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世界以歌，世界吻我以痛——浅析《我是女兵，也是女人》中平淡无奇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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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南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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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见到阿列克谢耶维奇这位女作家，是在高中校门口的一家书屋里。昏黄的灯光打在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使得本来清晰的封面文字也变得影绰了起来。我在这个并不引人注目，甚至颇有“大隐于市”的意味的柜子前驻足良久，目光直直地锁住一本红色地封面。

        封面倒是简洁，文字部分只有三行：第一行是中译文本“我是女兵，也是女人”、第二行是英译文本“The War Keeps Women Away”、第三行则是作者信息，简单明了：“【白俄】阿列克谢耶维奇”。

        对这本书的好奇始于见到它的第一眼：众所周知，白俄罗斯在苏东剧变前隶属苏联，而作为二次大战最大的战胜国之一，苏联在战后获得了的有巨大的经济利益、众多的卫星国和盛极一时的国际地位，但书名却难以让人看出战争胜利的喜悦，反而透露着一股若隐若现的伤感甚至悲恸。怀着一丝困惑，我最终是买下了这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扛鼎之作了。

        毫不讳言，最初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唯一的感觉便是毋庸置疑的味同嚼蜡。一篇篇从严格意义上而言并不规范的采访稿，只是由受访者的录音整理而来，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大刀阔斧地校刊规范、更没有后期的编辑删减，这样的读书经历给读者的感觉并不是在读书，而是在听一个个老妪闲聊，这样的感觉几乎驱使着我停止阅读，直接把这本书束之高阁了。

        但是现在却感谢当时的忍耐，这忍耐让我最终邂逅了一名伟大的作家，一段和我们眼中杀敌报国、衣锦还乡的战争有着天壤之别的战争史，还有一个个隽永的文字、一个个为了他们的国家付出一切的人们。

        没有华丽的语言辞藻，是要最真实地还原这些毫无雕琢的人们；没有大刀阔斧的校正，是因为她们陈述的都是真真切切的亲身经历，无需校正；没有编辑删减，是因为作者认为她们有权力将她们对这个国家的付出和国家对她们的“报答”毫无阙漏地公之于众。她们在战场上和男性一起并肩作战，荣归故里后却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她们倾家荡产地抗德卫国，家中最后一匹牛却被祖国的游击队抢走果腹；战时她们为国家贡献出自己的丈夫儿子、卫国四年没有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怀春伤秋，战后却仅仅因为出言不慎失去了她们挚爱的人……她们对国家只管付出不计索取的“不公平”，终于得到了这个国家回报给她们的真正的不公不义，这又是多么讽刺呢？而这样的讽刺，除却一句“我曾经说过只要丈夫能安全回来，不要军功章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战后的斯大林时期），我的丈夫在劳改营，他的军功章也被没收了”，又有何种生动华丽的词句可以表达呢？这种不加修饰而成的“味同嚼蜡”，不是这本书的败笔和遗憾，反而体现了作者记者职业的操守、还原史实的决定和“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的史官良心，是全书的神来之笔、点睛之笔。

        依笔者愚见，阿列克谢耶维奇的著作《我是女兵，也是女人》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不在技巧鲜少的叙事风格、不在不加修改的还原史实、甚至不在为治史者提供的全新视角，而在于秉笔直书的气魄与贬恶褒善时的酣畅勇敢。也许这些，才是某些长于春秋笔法、乐于为尊者讳的史官最应当正视、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