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间,微博朋友圈都很风靡一种文字排序错乱的句子,譬如,待会我和要一个漂姑亮娘吃饭要你不要一起去识见一下。不加以提醒人们很难意识到文字的错序,并可以正确理解含义。有人声称这是汉字的高明之处。我们很容易发现这并不仅仅在汉字中出现:It dseno't mtaetr in waht oerdr the ltteres in a wrod are, the olny iproamtnt tihng is taht the frsit and lsat ltteer be in the rghit pclae. 有专家称:因内容常见,眼睛粗略扫描后,潜意识便默认这句话是一句简单句式,不用深加工,大脑的浅层意识会按照记忆中的顺序,自动对文字排序,以自认为正确的形式解读,并记忆。
事实的确如此。我们在阅读文字时候会根据先前经验快速浏览,如果说大脑是台数据库,它的确是在无时无刻的运作的。正如输入法的“联想功能”,我们自动匹配上最熟悉的内容:譬如有人看到“日本”忍不住加上“鬼子”二字,有人则想到苍井空。与之类似:假如我们阅读一个毫不熟悉的内容,譬如:
工作卫星以L1=1575.42兆赫和L2=1227.6兆赫两种频率发送导航信号,导航信号采用伪随机噪音编码调制,L1用P码和C/A码调制;L2用P码调制。C/A码开放民用。地面控制系统由一个主控站、四个监控站和三个注入站组成,任务是保证卫星导航数据的质量。用户的接收装置由天线、接收机、计算机和数据处理软件等组成。
我们便很难毫无阻滞的阅读和理解。这也就是日常生活中经常遇到的“读不懂”。读“懂”需要更多相关经验。
每个人对“相关经验”的理解都不同,不过并不妨碍人们都会用自己的语言去概括一个他们(自认为)明白的事物。这种概括我们称之为“知觉概括”(perceptual generalizations)。生活中这种知觉概括的案例很多,譬如漫画里画到人山人海,往往用轮廓线来表示人:
知觉概括本身也是一种技巧。一个刚学会看东西的小孩肯定是无法得知上面图案中模糊一片的圆圈是人的。
贡布里希在《秩序感》一书中提到这是一种:
“只有对某种风格熟悉后才能具有、才能使我们逐步把握从总体形式到细节的直觉技巧。”
这句话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如果你打开《尤利西斯》,发现难以下咽,也许是因为太缺乏相关知识(直觉技巧)。
事实上很多人虽然不能用专业词汇去概括这些知识,但是很显然在日常生活中都早有了感触。当我们看到一副信息量巨大的画作,建筑时候,我们并不会从头到尾地观察每一个细节和纹样并对此做出解释。如果我们遇到每一个新事物都这样观察,恐怕我们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庞大的信息之海里。
20世界初诞生的“格式塔心理学”中就曾表明真实的自然知觉经验,正是组织的动力整体,感觉元素的拼合体则是人为的堆砌。整体并不是简单的个体的总和,人们在知觉时总会按照一定的形式把经验材料组织成有意义的整体。譬如大家都喜闻乐见的美女们,有人喜欢大眼睛,有人喜欢丰唇,有人喜欢翘臀,有人喜欢长腿。个人偏好不同,也会造成对美女整体的美貌评价不同。
不管是哪种知觉处理技巧,我们感受和观察事物,都是通常由氛围先行着手,对剩余的元素进行有技巧的预测和概括(预测就是来源于我们的过往经验),如果预测得到证实,会容易产生“平静”的心理,例如建筑装饰中,常用3个或者以上的元素去处理,这样的处理就会产生稳定和可预测的心理,通常我们称之为秩序感,而秩序感正是来源于此。
“预测和记忆的快感也许基本上是下意识的,但这种快感又是真实的。”贡布里希如此说道。
矛盾的是,太容易被感知的图案也会让人觉得单调乏味,用信息论者的话说,预期得到的就是冗余度。(不管我们怎么去分析容易被感知的结构和不容易发现规律的结构之间的差异,最终我们都能说明一个审美经验方面的最基本事实:愉悦在于乏味和杂乱之间。)
现在回到这篇文章最开始的案例:为什么我们能够毫不费力的阅读次序颠倒的文字?
贡布里希认为,这是因为知识中充满着大量的冗余度(redundancy),这种冗余度也就是可以被去掉但是不影响整体的部分。譬如对话中一两个文字没听到也并不影响我们的理解,就像做英文阅读理解时候,老师总是教育我们,不会的单词没关系,往下看,不要纠结一样。
“在阅读时,我们的眼睛飞快移动着,以吸取书中的意思。我们在”跟“着作者的同时,还在进行着许多猜测和预期...让一位受试者读一句不完整的句子,你会看到,他可以根据自己的知识以及上下文的意思做出猜测…对这种语言和这篇文章的内容越熟悉,猜起来就越容易…”
和知觉概括相近的还有知觉习惯。一旦牵扯到“习惯”,这可就是大课题了,大到从书籍排版自左向右到社会认为黑人更加有暴力倾向,小到为什么古代柱式多成上窄下宽(或者梭形),包括很多经典的错觉图片。不得不说的是,心理或许才是我们和“alphago”的区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