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新冠肺炎早期数据显示：平均1位患者传染2.2人
多篇研究论文陆续在国际专业医学期刊发表，更加明确了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在早期已经浮现出“人传人”的端倪，如此关键的信息因何一度被忽略？
图/法新
文 |《财经》赵天宇
编辑 | 王小
2020年1月29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布的一篇论文，分析了武汉市前425例确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以确定其流行病学特征。由此引发外界对于相关研究论文的追溯，“人传人”等关键信息引发业界高度关注。
武汉市首批确诊的425例新冠病例分布图显示，2019年12月8日出现首例确诊患者，此后单日新冠病例人数逐日攀升，一个月后的2020年1月8日达到单日人数顶峰，随后逐日下降至1月21日。
这篇论文名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在中国武汉的早期传播动力学》，作者来自北京、武汉等多个城市的疾控中心，包括中国疾控中心副主任冯子健。
研究者认为，疫情的发展呈现出病例数的指数增长，最后几天出现的下降很可能是由于对最近发作的病例的不确定性以及鉴定和报告的延迟，而不是发病率的真正拐点。
截至1月30日上午 12:50，全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确诊病例累计7742例，疑似 12167 例，死亡 170 例，治愈 130例。
研究者何时知晓病毒可人传人？
在前425名确诊新冠肺炎患者中，中位年龄为59岁，男性占56％。截至2020年1月1日之前，55%的发病病例与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有关；而随后的病例与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有关的，仅为8.6％。
在这425个病人中，大多数最早的病例包括据报告曾接触过华南海鲜批发市场，但从12月下旬开始，没接触过华南海鲜市场的病例数量呈指数增长。
图说：1月29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425个病例的统计图
目前发布的多篇论文中，能够看到研究者对于人传人的格外注意。至少在1月20日之前，一些研究者已经观察到新冠病毒可以人传人的现象，或者已经证实了类似的假设。
例如，1月24日，国际医学杂志《柳叶刀》在线发表的一篇题为《中国武汉2019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临床特征》论文，公布了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早期41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临床数据，其中有27例曾接触过华南海鲜市场，还发现了家族聚集性病例。
《柳叶刀》另一篇论文专门研究家庭集聚性传染，该文章的通讯作者、中国工程院院士袁国勇曾回应《财经》记者，1月17日通过书面报告，他向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和广东省疾控中心告知了新病毒可以人传人的事实。作为新冠肺炎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他也将此信息透露给其他专家组成员。
1月29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布的研究则称，尽管大多数最早的病例与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有关，并且患者可能是通过人畜共患病或环境暴露而感染的，但现在很明显的是，人传人已经在发生，而且疫情在最近几周逐步蔓延。
上述论文研究者称，在最早425名武汉市的确诊新冠肺炎患者中，大约每7.4天患者的数量就增加一倍。自12月中旬以来，人与人之间的病毒传播已经发生，并在随后的一个月内逐步传播。
2019年12月31日，武汉市卫健委发布通报称，当时发现27例确诊病例，其中7例病情严重，“经多方分析，上述病例系病毒性肺炎，且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
随着病例数增长、研究的深入，半个月后，2020年1月15日，武汉市卫健委在描述新型病毒传播途径时，增加了“不能排除有限人传人可能”。
直到1月20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在疫情防控情况的记者会公开说，已经“证实了有人传人的传染”。
平均1个新冠患者，会传染给2.2个未患病的人
在这前425个病例中，新冠病毒的平均潜伏期为5.2天。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这一篇论文，通过分析2019年12月10日至2020年1月4日期间发病病例的数据，来估算疫情的增长速度，其预计在2019年12月13日武汉疫情正式宣布之后，确定的感染者比例将很快增加。
不过，该论文作者向《财经》记者确认，此处出现错误，应为2019年12月31日，其已联系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编辑部，会尽快上传正确版本。
目前可查的官方疫情消息，在2019年12月31日，武汉市卫健委发布通报称发现27例病例。
研究者使用模型来得出疫情的“基本再生数”（basic reproductive number，R0），这是指一个病例在传染期内，平均会传染的新病例的预期数量。研究者估计，这一数值约为2.2，这意味着平均每个新冠患者会传染给2.2个未患病的人。
通常，只要该数值大于1，流行病就会增加，而控制措施的目的就在于将该数值降低到1以下。
SARS的“基本再生数”约为3，也就是大约一位SARS患者会传染给3名未患病的人；通过隔离患者和控制感染，最终控制了SARS传染。对于新冠肺炎而言，明显存在着的许多轻度感染，以及用于隔离病例和隔离其亲密接触者的资源有限，这些都是控制传染过程中的挑战。
研究者称，其对新冠肺炎的“基本再生数”的估计，仅限于1月4日以前，在最近几周中，人们对这种疾病的认识提高了，并且更容易获得和使用检测手段，因此可以增加确诊感染的比例。
同时，武汉市及后来其他地区，以及海外的后续控制措施可能降低了病毒的传播能力，但在中国和世界范围内发现的病例数量不断增加，表明该疫情仍在继续蔓延。
尽管自1月23日以来，各地封城措施不断，武汉及周边城市与外界的人口流通减少，研究者建议，现在应该优先确定在其他地方是否也正在发生着类似强度的当地新冠病毒传播。
感染的早期阶段，难以识别和隔离病例
1月29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布的研究结果显示，新冠肺炎病人发病和寻求医疗救助之间的延迟时间通常很短，在发病后2天内，有27％的患者寻求救治；但是，住院延迟要长得多，其中89％的患者至少要到发病5天才住院。这表明，在新冠病毒感染的早期阶段，难以识别和隔离病例。
最初，检测的重点是肺炎患者，但研究者现在了解到一些患者可能会出现胃肠道症状，并且还报告了儿童无症状感染。
研究者提示，可能漏诊了那些症状不够典型的早期感染。该项研究没有关于病情严重性的详细信息可供纳入分析。
1月24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还发表了另外一篇文章——《2019年中国肺炎患者的新型冠状病毒》，作者之一是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此外还有来自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地坛医院、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等地的作者。这篇文章详述了新冠病毒发现的全过程。
2019年12月下旬，几家卫生机构报告了原因不明的肺炎，这种肺炎在流行病学上，与武汉市的海鲜批发市场有关，12月31日，中国疾控中心派出团队，与湖北省、武汉市卫生部门开展调查。
在武汉的住院患者中，2019-nCoV病毒被检出，随后该冠状病毒可能引起的疾病被称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分析表明，2019-nCoV属于beta冠状病毒属，而beta冠状病毒属就包括了在人、蝙蝠和其他野生动物中发现的冠状病毒，SARS也属于其中。
中国疾控中心1月28日发布的《2019 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进展和风险评估》显示，1月8日，确认新型冠状病毒为此次暴发的病原；1月10日，中国疾控中心与世界卫生组织和各国分享了病毒的全基因序列。
不过，目前网上有质疑，部分科学家为了发表论文，对此次疫情数据的分享不够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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