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12点的指针刚刚吻合,外面就鞭炮声齐鸣,“噼里啪啦”,响彻云天。
而我,已经不像往年一样,兴奋地往外跑,欣赏黑夜里,浓烟中,火花跳动的身影。和周围的邻居互道一声“新年好!”
此时此刻,爸爸妈妈都忙得不亦乐乎,毕竟是一年里难得的除夕守岁之夜,放好鞭炮,已经到左邻右舍拜年了。而我窝在小小的出租屋的床上,通过用平板电脑和小我十岁妹妹视频,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才了解到家里的情况。
屏幕里,她带着耳机,巧笑嫣兮,十分美好。稚嫩的脸上尽是过年的喜庆,虽然我不在家,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遗憾,还满心欢喜的想通过屏幕把她的欢喜传达给我。
“姐姐,姐姐,你知道吗?静凌哥哥他回来了,还把她女朋友带回家了呀,真漂亮!你没回来,没见到真可惜呀!真的好漂亮的哦!”妹妹尽显天真与活泼,还故作遗憾似的表情想逗我,却两眼放光,可见得妹妹还真的是喜欢那个人的模样。
“是吗,嗯,你觉得漂亮就好,不关我事。”我有点冷漠的说。
“哎哟,姐姐难不成是妒忌别人比你漂亮不成,吃醋了吧?哈哈!我才不信你不好奇,你和静凌哥哥以前那么好,哈哈!”妹妹不解风情的说,还满脸的得意洋洋。
“是,是,你说得对,我们曾经很好,但不代表我就好奇他女朋友呀!笨蛋!”我好气又好笑的对她说,可心里却酸溜溜的难受。
“你才笨蛋姐姐呢!笨蛋姐姐,不理你了!”妹妹有点怄气了,嘟着嘴说。
“呵呵,不理就不理,这么晚了,也该睡觉了,赶紧,省得我浪费流量。哈哈!”我有点难过,也不想和她说下去了,可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情,她是那么天真烂漫,我才不要因为我的事让她担心难过。所以假装嬉皮笑脸的说这样的话。毕竟这也是我今年过年不回家的理由,而她只是知道我买不到票不回家而已。
02.
关掉视频,顿时觉得小小的房间也尽显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冬日的寒气也突然侵人。南方的冬天虽说不冷,可毕竟没有暖气,偏巧又在过年突然降温。
我用棉被紧紧的包裹住全身,身体上感觉温暖,舒适。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不停的颤抖。思绪万千,穿越黑暗,飘摇而出。
静凌,一个些许冷艳的名字,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也是个文人墨客吧,也许你会这么想,可惜不是。
我和静凌是邻居,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我们父母都是庄稼人,在农村里,也没什么文化,所以我爸爸妈妈希望会生两个儿子,像“生儿防老”,这样的思想根生地固。我的名字就是“双子”。不过天公不作美,爸爸妈妈最后只有我和我妹妹两个女儿。
而静凌,只是从出生一直都不大像普通孩子一样哭喊,嬉笑。打从娘胎出来后就极少哭泣,太过不寻常,所以取字“静”,后他父母翻字典见到“凌”字,觉得喜欢,就凑一起,成了今天的静凌,李静凌,一个我不想提起又不时会被想起的名字。
我们觉得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童年,我们一直玩在一起,我皮,他静。我说什么他都附和我,我说一他不说二。后来上了学校,也是一直在一起,我像个男孩子一样所向披靡,呼朋唤友。他却像女孩子文文静静,只与书本为伴。然而相反的性格,也没有阻止我们在一起的步伐。
高中之后,我慢慢的学习显得吃力,他却不一样,成了老师寄予厚望的尖子生。高三,我说“凌,我估计上不了大学了,学习不下去,而且,我家还有妹妹,若是我上了大学,可能爸爸妈妈供养我们两个会很有压力,我觉得我还是放弃吧。”
“你不努力怎么知道考不上?我可以帮你啊!笨双。再说,大学可以兼职啊,我们可以一起赚钱啊!”他说话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天是那么蓝,风是那么轻,他长长的睫毛像要振翅而飞的蝴蝶。他说得那么认真,我的心也荡漾起来。
可惜,我终究能力不够,高考完,静凌父母大摆宴席,左邻右舍都到他家祝贺,吃喝。只有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为自己的没能力,也为了以后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哭泣。
03.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居然放弃复读,也放弃待在村里做一个小小的幼教老师的机会,静凌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追了上去,来到了他大学附近,做起了一个餐厅服务员。我小心翼翼的以为能瞒得过他,等存够钱再告诉他我来到了他的城市,却发现家里走漏了风声,我才刚刚租好房子住下,工作第三天,刚好星期天,他就过来找我了。
“双,你怎么这么傻呢,一个人就偷偷跑过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万一被人欺负怎么办?笨双,大笨双,就会让人担心。”他一边担心我,一边见到我又有点开心,说话也显得奇奇怪怪,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保护他,却说担心我,真是好笑的一个人。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有点没心没肺。
他冷不及防的就给了我一个拥抱,把我吓到了,笑声也突然卡在喉咙出不来了!
“笨双,从高考过后你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大愿意见我,还以为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玩了。但是不管怎样,你还是你,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在这陌生的城市,绝不会让你孤独。”他轻轻的说,有点温柔又有点信誓旦旦,更有点不像平时的他。
“你今天吃错药了?哈哈,凌,好久不见!”我一把把他退开,心砰砰的跳,净是雀跃之情,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都有点害怕了。
这不是平常的凌,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牵过我的手,更不提拥抱,虽说我暗自喜欢他,可我总是以兄弟形式出现在他身边,才不会有这么暧昧或者说什么好呢?总之,就是奇怪的像是恋爱的感觉。
他有点失落,有点尴尬,摸摸头,嘿嘿的笑起来“我以为这样说你会很高兴呀,没想到,哈哈,看来我做得不够好呀!”
顿时我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心里都是小确幸,脸上也是,有一瞬间竟害羞起来“啊,哈哈,不是,不是,你做得很好,感动死我了,只是我太激动,有点,有点,哈哈,怎么说呢,太过高兴吧!嘿嘿。”
我居然傻笑起来,他也是,两个人就这么傻傻的笑了起来。
后来,他逢星期天就过来兼职,和我一起工作,我们没有天天见面的但是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QQ上都互相设置特别关心,感觉,上大学,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会说话,会交际了。
04.
在大二之后,应该是吧 ,突然有点记不得时间了,反正有一段时间,他不怎么来兼职,也不怎么和我聊天,他说他最近有点忙,功课有点多,我也支持他学习,毕竟学习还是比较重要的,关乎以后的毕业还有他父母的期待。
我告诉他,不能过来就不要勉强自己,学习重要,如果要花钱,不够可以和我说,我会尽力帮助的。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工作,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一空闲下来,就马上看手机,生怕错过关于他的任何一条信息。
就这样,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就过完了,暑假里,他只是简单的说要回家一趟,又没了踪影,我又经常望着手机发呆,期待着呼吸灯的闪烁,很多时候都会到他空间看看,留留言,即使他没有回复我。
九月,他生日,我破例第一次请假买了蛋糕去学校找他,他居然不在,QQ隐身,手机也拒接,我既奇怪又担心,才发现自己对他学校的事,一点也不了解。
那天,是我生命里最难熬的一天,我一整天待在他学校门卫室,进不去他学校的也见不到他人,更打不通电话,手机被我反反复复拨打电话,最后也没了电,我懊恼,羞愧,难过,伤心,望着蛋糕,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是怎么回出租屋的,有点印象模糊了,只知道,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了好多啤酒,隔天也头昏脑涨,没去上班。
第一次,为一个人哭,为一个人醉生梦死。而那个人,是我从娘胎出来就形影不离,爱得连未来都在脑海里重复演练过无数次的人。
05.
后来好像他也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说他被同学邀约出去玩,庆祝一下,手机没信号。叫我不要放在心上,不用担心,他那么大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发现他QQ空间上了锁,我成了一个进不了他生活也进不了他空间的人,估计特别关心也已经被他取消了。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回家一段时间,我说我要上班不会回去的,他说好,反正他只是很久没回家而已,有点想念。
说这话应该是不久之前,元旦后吧?反正那时店里生意好,我也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也快过年了,想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带着女朋友回家打结婚证,准备过年随便可以结婚,而这事,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因为他女朋友已经怀上了,这样的事,在农村最吃得消,马上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
谁告诉我的,已经不重要了,也记不起来了,只是我那天,我第二次一个人喝醉了酒,醒来后决定不回家过年了。我告诉妈妈,我买不到票,不回家过年了,等新年有空再回去。
妈妈没有质疑,我隔了几天也把过年准备带给她的钱打给了她,她乐呵呵的收下了,说一定会好好的利用这笔钱。
……
思绪到此结束,除夕已过,夜静悄悄的,外面没有了鞭炮声,我蜷缩着,一个人,在漆黑里,似与外世隔绝,冰冷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弄湿了枕头,也弄湿了我破碎的心。
只因还爱着一个人,我不敢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