是九几年了,是每天为吃饭而忧愁,无奈的随张西荣离开了省队,来到了浙江的台州,算是沦落江湖了吧。
住在他大徒弟杨平辉家,他是一个小暴发户,生活无所事事,我们每日吃喝玩耍,久了,无聊透顶。一月后,在我再三的催促下,在路桥区的九华大酒店,谋得一份保安工作,准确的说是给娱乐场所看场子。
每日只需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烟喝茶,只是不能离开。眼前尽是穿着妖艳各色形态的年轻小姐。还有个别前台及包间的哼哼唧唧的服务人员。
小姐们听说多是来自丽水市的贫困地区。多已过了已婚的年龄。大胆、丰满、一身玩世不恭、要挑战社会的、无所谓神情。偶尔也有妙龄、纤细、温柔女孩,生的精致、长于呵护,不消于着世俗的场所。
他们或是离异,或是不甘寂寞,或是认为爱情是狗屁要游戏人生,或是身处困境。总之,也都是缺钱。又不愿像平常人本本分分挣工资,由一个鸡头男领着,为她们的利益、安全负责去四处的赶场子。
她们一般在一个地方只呆个把月,或是久了怕熟人要生出事端,不愿建立什么关系,只要逢场作戏的聊聊我我,骗得发了情、好面子的男人 充装大爷的小费。也不少了,我一月工资一千元,她们一般工作到一两点也都可以收入二三百。
来了生客,妈咪点着名叫嚷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就壮着胆嘟囔着、谁怕谁啊!就这样相互狠狠地打着气、一窝蜂地佣入了包厢。服务员随即送上了酒水、果盘,开门间,屋内传出来旧上海衰败时消沉的、腻味的歌声、浪笑声、时起彼伏的猜拳令酒声:一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
大厅里聚着等待的女郎,谈论的话题都是:某次某男有多坏,某人又多康慨,某人给了少许的小费还要动这里那里,她如何的不消、气恼、摆脱掉。
半天不来客,都烦燥了,喊上大胆前台,选一最大的包厢,打高跟鞋可劲地摔向墙根,在中央镭射灯下,把音乐放到最大,光着脚丫,露着白皙的小腿、圆鼓撸嘟的腰际,甩着凌乱的长发,踩着鼓点疯狂的扭动着蛮腰,甩着凌乱的长发,像原始人发出垂死挣扎欲望。角落的暗处,另有几对聊卿我我的、像情人般相拥着柔情蜜意地搓着二步,寻找着片刻的人情温暖。
这里就是一个催人发情的人间二八月。
如屋外这潮热的江南天,使人慵懒、潮热、消沉。
群芳斗艳
ODC是三个分别为华为研发一些分支项目的公司合租的场地,一栋六层高的写字楼。员工大多是初出校门不久的大学生。测试、研发人员多为女生。一层的行政、支撑人员也都是乖巧、礼貌、笑容可掬的小姑娘。
所以,到了夏天、在早高峰、吃午饭的时间段,这里便是一番百花齐放、群芳斗艳的景象。这些身着时髦、个性、打扮的花枝招展,气质上透着受过良好教育的素养,精神上又懂得拼搏的朝气蓬勃的花朵们。有温柔切心型;秀丽标志型;主动大方型;芭比娃娃害羞型;奶油葡萄世俗型;腼腆稚嫩学生型;原生态真实干练型;传统成熟丰满型;忧郁封闭给予型;高大可爱少女型;个性鲜明理智型;端庄平静正义型。还有一些沉静而难以观察的类型,数不胜数。飘荡在通道、大厅里。到处都是年轻、欣喜的面孔,矫情的感性十足的京腔,如雨后一副欣欣向荣的春的人间美景。
这些时尚的、大胆的,露肩、露腿、露背的洋溢着春意的天使们,在这个自然为她们搭建的T台上,迫不及待的、尽情的展现着自己骄傲的美体,彰显着不同的个性。一天换一身服装,半个月不重样,我真想问问她们:你们家卧室最长的那面墙装的一定是衣柜吧?
她们是AT行业的精英,在日常的接触着,久了,发现思想上仍是一群孩子。相比华为员工,身上少了些优越感,多了份随和、礼貌、自律的品性。
两个人谈着工作,路过岗位,看见你,下意识的、哎呀!忘了带工卡了,我就到门口拿个快递,行吗!我微笑着望着她:去吧、我给你刷脸,她开心的扭头笑着去了。
萌动动的小姑娘,睁着稚嫩的疑惑的眼,觉察到了你在注视她,便不由自主的愉悦的蹦跳着逃跑了,你也分不清她是讨厌还是喜欢,总之,是兴奋的。
您好,请打开肩包接受检查,她也不卸下来,而是背对着你倒退两步,懒懒的垂着两臂,歪着脑袋,垫着脚尖,弓着腰,把肩包顶到你的面前,就这样无所谓的笑着,那样儿似说:自个看去。
突然间,一位被约下来长长的倩影,她的伙伴就在大厅恭候着,一闪便跳出电梯,欣喜的、兴奋的伸出手臂,远远地、垫着脚尖蹭着地面,出溜溜地向前扑过去,轻盈的就是芭蕾舞演员,又像是儿时的自己扑向妈妈的怀抱。手搀着手,面对着面、心近的相互矫情着。这女人的见面方式多会用肢体传递情意啊!
这里似聊斋志异中的一片狐仙。是男人向往的文明的女儿国的夏天。
人生中,我们曾有着许多身临其境的:或给人春意浓浓的非分之想;或是大自然美轮美奂的心灵的回归;或是闲适的像那蔚蓝海边颠颠的几片小舟,一朵来自凌霄殿猴哥踩过的雪白棉花云朵。
这些人生的境遇,停留在我记忆的深处,偶尔浮现在脑海,成为一种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