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丹，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1990年，宋丹丹挺着7个月大的肚子，登上了元旦晚会。
黄宏邀请她时，就说：“要的就是这个，你还省得往里垫枕头了。”
因为他们的节目就叫《超生游击队》。
宋丹丹饰演的孕妇，超生怕罚款，携家带口地跟丈夫东躲西藏。
这部具有时代烙印的小品，得了语言类节目一等奖。
“游击队”太深入人心，宋丹丹霎时红遍大江南北。
此后连续5年，她都跟黄宏如约出现在春晚舞台。
“当时我们都还不满29岁，他改变了我的命运。”
改变宋丹丹命运的，何止是黄宏。
还有喜剧。
01
1961年，宋丹丹出生在北京一处军区大院。
父亲是文联书记，母亲是中学老师，算得上书香门第。
家里四个孩子，大哥走了仕途，高居副省长。两位姐姐也都自小优异，唯独老小宋丹丹，成绩差得不像话。
她读不懂数学、物理，唯独语文挺好。偏科遇上高考，也是独木难支。
1980年高考，不出所料地落榜了。
家里像做好心理准备似的，立刻安排宋丹丹复读。
这孩子竟在班上对男同学一见钟情。
她大大咧咧地在纸条上写下：
“我恨你，因为你我根本没心思复习高考，我要转学！”
在这种攻势下，当天下午俩人就约在公园确定了关系。
宋丹丹沉浸在爱里晕头转向，男友却在埋头苦读。
这一年高考前夕，她忽然醒悟，又得高考了，那我可完蛋了！
于是，偷摸拿了家里80块钱，坐车去了远在青岛的姑姑家。等三天后被父亲抓回家时，高考早就错过了。
不过，男友考入了北大法学系。1981年的夏天，宋丹丹迷茫而苦恼。
02
朋友给她一张报纸，上面印着人民艺术剧院招生。
尽管对话剧一窍不通，这几个字也给了她的未来照进了一线希望。
去人艺考试那天，她换了身漂亮衣裳，还偷穿了二姐的新鞋。许是老师看她大方不怕人，就放过了初试。
除了靓丽，个人才艺一片空白。
复试时， 老师要求诗朗诵。宋丹丹上去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报纸，声情并茂地朗读一段。
人家歌舞唱跳，舞得花枝招展。她立正站直，打了一套广播体操。
又熬进了三试。
这次老师出题：母亲病危，给父亲打电话。
宋丹丹在众目睽睽之下，情绪酝酿到位，“哇”地哭出声来。
抽噎着说：爸，我妈病了，住院了。
说到最后，还用原有的哭腔加了两句题外话：
“来的时候，给我带两瓶酸奶吧。”
原本被带进氛围的老师们，一下子乐得前仰后合。这小姑娘真有意思，眼看就要通过了。
唯独一个老师上下打量她，提出一句质疑：
“不行不行，这孩子将来准是个大胖子。”
宋丹丹急中生智，给自己辩护：
“不是有半年的试读时间吗？这期间肯定能瘦下来！如果我做不到，你们随时开除我！”
立下军令状的宋丹丹，竟然真的在半年内瘦身30斤。
也凭一身扎实的功底考入了人艺表演班。
03
在人艺上课时，她还跟原来一样，文化课一塌糊涂。可老天爷赏饭，表演天赋又好得出奇。
1984年，刚从人艺毕业，她就挑大梁演了一出《红白喜事》，被文化部评为一等奖，奖金加起来1100元。
而当时作为话剧演员，每个月工资也才23元。
有人劝她，这奖金应该交给人艺，感谢剧院对你的栽培。宋丹丹傲气地回绝了。
“奖金我谁也不给，这是我应得的。”
23岁的她觉得自己以后会是个优秀的话剧演员，在作品中大放异彩。
那时初恋男友还在读大学，两人感情不错。
不出所料，毕业后就该跟他结婚了吧。可人心难测。
不久之后，在男友家吃饭，听到他妈说，“你拿护照去买色拉油吧。”
宋丹丹才反应过来，男友要出国。
这事儿从来没跟她商量过，就决定好了。两人的恋爱，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恋爱近5年的男友如期出国了，宋丹丹失恋了。
内心伤痕遍布，她演戏更投入了。
1985年，她凭借《寻找回来的世界》，拿了飞天奖最佳女配。
04
这时，她跟相识三个月的第一任丈夫闪婚了。
恋爱的高潮是，她代写的一篇作文。
当时丈夫还在读夜大，宋丹丹自愿陪他熬夜写作业，还包揽了最擅长的作文。
后来这篇冠的不是“宋丹丹”大名的作文，还被刊登在了《北京晚报》。
婚后，丈夫是普通公务员，宋丹丹是迸发激情的表演艺术家。两人间的生出了一道鸿沟，越拉越大。
一年后，他们走入民政局办完了离婚手续，平静地结束了不长的婚姻，甚至还一起吃了顿散伙饭，看了场电影。最后，他就消失在了宋丹丹的世界里。
“分手后他便消失了，各种机缘巧合，我遇见了他的小学同学、儿时邻居、朋友、甚至胡同口卖冰棍的大嫂，唯独没能再遇见他。”
这时候宋丹丹已经从话剧演员转成了影视演员。
1987年，她进组拍《纵火犯》，认识了刚离婚的副导演英达。
两个人经常在片场蹲着聊天，没多久就混熟了。
有一回，宋丹丹给他递了张条：
“我能喝你的水吗？我没病。”
英达回了几个字，算是打情骂俏的开始。
“当然能。但我有，艾滋。”
当时英达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还在国外进修。宋丹丹算得上明星了。
她请英达去西餐厅吃饭，又收到一张纸条：
“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我一定会娶你的！”
1989年，英达学成归来，两人登记了结婚。
很快宋丹丹就怀孕了，正挺着肚子的时候，接到了黄宏的电话。
请她一起上春晚。
英达的父亲听说后，还瞪着儿媳妇：“干嘛？拿肉麻当有趣？”
因为这句话宋丹丹又打了退堂鼓。拗不过央视导演组的规劝，宋丹丹硬着头皮登上了元旦晚会。
演完《超生游击队》，一夜爆红。
05
正红时，她在家生孩子。想拉她走穴演出的黄宏，气得直跺脚。
“丹丹，你在家生孩子，起码耽误我挣4万块钱。”
40000块钱，在当时更是个天文数字。
英达父亲听到直说：“我要有这4万，这辈子什么都不干啦！”
宋丹丹产后，就急忙跟着黄宏全国各地演出。演出费从1000涨到5000元。
丈夫英达拍了我国第一部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也赚了60000元。直接抱着一沓现金回家了。
两人的事业都平步青云，聚少离多成了常态。
家里不能没人照顾，宋丹丹又回到了人艺演话剧。每天上两个小时班，其余时间看孩子，做家务，照顾老人。
英达父亲住院时，宋丹丹就摆了三张椅子，晚上睡在病床边。深夜接到英达的消息：感谢你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会永远爱你。
爱情变成柴米油盐，宋丹丹成了半个家庭主妇。
英达跟编剧的绯闻传得满城风雨，却只装没事人。
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
宋丹丹提出了离婚，结束了十年的婚姻。
在办完手续后，她最后问英达一句：
“你真的和那谁好了吗？”
“可能吗？丹丹，可能吗？”
一个月后，英达和编剧结婚了。
或许当时的答案根本就不重要，枕边人的欺骗才最致命。
宋丹丹灰头土脸地逃离第二场婚姻，刻薄地想，可能路边的老头都不想要自己，她甚至想过自杀。
从噩梦里苏醒后，她夺回了儿子巴图的抚养权。
在36岁这年，宋丹丹终于体会了一把话剧人生的悲喜交加。
06
当上单亲妈妈的宋丹丹，不但要辛苦工作讨生活，还被叛逆的儿子搅得天翻地覆。
几乎每周都能接到各科老师的电话，说“巴图是全校第一闹腾的孩子。”
她点头哈腰、鞠躬道歉，把这辈子的清高都踩在了脚底下。
最难堪的一次，她带着巴图在全班面前给其他家长三鞠躬道歉。对方只是轻哼一声。
转校的速度，都赶不上巴图捣蛋的速度。
实在没辙，她只能舍弃事业，跟着14岁的巴图去国外读书。
几乎不会外语的她，在他国陪孩子适应生活，还要做一个坚强的母亲。
1997年，朋友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么累，帮她介绍了对象。
两人仅仅认识28天，就结婚了。
丈夫说：“往年都是我在电视里看你上春晚，现在你是我老婆了，你也让我尝尝这滋味儿——年三十儿，我们全家围着电视看我媳妇儿。”
这年，阔别春晚6年的宋丹丹又跟黄宏搭档，演了《回家》，这是两位老搭档最后一次在春晚合作。
隔年，她在排练时跟黄宏产生巨大的分歧，决定不上了。
而邀请她多年的赵本山，再次伸出了橄榄枝。
这年赵本山、宋丹丹、崔永元合演了《昨天，今天，明天》。
白云大妈、黑土大叔成就了宋丹丹、赵本山在春晚的春天，也拉开了她和赵本山搭档的序幕。
这事儿也让老搭档黄宏龃龉了好一阵儿。
▼
08年以后，她远离春晚。
也说过很多过激的言论，炮轰过许多人。
在我看来，宋丹丹始终是个很有能量的人。可传统的婚姻观，却给这样的她上了一把枷锁。
让她一生都在追求事业、人格独立，与回归家庭、依靠丈夫的矛盾中，激烈冲突。
这不单单是个人的局限，也是时至今日很多人面临的社会难题。
他们经济独立，人格完整。
照样要被奚落，“这有什么，还不是没结婚，没人要。”
在这个问题上，女性受到的歧视往往比男性更多。
好像有了另一伴，人生才能落脚。
可大家都忘了，一个人也能起舞，舞得自由。
好在宋丹丹多年后，找到了这种底气。
“任何人要离开我，都可以离开我。”
年轻时，宋丹丹梦想拿奥斯卡，甚至给自己想好了获奖感言。可上了十年春晚，做了半辈子家喻户晓的喜剧演员，她离梦想更远了。
2005年夏天，话在心里憋了多年，她在一处草坪上举办了小型典礼。邀请了近百位朋友到场，见证了她办给自己的奥斯卡颁奖礼。
站在来宾面前，她走上台，终于说出了筹备多年的“获奖感言”。
喜剧带给她事业，并不让她那么快乐。
在很多不恰当的场合，她深入人心的角色甚至成了阻碍。
譬如，她去演话剧，演到十分动情的时刻，观众会哄堂大笑，好像没人在听她说什么。
更过分的是，有一年，儿子巴图还小，感冒高烧。
她演完春晚，回家抱着孩子直奔医院。接诊的医生看到是她来了，一下子乐了，非得问她舞台上的豁牙是怎么弄的。
她几乎咬牙切齿地回答：“贴上去的。”
那一刻她只是个焦急的母亲，可还要被人架在喜剧上烤。
去年，当她出现在《演员的诞生》时，才终于呈现出喜剧之外更立体的宋丹丹。
“表演时，我就像手中有线牵着剧场中的所有观众，我手一紧，观众就哭了，手一松，观众就笑了。作为演员，那种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太过瘾了。”
有哭有笑，那才是她追求的演艺事业。
昔日搭档黄宏、赵本山、范伟、牛群早已在喜剧市场中倒下。
2020年，时隔12年，60岁的宋丹丹也最后一次登春晚。
到了退休，颐养天年的年纪。
春晚31年，几代人老去，几代人成长。
岁月枯荣，唯真心奉献过的青春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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