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点好,还是小点好?

《超越感觉》第五章《你的意见有多好》的课后练习中,最后一个是关于政府规模的讨论:

为了民众的利益,美国政府扩张得太大了吗?

许多人认为是。人们普遍关注的是,政府对金融机构的紧急救助,对通用汽车的实际收购,在卫生保健上的立法。他们还指出,联邦政府、州政府以及市政府的税收;汽油税和烟草税;以及越来越多的规定。如食物中盐和脂肪含量的规定,对吸烟的规定,对安全带的规定。而相反的观点则认为,政府的扩大有利于保护环境,有利于商品安全,战胜贫穷和歧视。

那么,到底是大一点好,还是小一点好呢?聪明的你,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低质量问题。

大和小是相对的,关键要看标准和参照是什么?但政府规模是一个牵涉面很大的话题,这里只能在检索少量资料的基础上作一个概略性陈述。


01  有限政府的概念与历史

维基上关于有限政府(limited government)的解释比较简洁,只有两页正文。定义是这样的:

在政治学基本原理中,有限政府就是经法律授权后,从无权到有限权力,或者政府权力受到法律(通常是宪法)的限制。

有限政府是理解自由主义历史的关键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16世纪晚期的英国国王詹姆士一世。

以美国而言,除非宪法授予, 否则联邦政府是没有权力的。尤其是授予联邦政府权力的宪法第10修改案,特别规定:

没有专门授予联邦政府的权力,则归人民和各州。

有限政府从观念变成现实,与保护个人自由免受政府侵犯有关,与资本主义的演化深度关联。


02  有限政府与资本主义

从欧美历史看,有限政府就是经济在政治上的反映。所以,要理解有限政府还需理解资本主义。

关于资本主义概念和实践的讨论,对全球大多数国家和社会都产生了深刻影响,甚至塑造了20世纪以来的历史。因此,维基上关于资本主义的词条长达50页。

定义是这样的:资本主义是基于生产及经营的私有财产权以实现赢利的经济体系。其核心特点有以下这些:

私有财产 private property

资本积累 capital accumulation

雇佣劳动 wage labor

自愿交换 volunteray exchange

价格系统 price system

竞争市场 competitive markets

在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体中,决策制定和投资,是由财富、财产和能力的所有者在金融和资本市场中决定的,涉及的价格与分配则主要是由产品和服务市场上的竞争所决定的。

资本主义在西欧形成后,用了三四百年时间扩展到整个世界。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不管是在原发地区还是在扩展地区,资本主义都在不断演化。根据学者的研究,资本主义大致分为:

自由市场资本主义 free market capitalism

福利资本主义  welfare capitalism

国家资本主义  state capitalism

这几种类型的资本主义中,市场竞争程度、政府干预和管理的作用、国家所有权的范围都不一样。而市场的自由程度以及规则对私有产权的限定,都受到政治和政策的影响。

事实上,现在的资本主义都是混合经济体,既有自由市场的成分,也受到国家干预和经济计划的影响。

那为,什么说有限政府与资本主义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呢?

从时间线上看,在近代早期的西欧社会,由金融、长途贸易和手工工场等关键因素形成的重商主义,既需要王权的稳定,也需要对王权进行必要的限制,所以在反复博弈中形成了各种契约,逐步限定了王权的范围。以英美为典型,就形成了18、19世纪自由主义的市场经济体系。

这个体系爆发出超乎想象的生产力,但同时也产生许多问题,最集中的表现就是剧烈的社会冲突、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和国家间的战争。

于是,从19世纪晚期开始,国家福利、政府干预、经济计划(刺激)开始渗透到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二战以后,政府的角色逐步从“守夜人”转变为“保育员”,职能、权力、规模都逐步扩张。


大点好,还是小点好?_第1张图片
来自论文截图

上图可以看出,一战前的80年,英国政府规模与经济开放的关系呈现出负相关,二战后则是正相关;1950年代以来,英国政府规模的扩张趋势比较明显,90年代虽明显收缩,但2000年以后迅速回升并达到历史最高。

据学者研究,进入21世纪后,世界主要国家的政府规模迅速扩大,已成为普遍趋势。


03  比较下的中国政府

尽管二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扩张很快,但相对于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而言,他们总体上还是“小政府、大社会”。即政府的职能、权力相对较小,对经济的干预、影响比较有限。

虽然这些国家在1950、1960年代经历着各种棘手问题,但总体上对人的限制较少、经济的效率相对较高,集中表现在科技和管理创新上。于是在1970年代后的国家竞争中,以美国为代表的市场经济制度安排,显示出越来越明显的优势。

因此,中国启动改革开放后,在很多方面都向美国学习。这个过程中,中国越来越多地融入世界,经济社会发展进入快车道,政府规模也经历了明显的变化。

根据学者研究,改革开放后,从财政收入角度看,中国政府的规模经历了先逐步缩小再迅速扩大的过程。从1978年至1994年,政府规模相对缩小。但1994年分税制改革后,政府规模迅速扩大。


大点好,还是小点好?_第2张图片
政府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1998-2005)

从部分学者的研究成果看,由于数据本身的复杂性和可获得性问题,在如何定义政府规模、如何看待政府规模上都有很大出入。比如,不少研究以政府财政收入或支出来衡量政府规模,有其合理性,但也很难说全面而接近真相。


04  如何理解现实,面向未来

综合来看,不管如何定义政府规模,它都是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最核心的要素是社会需求。英美政府的职能和规模在20世纪的巨大变化,完全突破了传统的认知,本质是经济社会的内在需求导致的。

所以站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判断大小没有意义。更何况,大小的内容是迅速变化的。从近几年的中国政府财政支出来看,直接供养人员的变化可能并不大,但政府花钱购买服务的项目越来越多,财政支出占比一直维持较高的比例。

这种情况下,评判大小就不如评判绩效,即对财政支出作绩效评价。从目前的趋势看,中国政府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尤其是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的运用,很可能对行政效率产生革命性的改变。当然,所有的转变都不容易,都需要时间和耐心。

站在单一角度去批评大或小,是容易的;站在多元角度去理解困难与挑战,是不容易的。

如何搜集分析更靠谱的信息,如何以更宽的视野去理解历史与现实,如何站在更高的视角思考并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考验的是能力、智慧和耐心。

以上所说,可能全错,欢迎拍砖~

参考资料:

Wikipedia: Limited government;

Wikipedia: Capitalism;

陈志武:《中国的政府规模有多大?》,爱思想网站2017年2月21日;

毛捷等:《经济开放与政府规模——来自历史的新发现(1850—2009)》,《经济研究》2015年第7期;

吴木鉴、林谧:《政府规模扩张:成因及启示》,《公共管理学报》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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