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放虎归山西
话虽如此,检查交上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常言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且以悲剧的形式。如果被老师一审驳回,重新来过的话,会让我想起一桩剧情如出一辙的往事的。
上文说到,于我而言,写检查虽然并非黄花闺女行房头一遭,但也赶不上烟花浪女那般轻车熟路。这是有所指的。
学生时代,我拢共写过两回检查。这是第二回。第一回是在小学五年级,因为某人X当众检举,说我骂班主任。不过,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自己没错。这麽讲并非我不尊师重道,而是她枉为人师。
不过,在讲此事之前,还是先讲讲我跟某人X的爱恨情仇哇。当然,这是个偏义复词,无关情爱,只有恨仇。他对我的恨仇。
礼拜天,我到他家写作业。写起后,他拿出坏玩具,和我拆卸下齿轮当陀螺玩。这玩意儿不仅结实,而且转起来飞速,稳定,超长延时,如同抹了印度神油。我们玩得不亦乐乎。
回到家,我翻箱倒柜一番,拆下个比他更大的齿轮,带到学校。课间,忘了什麽原因,我俩吵了起来。他当着同学们的面,说我的齿轮陀螺是在他家偷的。具体反驳了些什麽,我忘了。只记得的打那以后,我就不去他家玩了。
某个中午,某人X一组值日,打扫教室。为了催促我们尽早离开,他用笤帚使劲儿刨地。刨得尘土飞扬,乌烟瘴气。刨毕,用扫把挨个儿“咣咣”敲起桌子来。敲完我的,忽略前排,径直跑上讲台去了。
不消说,这是借机泄愤,冲我来的。
“腾”,我火窜脑门去了。我将书包掷出,身形追了上去。二话不说,鼓点般的拳头砸在他胸部腹部。他哭哭啼啼,骂骂咧咧。一头骂,一头抹眼泪,大踏步回家去了。
从学校出来,远远望去,某人X他妈已经站在路上等着截我道儿了。还没近到跟前,就劈头问道,“米汤,咋还能把俺家某人X打成那样了?看把胸脯子戳打得红黑蓝青的。咋能下那来重的手了?”
我委屈的泪水立马汹涌而出,边哭边解释他那宝贝儿子怎样招惹我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如怨如怒,如泣如诉。
他妈听了几句,打断我,说,“不敢闹吵,好好耍了麽。”
几天后,下午走在上学路上,我发现两旁的洋灰电杆上写着类似“***全家死绝”字眼的恶毒话语。用的是我爸的名字。
“腾”一下,我火又窜脑门去了。赤日炎炎下,我怒火中烧。烧了片刻,捡起块土坷垃,把字迹涂抹了。
往前再走,下一根电杆上也有。擦掉。再走,还有,再擦……
五年级,冬天。
晚自习后,漆黑一片。我们举着用剥光玉米的棒子做就的火把相跟回家。朔风劲吹,火苗从另一头呼呼窜出,宛若喷灯。看到路两旁家家户户肋墙上堆着的秸杆,我们灵光一闪,七手八脚拣起来,引燃当火把。边跑边叫,咋咋呼呼。
一个婆姨闻声出来,对着我们的背影大声喊道,“哎,这些孩儿们无癫不作,还要着了火咧。”
翌日,班主任走进教室,书往桌上一摔,“米汤,过来。谁叫你点别人家的秸秆来?不怕着了火?着了你能负起责?还有谁一起点来?”
我想了想,说,没有了。就我。
她想发作,却无从下口。只好轰我下去,怒曰上课。
下课后,有人问我,“昨晚还有某人X,你咋不说出来?”
我笑笑,啥也没说。
没过几天,晚自习。坐我前排的两人吵闹,班主任批评了几句后,往讲台上走。
“切。这点屁事儿也值当得批评人家。”我嘟囔。
蓦地。
某人X站起来,回头看着我,说,“刘老师,米汤刚才骂你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声,无异于平湖投石,平地起雷。
讨论习题的声音停止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停止了,桌凳吱呀的声音停止了。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声,听见同学们的脖子扭动声,听见老师的呼吸急促声。
这一刻,空气凝固,气氛肃杀。
班主任的脸先于身子转过来,勃然大怒近乎扭曲。同学们的脸扭过来,疑惑厌恶担忧之情应有尽有。
我抬起脸来看着某人X,疑惑不解。
“米汤,站起来!”她边扑边说。
我站了起来。
某人X是说完就坐下了,还是一直站着回头看着我,还是班主任请他坐下的,忘记了。我是一直看着某人X的眼睛,还是在他坐下后看他的后脑勺,还是低着头,也忘记了。班主任批评或者臭骂了些什麽,有没有叉腰,有没有唾沫横飞,也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她说,“米汤,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骂我了。前两次倒不想朝理你,没想到你又来了。啊?……”
末了,生气地说,“下学!”就像后来春晚小品《说事儿》中,宋丹丹对赵本山说“忍着”,对崔永元说“你问”。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想,如果当时我跳上桌子,以泰山压顶之势大打出手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会引起群架麽?班主任会如何处置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瞎猜完全没用,是吉是凶,明天一切自见分晓。于是聊以自我安慰:油阄儿跌到油瓮瓮儿——由阄它哇。
在等待明天之前,先来回忆下前两次“骂”她的来龙去脉吧。当然,孰前孰后,已经记不清了。
某次课上听写。写完后排队接受检查。错了接受惩罚:错一字,手心打两下。我被判定写错一个字。在挨完打,第二轮听写完毕,又排队接受检查时,我发现,我被判为错误的那个字跟同学W写的一模一样,都是把“辶”的左下部分连成一笔,并打了个圈儿,他的却被判正确。本想上去理论,想想算了,要把人往好处想,也许是严格要求咱呢。不过,我还是嘟囔了几句。是为第一次。
由于我老大的硬笔楷体字不错,所以常被教师抓去当写手,誊点儿什麽。某次,班主任让我老大帮她写东西。教案还是其它,忘了。但是,当我老大写好交给她时,她却非常生气,变眉刻眼,嫌写得不好。内容还是字体,忘了。只记得而这一幕恰巧被我看见,我就义愤填膺:“他妈的,自己的事情不自己干,让我老大代劳,到头来还说三道四,横挑鼻子竖挑眼。嫌不好你他妈自己写啊。”
匪夷所思的是,这两次声音都够小,离她又够远,怎麽就进了她的耳朵?
不过,若你依据以上几点龟头小事就断定我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话,那你们,用革命者方志敏的话讲,你们想错了。
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俗话又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心胸开阔得很,不仅可以撑小船,还撑航母,撑第七舰队。
说起“宰相肚里能撑船”,十有八九知道。但说起背后的典故,恐怕十有八九不清楚。不过不用沮丧,我也是问了度十娘才知道的。让我用平遥说唱艺术弦子书的形式赘述一下哇:
说的是,北宋熙宁三年间,王安石人到中年。遭逢人生悲喜事,丧妻然后续了弦。此女名叫美姣娘,年方十八好眉眼。沉鱼落雁倾国荣,闭月羞花倾城颜。琴棋书画个个会,说学逗唱样样全。无奈宰相忙政事,无暇与之鸾凤颠。空虚寂寞房独守,单身只影顾自怜。细思不甘受煎苦,红杏出墙来通奸。气喘吁吁把阳送,娇喘连连将具迎。日日箫吹一得意,夜夜笙歌就忘形。东窗行迹终败露,偷毬儿事情必跌明。宰相火从心头起,老王恶向胆边停。本想挥拳去捉奸,却告自己该冷静。出门便将鸟窝捅,雏叫鸹飞奸夫惊。停云雨落荒逃跑,丢盔甲鸣金收兵。谈笑自若无其事,强颜装作不知情。转眼来到中秋夜,星闪露白圆月明。携妾赏花园中坐,举杯邀月四P行。酒过三巡发诗兴,菜过五味诉衷情:日出东来还转东,乌鸦不叫竹竿捅,鲜花搂着棉蚕睡,撇下干姜门外听。姣娘聪明才思敏,话里听出话外音。偷腥丑事已露馅,惶恐之余横下心:日出东来转正南,你说这话够一年,大人莫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老王换位想了想,老夫少妻太勉强,不如顺水推舟作人情,胜过推车的老汉汉。于是出资千金当嫁妆,姣娘配给年轻郎。容人之过成人美,宰相撑船远名扬。
其实,偷阄儿出轨朝朝似,剧情演员各不同。总结起来,不外乎两种:迫于淫威;迫于淫荡。譬如《水浒传》里的高衙内,“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金瓶梅》里的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成奸,与三娘孟玉楼的小厮琴童搞姐弟恋,与女婿陈敬济乱伦并怀孕。
(未完待续)
下一章 放虎归山西15、奸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