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吉田兼好《徒然草》

要在無罪之時,遙想於流放之地賞玩月色。   

                                ——吉田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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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1283-1350),南北朝时期日本歌人,相当于我国的元朝时期(1279-1368)。他精通儒、佛、老庄之学,在这本随笔集里,字里行间都渗透着老庄的道家思想,即清静无为、顺应自然、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吉田兼好在儿时就表现出了慧根,对佛的要义追本溯源,穷究因果。例如全书末二三四段写道:

我八岁的时候曾问家父:“什么什么是佛?”

家父回答:“佛是人所化。”

我又问:“人怎么才能化为佛呢?”

家父又回答说:“遵从佛的教诲就可以成佛。”

我又问:“教人的佛,又是谁教的呢?”

家父又回答说:“是他之前的佛教的。”

我又问:“那么第一个教人成佛的佛是什么样的呢”

家父大笑着说:“要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是从地里冒出来的,谁知道呢。”

他又在六八段中写道信仰笃诚的重要:

筑紫有一位押领使,称白萝卜能治百病,每天早上都要烤食二枚,坚持了许多年。有一天仇家趁他官邸防卫空虚时前来突袭。邸中突然冒出两位武士,拼死御敌,终将其击退押领使大为迷惑,乃问道:“平时府中并不曾见过二位,今日竟能为在下死战,不知尊驾何方人也”二人答道:“一向蒙君信赖,吾等即君每晨所食之白萝卜”说罢就不见了。

唯信仰坚定者,才有此福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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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多做评论,仅将《徒然草》中体现的生死观、名利观、处世观以及学问观简要罗列,并与老庄思想作对比:

論生死

吉田兼好:天生万物,而以人之寿命最长。其他如蜉蝣,早上出生晚上即死;如夏蝉,只活一夏而不知有春与秋。然而抱着从容恬淡的心态过日子,一年都显得漫长无尽;抱着贪婪执着的心态过日子延财行年地短散日一夜之梦人的寿命虽然稍长,但仍不可能永留人世。以过客之身,暂居于世上,等待老丑之年的必然到来,到底所图为何呢?庄子有云,“寿则多辱。”

庄子: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逍遥游》

……………………………………………………吉田兼好:养生延寿,等来的仍只是垂老而死老死之期,说话之间就到了,其间不过等死而已,有何快乐可言?不悟者,尚不畏惧,犹沉酣于追名逐逐利,不料死期已近。而愚昧之人忧老怕列死,妄想长生,是不懂得生死相替的自然之理。(第七四段)

吉田兼好:死不是从前面迎来的,而是从后面追来的。(第一五五段)

老子: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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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怕死的话,就该爱惜生命,故理当日日享受生之愉悦。但愚驽之人忘了生命本身的愉悦,不辞劳苦地追逐身外之乐;忘了生命本身即是财宝,而不顾生死地贪求身外之财,从不满足。既不知生的乐趣,又害怕死的到来,这两种情况是不会并存的人活得不快乐,恰恰是因为不怕死;人不是不怕死,而是忘记了死就是眼前的事。只有超越了死生,才算得参透真谛。(第九三段)

庄子:适来,夫子时也。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养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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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名利

吉田兼好:人生在世,最是贪图名位。(第一段)

庄子: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人间世》)

……………………………………………………吉田兼好:人如果立身简素,不慕豪奢,不敛财货,不贪图功名利禄,则可谓人中之上品也。自古以来,很少见到富贵贤人。唐土有个许由,没有任何身外之物。有人见他用双手捧水喝,就送他一个水瓢。他将水瓢挂在树上,因为风吹得响动,听了心烦,就弃而不用,仍然用手捧水喝。此人心中,何其清澈啊!(第一八段)

老子: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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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被名利驱使,一辈子紧张劳累,是何等不明智的事啊只顾积累钱财,忽略了修身养性,钱财就只是招累买烦的东西。(第三八段)

庄子: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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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学问

吉田兼好:一心想变得智慧或者成为贤者的人,要知知道虚伪出自智慧,一身才能让人一生烦恼不管是经别人传授而掌握知识,还是经自己勤学而掌握知识,都不能说有了真智慧。什么是真智慧呢?即是要明白可与不可都一样的道理。至人无智、无德、无功、无名,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替他传名于后世。这样的人,并不是有意要变得大智若愚,而是已经超越贤与愚、得与失的区失的区分,达到了更高的境界。(第三八段)

庄子:至人无已,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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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所以一生中最想做的几件事,哪一件最重要,要深思熟虑,仔细比较。一旦找出最重要的事,就不要再考虑其他事情,只专心专意地致力于此事就行。一天或一个时辰之中,也会有众多事务摆在面前,同样也只需做其中最为有用的那一件,其余的都可以放置不顾,而把全副精力放在这第一大事上。如果该放弃的一样也放不、必然一事无成。(第一八八段)

老子: 少则得,多则惑。(《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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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世观

吉田兼好:不与人相争,克己而从人,后己而先人,则善莫大焉。(第一三零段)

老子: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不敢为天下先。(《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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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拿自己的一己之长去与人争个高低,就像长角的动物用角去顶人,长牙的动物用牙去咬人。人应该具备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与人争胜负的美德。争强好胜之心是人的一大过失。(第一六七段)

老子: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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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凡是珍奇少见的东西,都是品位低下的人所赞赏的,这些东西,还是不用为好。(第一三九段)

老子: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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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好:人应看起来无知又无能才好。(第二三二段)

庄子: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列御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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