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属波利尼西亚之土阿莫托群岛航行

九月底到十一月初的这一段时间内,Levana和她的船员探访了处在大溪地岛东北方向的土阿莫托珊瑚礁群岛,这一段的航行都是逆东南季风航行,但南太平洋从法属玻里尼西亚至斐济群岛由于SPCZ(South Pacific Convergent Zone)时而有东北风,北风,甚至西北风,这给向东航行的旅程提供了可能性。

凌晨,天边,橘色的天际线在青蓝的苍穹显现。淡淡的几朵云的印迹依稀可见。维纳斯依然高昂在上。两颗星星在水里打架,互相碰撞。后方西边的天空,月亮这位迟暮的美人依依不舍的告别这方曾属于她的领土。啊,太阳,你是多么重要的一位君主,为了你的现身,宇宙中所有的元素都在向你致敬。不远处,那曾让我胆战心惊的Tahanea的珊瑚礁群也变得诗情画意起来。星星还在欢呼着,为了太阳的出现。月亮,这位高雅,温柔的女王也退了场。太阳,请出来为夜航人照亮海路吧。

这一段从Raiatea岛到目前的目的地Tahanea岛的航程照常理是逆风而行。(Raiatea西经151度,处在东北方向土阿莫托的Tahanea岛为西经144度。)我们三个星期的耐心等待东北风终于得到了回报,从刚出发时的东南风,风向就如Grib File所预示的那样,往逆时针方向偏移。到经过大溪地的上风处时,风向已是船后来的西北风。整个航程出人意外的顺利,连阵雨都很少下。唯一的插曲是,25号清早,S在蒙蒙的晨光中,发现船右舷方向,遥遥的一座小小的锥形岛。我们俩都吓了一大跳,怎么没有在GPS上发现这个有可能把我们沉到海底喂鱼的危险障碍呢?再查时,原来航海图的比例没有放大到足够大来显示这块石头山,非常经典的错误。去年一艘沃尔沃环球航海赛的一艘帆船就因为领航员没能放大电子海图,而忽视了一块处在航线上的礁石导致船毁人伤。这个5海里以南的称做Meetie的石头山,真让我们有撞大运的感觉,要知道,偏离几海里在几百几千里的航程中很正常。

土阿莫拖群岛是由60个低低的珊瑚礁岛形成的,在60万年前,这些岛屿也是高山群岛,由于地球板块的运动,和自然的侵蚀。岛的中心部分下沉,最后形成仅由外围的环形礁群包围的盐湖。入口通常处在在岛的北部或西部,由于土阿莫托群岛的潮汐受月球运动,及风力和入口大小、所处位置的影响,计算潮汐非常重要。有些入口的潮汐能有8节,于帆船来说是很危险。好在只要耐心的等待一个缓和的时间段就没问题。另外,湖内通常满布礁石,电子航海图没有里面的数据。在内航行时,船头望哨必不可少。

9月27号上午8点,Levana进入Tahanea北面三个入口中间的大入口,不知为何原先计算好的涨潮此时却是退潮,速度表显示4节的退潮阻力。但我们还有2节的前进速度。沿着左岸慢慢进入。转过了湾后,方法右岸停泊着一艘船,太失望了,我们选择来无人居住的Tahanea就是希望体验彻底的隔绝生活。估计那艘船也是同样的感觉。我们把邻居留在不受打搅的右侧停泊地,在左岸找了个地方下锚。稍事休息,下午两点,当太阳移往偏西的轨道,我们升上锚,跨越内湖往东南角的上风珊瑚礁进发。一个半小时后,来到一个推荐的下锚地,海床是白色的沙质地,理想的下锚地。一切搞定后,我们的Tahanea隔绝生活开始了。

第二天,我们已在像白糖般细腻的沙滩上,喝起了清凉,甜爽的青椰子汁。刚烤好的烤鱼果然美味。虽然这些都是辛苦劳动所获(上树摘椰子,开椰子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钓鱼得从黑背鲨和柠檬鲨嘴里抢出),但我们干的其乐无穷。这种户外野餐持续了我们在Tahanea的十天时间。每天的时间表是,上午在船上整理内务,中午时分,驾着小艇上岸,沿着长长的沙滩走到外海的海岸线,再转回来,巡视完我们的领地后,就开始野餐,游泳等休闲活动。下午4点左右回船。晚上看一部电影。舱外的夜晚一片漆黑,只有星星在眨眼。四周的一切,安静的像是沉入到深深地睡眠中。

10月4号,风向有利于我们航行去80海里以外东北边的Mekemon,决定夜航。下午3点,Levana在3节的退潮中驶出了Tahanea中入口,为了验证我们对潮汐预测的准确性,我们在入口处进出了三次,最终,得出彻底的平静期是预测时间表的一小时后。5号上午9:30分,我们已在Mekemon Atoll西部的入口处,虽然此时离预测的时间还早2小时,但入口的浪潮看起来并不大。因此,船长决定直接进入。应该是退潮,但这几天东南季风刮得紧,且这西边的入口是下风处,盐湖内的水被风往外推,形成3节的退潮。相比于我们去年在Fakarava的恐怖经历,这不值一比。

一个半小时后,Levana在10海里以东的一个相对安全的海湾下了锚。湾内已停有3艘船。晚上7点,我们武装到牙齿,和另外三艘船的船员上岸去抓椰子蟹和捉龙虾。双体船上的一家打扮的像是中东的武装分子,嘴部都用布帘子遮起来。这防蚊也太过了吧。两个小男孩兴奋的恨不得马上冲上岸,大家的计划是,抓到战利品后,就地烧烤解决。全部人员会合后,三只快艇往岸边驶去,冒险家之一一再强调手电要尽量往身体外侧拿,以防一种长嘴巴的针嘴鱼跃出水面咬人,有不幸的水手被此鱼所伤。上岸后往外海走出,原来外海处有很大一片浅水的礁石群,龙虾夜间会来浅水区进食。可惜当天风太大,形成的水褶无法看清水下,龙虾踪迹全无。在齐膝的水里找了许久,仅看到一些小鱼。一个半小时后,在没有发现龙虾也没见到传说中的椰子蟹后,我们无功而返。但很高兴作了尝试。

6号,决定离开下锚地,往17海里以东的主镇出发。读到有关于Mekemon村的介绍都是强调该地的停泊地的负面报告。虽然如此,我们还是抱着一试的心情。希望能在村里的码头上停靠。这一天的光线很差,风尤其大。25节大风力顶风航行,每一个浪头打过来,船头都会深深的插进浪花里。船速仅在3~4节之间。下午4:30,我们终于接近了村庄外的码头。令人沮丧的是,一艘物资运输轮船的AIS信号显示正在接近村庄左侧的入口。其实就算没有货轮进港,村庄外的下锚地,白浪滔滔,而所谓的码头,于Levana来说,高不可及。在这样的天气中做即使理想天气中都不太容易做到的事,对我们宝贝船来说太冒险。仓促中我们决定直接出湾,航往下一个目的地,Raroia岛。趁着天色未暗,跟在另一艘载客的渡轮后面,渡轮驶进了浪潮滚滚的主流,飞也似乘着退潮的浪潮出湾。顾不上弄清楚潮汐的速度,船长把船开进那看起来像开水锅似的滚滚浪花,马上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船迅速地前进,船长喊着说船速达到10节了。史无前例的速度。好在潮和风向及船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情况并没在出湾后有所改善,风依然很大,海浪又高又陡。偏偏又开始晕船,又冷又饿。S一直在驾驶盘前手动驾驶,直到深夜。夜很长,又冷又湿。

第二天早上9点终于靠近Rarioa西边的入口处。进入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容易,去主镇的路程由红绿标志出通道。村内的下锚地和Mekemon很相似,都处在下风处,我们一致决定穿过盐湖到6海里以外的上风处停泊地。直接 从村庄方向穿越,走了不到5分钟,一艘本地人的小船飞快地向我们驶来。比比画画的交流后,终于搞清楚前方的水域是珍珠贝养殖水域,不用多说,我们掉头往安全的路线驶去。1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水域,天色不再是沉闷的铁灰色,清澈的蓝色天空里,飘着淡淡地可爱云朵,水面因不远处的岛屿和外海珊瑚礁的保护,波浪在这里来不及形成,水面是深深浅浅的蓝色,绿色,岸边的白色沙滩上伫立着婀娜多姿的椰子树。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我们把船停泊在一家珍珠养殖场的左侧的湾里。岸上密密麻麻的椰子树给湾内提供了保护。把小艇下到水里,迫不及待的往岸上驶去,新鲜的椰子在向我们招手呢。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生起火,把船上带来的发好的面团,在这土灶上烤起了面包。心里还在念叨着,如果蟹虾能找几只来烤烤吃就锦上添花。野人船长不负众望,找来一只试验品。火炭上烤好后,味道还不错嘛。自此,这种像大闸蟹的岛蟹牺牲为 我们的菜单之一,费用为零。因岛上满布这种栖息在椰子树下,或沙地地洞里的生物,于是我们在抓蟹时,仅卡断大的那只大爪带回船上。我们形成围,堵,截的多人分工。逼得那可怜的虽然还是张牙舞爪的家伙无路可逃。乖乖的束手就范。

偶然结识了在附近珍珠养殖场里做事的广西的小张一家,小张在此呆了十年,对岛上的角角落落都很熟悉。跟着他去抓龙虾,找椰子蟹时,总是不到一会他就抓到虾蟹,我们却啥也没看到。而他总是把抓到的虾蟹送些我们。他爱人在这土壤贫瘠的盐质沙地上种起了中国小白菜,用自己做的有机生物肥浇灌。当我们看到那一地绿油油的青菜时惊呆了,走了那么多的珊瑚岛,这是第一次看到绿色蔬菜在这些美丽的,但却贫瘠的土地上生长。中国包子,小白菜有回家的感觉。同胞的情意真是情深意厚!别看平常情况下小白菜不起眼,一两个月见不到绿色蔬菜的日子,它们尤其珍贵!

Raroia在西方广为人知是瑞典人类学家Thor Heyerdahl写的一本书《KonTiki》,他为了证明自己玻里尼西亚人祖先是由南美乘木筏漂流到此的观点,用自身的行动去证明。漂流了91天后,木筏在Raroia的东岸与珊瑚礁相遇,幸运的是,木筏被浪潮推进内湾的过程中,承受住大浪和珊瑚礁的冲撞力,因此也保护了木筏上Thor的队员的生命。在他们触礁后逗留过的小岛上立有纪念碑。Thor和他的队友在岛上的等待回大溪地逗留期,甚至通过无线电连接外界而挽救了一名频临死亡的岛上儿童,这幸运的小孩今日已是白发苍苍的七旬老者。

Raroia的主要经济支柱是黑珍珠养殖,岛上有三个大型养殖场,内海的水域布满了珍珠贝浮球。因此航行在此只能沿着岸线走。由于离主要岛屿相隔甚远,物资船每两星期来一次。人口少,相对水下珊瑚礁群保护较好。岛上有许多的海鸟在此栖息,孵卵。我们逗留期间,一种桐树的枝桠上都有坐在巢里深长脖子等待喂食的幼鸟。其它岛已经绝迹的椰子蟹在这幸免于难,至于能撑到多久就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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