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孙岩晶说:看守所是晴雨表,社会安定与否一目了然。五峰县是一个仅有二十万余人的土家族少数民族的自治县,五峰看守所也只是一个押量不过百的小型所,但看守所关押的犯罪嫌疑人同样也能反映五峰的社会治安特点。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如故意杀人、放火、投毒、爆炸、抢劫、强奸等传统暴力犯罪在逐渐减少,而与当代经济发展和整个治安形势相一致的贩卖毒品、容留吸毒、危险驾驶、网上诈骗、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组织领导传销等犯罪在增加之中,而传统的诈骗、盗窃等侵财类案件一直居高不下,占据涉嫌犯罪的大多数,而反映党和国家阶段性重点整治的社会治安问题的犯罪也呈现阶段性的多发,如今年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以来,因非法拘禁、暴力讨债等犯罪呈现阶段性的增多。
盗窃罪是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古老的罪名,几乎与私有制一样久远,它是私有制和阶级社会的产物,肇源于不劳而获的原始动机,《礼记.礼运》〃大道之行也……盗窃乱贼而不作〃。盗窃罪从古至今都是统治阶级倍加重视的刑事犯罪,我国刑法第264条明文〃盗窃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盗窃、入室盗窃、携带凶器盗窃、扒窃公私财物的行为〃。盗窃罪侵犯的对象是国家、集体或个人的财物,林林总总,万万千千,从动产到不动产上面的附着物,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能源等等,凡是有经济价值的财物,也不论贵贱都可能成为窃贼下手的目标。
一、普通盗窃犯罪嫌疑人文化程度普遍较低。大多数是小学、初中文化程度,甚至文盲。钟某某,1963年3月出生,文盲。2015年10月因盗窃被判刑二年二个月,2017年12月30日刑满释放,2018年1月18日又因偷盗他人猪肉刑拘入所。李某,1987年10月出生。初中文化。2011年因盗窃被判刑3年10个月,2016年又因盗窃两部自行车被刑拘判刑。
文化程度低读书少,法律知识贫乏,自然对法律的敬畏度就低,在人生道路上,更多的是如何让自己过得舒适,却又不想自食自力,盗窃特别是普通盗窃就成了获得财物速度快、技术要求低、风险相对低的〃捷径〃。
二、在押盗窃罪嫌疑人大多属于几进宫人员,甚至是偷盗成瘾。李某胜,1969年2月出生,小学文化,1985年因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1986年因盗窃罪被判刑3年,1990年因盗窃罪被判刑3年6个月,1995年因盗窃罪被判刑9年,2006年12月因盗窃罪被判刑1年6个月,2008年9月因盗窃罪被判刑4年6个月,2015年3月因盗窃罪被判刑11个月,2017年1月因盗窃他人果子狸、猪肉、羊腿被判刑1年,也就是说从1985年至2017年间八次因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时间长达25年多,问他为什么要偷,他说他也不知道,反正看见能够偷到手的东西不偷就不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望某某,今年58岁,初中文化程度,1981年因盗窃被判刑8年,1996年因盗窃被判死刑,被高院复核为死缓,2013年出狱,已经坐了25年牢,2018年4月在渔洋关涉嫌盗窃摩托车2辆,被刑拘入看守所。陈某均,小学文化程度,69年7月人,2004年12月因盗窃罪被判刑11年6个月,2016年至2017年2月因盗窃6次价值3万余元被刑事拘留。陈某念,初中文化程度,36岁,2002年10月因盗窃罪判刑3年,2016年11月因盗窃价值3万多元的200多斤天麻而收进看守所。李某,75年5月出生,初中文化,2009年12月因抢劫被判刑10年,2017年1月刑满释放,2018年5月在公路边以〃丢包〃方式盗窃他人金项链和金戒指,涉嫌犯罪被刑事拘留。文某某,46岁,小学文化。1988年因盗窃罪被判刑八年,1995年刑满释放。2018年因在商店偷香烟11条和盗窃2辆摩托车被刑拘。该文在刑满释放回家后,朋友请他帮忙看看施工场子,每月开几千块的工资,怕他不答应,还专门请他吃饭,他还是没答应。他偷香烟的商店他是经常去买烟的,与店主很熟,奇葩的是他把烟偷了,过了几天又把烟拿去,请店主帮忙代卖!周某柏,51岁,文盲,2015年6月因盗窃罪被判刑8个月;廖某兵,小学文化,47岁,2007年曾因盗窃罪被判刑4年,2017年7月周、廖二人在客运车上偷窍他人一部苹果小6变卖得款450元,因盗窃罪再度被判刑。
三、很多盗窃犯罪嫌疑人下手毫无顾忌。清朝纪昀(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有句话〃尝举以告姚安公,谓盗亦有道也〃。道亦有道,说的是小偷也有偷盗的道义,即使当贼的,也有他们所谓的〃行为规范〃。历史上也有很多侠盗名留青史,如唐朝天宝年间的空空儿,清末民国初年的燕子门,而如今有些人对好不容易筹集的治病的钱、养老活命的钱、贫困户脱贫养的几只羊都不放过。1936年6月出生的李某亮2016年9月2日凌晨,窜到五峰镇医院住院部趁病人不备,将病人的手提包盗走,在护理人员发现追赶时,用刀捅伤其右手。2017年4月1日中午,李某国在五峰县医院看病时,到住院部看到病房无人,将病人的手机及现金盗走。该李早在2010年10月就曾因盗窃罪被法院判刑五年。周某龙,1968年生人,文盲。2011年在鹤峰县走马镇因盗窃山羊被监视居住,2017年10月至12月,他驾驶自己的一辆二轮摩托车,先后窜至五峰采花乡、长乐坪镇、湾潭镇、傅家堰乡、渔洋关镇疯狂偷盗山羊十几起,涉案价值近三万元,这些被盗杀山羊的受害人大多数是精准扶贫在册贫困户,原指望通过养羊脱贫的,被他几刀将山羊就地宰杀只取走胴体,羊头及内脏被弃之一地,损失惨重。
四、父母的娇惯、溺爱,缺少好的家庭教育也是犯罪嫌疑人被关进看守所的重要原因。秦某某,1999年月出生,初中文化程度。小学五年级时就曾刀砍老师后从楼下跳下;今年6月1日,因不满五峰镇中通快递服务态度,携带甩棍到快递营业部将营业员打成轻伤二级,被刑事拘留。进看守所时,他双臂已贴满纹身纸,正准备纹身,其纹身图案远超NBA的球星。据说他在家里还算听话,但小学五年级刀砍老师、纹身满臂、因一点小事就出手伤人,说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上面讲的李某胜,年纪四十多,偷摸成性,一直未婚,但父母对老儿子的宠爱仍是不减。李某胜在被刑拘关进看守所后,他年逾七旬的老父母坐车到李家坪后,驼着背,拄着拐,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摸到看守所,要从微薄的低保金中给儿子钱,看守所接待民警告诉他们,看守所期间的生活费是国家支付,不要自己出钱,但他们仍要求民警收下,要让儿子过得更好些,见民警不收钱,老两口在接待大厅哭了起来!
五、性格缺陷、乖张暴戻是故意伤害犯罪的重要原因。因民间纠纷、邻居矛盾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乃至无事生事、寻衅滋事是故意伤害的常见原因。王某黎,中专文化,35岁,2014年因故意伤害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缓刑一年。本应吸取教训、控制自己言行的他,2017年2月,又因集资修路问题打伤他人,再度被追究刑事责任。赵某某,41岁,小学文化,2008年10月因聚众斗殴被判刑一年八个月,2018年4月又因聚众斗殴被刑事拘留关进看守所。黄某,32岁,初中文化,2006年因寻衅滋事罪被判刑二年六个月,2017年6月一天晚上,酒后从歌舞厅出来,用甩棍将一陌生人无故打成轻伤二级,涉嫌寻衅滋事犯罪。朱某学,本人有瓦匠技能,生活过得还不错,但也因为一点小事伤人获罪。一日,其侄儿在集贸市场肉摊上买了几斤排骨,肉摊主另外搭卖了一点点瘦肉,几个人已经在中午把排骨吃了,其侄儿告诉了他,觉得瘦肉当排骨买,吃了亏,要找肉摊主讨说法。在肉摊上,听说是准备扯皮的,旁边肉案上杨某连忙围过来帮忙,杨某把朱的侄儿肩膀揪住,朱某学见侄儿被揪住,从后面就是照其面部一拳,正伤在眼睛,经过两次手术仍不理想,构成轻伤以上,涉嫌故意伤害罪。一砣几块钱的肉,况且已经下肚了,再出理论岂有好说法?一拳头出去,自己犯了罪,本不关已的帮忙人受罪不说,还落下残疾!陈某,31岁,小学文化,2009年曾因盗窃罪被判刑7年,2015年6月刑满释放,2017年12月16日酒后到KTV唱歌,其间要求歌厅女工作人员陪酒遭拒,遂殴打该女,该女邀约沈某某等前来帮忙,双方因口角,陈某用匕首将沈某某捅伤,在看守所里,也是简单暴戾,头脑简单易冲动,常与同监室起冲突,殴打同监室人员而被加戴械具。据了解,该陈9岁时亲生父亲去世,11岁开始随继父生活,而继父对他不好,疏于教育,缺少关爱,读书也只读到五年级,也一直没有正经事做,人生之路自然不会顺顺当当的。
六、贪婪是涉及金钱犯罪的万恶之源。步入市场经济后,对金钱疯狂攫取是涉众性经济犯罪和各类诈骗犯罪高发的原动力。非法吸取公众存款罪,一方面,受害人是贪恋高额利息,却不知你想的是别人的息钱,别人想的是你的本钱,另一方面,不遗余力地动员亲朋好友、熟人同事购买各种〃理财〃产品的中间人,贪恋的是百分之二至百分之十几的高额手续费、佣金,却不知钱挣得虽然容易,但很烫手。而因非法拘禁深陷牢笼的〃放债人〃,贪恋的是高额利息,却不认真想想,这么高的息做什么生意能够正常的还本付息?到头来是两头空,甚至家破人坐牢!向某某,因暴力讨债涉嫌非法拘禁被关进看守所。向某某,初中文化,43岁,欲将十万元钱高息放给他人,但向某某妻子不同意放贷,夫妻两个人为此争执不下,妻子一气之下服药自尽。向某某将十万放出后,因贷款方未能按要求偿还本息,向某等将贷款人拘禁起来、殴打,令其偿还本息,因此涉嫌犯罪。
信用卡诈骗是目前高发的犯罪行为。信用卡诈骗包括使用伪造的信用卡、使用作废的信用卡、冒用他人的信用卡和信用卡恶意透支几种情形,而恶意透支在普通大众中最为常见。指信用卡持卡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越过规定限额或规定期限透支并且经发卡银行催收后仍不归还的行为。这类行为在年轻人中较多,先后在多家银行办理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透支用于挥霍、购买奢侈品,大大超过了其实际支付能力,也存在不想偿还或者也没有能力偿还。刷卡消费潇洒自如,须知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升斗小民还是要坚守量入为出的古训,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到看守所工作,深深体会到,自由就如空气和水,只有失去才能体会到自由的珍贵。犯罪嫌疑人在被关进看守所(监狱)前最不珍惜的就是自由,然而一旦身陷囹圄,就十分渴望自由的时间、空间甚至阳光。在押人员每天上下午各有两小时左右的监室内和风场自由活动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跑跑步、做仰卧起坐来锻炼身体打发时间,如果天晴有点太阳照在风场内,晒晒太阳是难得的〃享受〃;如遇监室板门打开透透气,就恨不能揪住铁门上的钢筋畅快的呼吸;留所服刑的如果能在监区打扫卫生、种种菜什么的,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记得一篇名为《边界》的短文:有一位学校的领导,有独立的办公室。这几年反腐倡廉,按他这个级别的,办公室规定的面积是不超过24平方米。他的办公室面积多了一点,多了多少呢?不到一平方米。怎么办呢?单位派人在他办公室里的某一面墙边,贴着墙又砌了一道墙,这一下好了,面积正好24平方米。那位老师刚开始是觉得形式主义太严重了,劳命伤财,甚至觉得很愤怒。但是后来,他的一位领导说〃这道墙就是在告诉你,任何规矩都有边界,规矩越严肃,边界就越是一步都不能让。砌一堵墙才花了多少钱,如果这堵墙能提醒你权力的边界,那就值了〃。有人说,人类的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在于缺乏界限感。权力边界、规则边界、关系边界,都是如此。
是啊,这些涉嫌犯罪被关进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又何尝不是越过了边界、法律的红线呢。就因为他们缺少了边界意识,看守所就用警戒森严、高院电网和厚墙铁门强制为他们设立了边界,用法的强制力来增强他们的边界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