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吧比较适合随便吃吃,或是边吃边喝边看球。最常见的是sports bar(运动酒吧)和bar & grill(烧烤酒吧)。其实,在北美,当人们提到酒吧的时候很少说bar,而是说pub。严格说来,bar应该是卖酒为主,食物比较简单,而pub则不但卖酒,提供的食物也可以当一顿正餐。追根溯源,pub多少有点英国腔调,不过现在这些区别越来越淡化——除了Irish Pub(爱尔兰酒吧)也许还在坚守某些传统,比如营造一种轻松而非时尚的氛围,播放些老派的爱尔兰音乐。
正如在国内啤酒烤翅是球赛的标配,在北美,餐吧也有固定的套路,统称为pub fare(酒吧食品),如果归纳一下,扎、炸、烤三个字可以概括。
1. 扎
进得酒吧,自然先说酒。餐吧,尤其是看球那种sports bar,啤酒是主打。如果是pub & grill,特别是时髦一点的,鸡尾酒也不少。但不论哪种餐吧,红酒的选择都不会太多。
喝啤酒,第一个选择是包装。酒单上会把啤酒分为on tap(散装)和bottled(瓶装)两类。Tap是水龙头,on tap就是从龙头里面放出来的。On tap的是draft beer,也就是国内所说的生啤或是扎啤。Draft是新鲜啤酒,在英式英语中写成draught。在北美一般写成draft,只是偶尔在某些酒吧中用draught来表示进口鲜啤酒。这个词是从古英语的dragan来的,意思是拖、搬。拖什么搬什么呢?啤酒桶。所以draught指的是刚刚打开桶倒出来的新鲜啤酒。而这个啤酒桶叫做keg。有一次我在酒吧里点了一种on tap的啤酒,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其他人点的酒都端来了,唯独没有我的,没等我问,服务员抱歉地说"they are changing the keg"——我点的那种酒正好一桶卖完了,正在换桶,要等一下。
进酒吧服务员问你喝什么,瓶装的酒一般会写在酒单上,新鲜的酒则不一定。大些的酒吧会在酒单上写on tap或者draft,但一些特色小酒吧每天供应的新鲜啤酒可能都不一样。你可以问问服务员"What's on tap today?" (今天有哪些鲜啤酒?)On tap的这些酒,除了大路货,有一些本地小作坊的出品,这叫local beer(本地啤酒)或craft beer。Craft是手工制作的意思,craft beer是小作坊、产量比较低的那些独特的口味,国内最近几年很流行,译作“精酿啤酒”。跟葡萄酒庄不同,酿造啤酒的地方叫brewery,那些生产craft beer的小啤酒坊叫micro-brewery。
不管是否draft,啤酒本身最常见的两大分类是lager和ale,二者主要的区别在于发酵方式。生产过程中,lager处于阴凉的酒窖里面,酵母沉到酒坛的底部,从下向上发酵。Ale则相反,从上往下发酵。两相比较,lager里面残留的酵母成分比较少,因此成品能够存储的时间相对较长。同时,由于酵母残留量少,麦芽和啤酒花的香味更浓郁,口感更纯净。而ale味道更有层次感,口感更丰富。大多数鲜啤酒都是ale,所以这个词单独使用有时候可以指代啤酒。根据使用的麦芽种类,ale还可以再继续细分。颜色最淡的叫pale ale,用的是淡色的malt(麦芽)。最初这是英国的做法,因为颜色口味都比较清淡,适合气候炎热的地区,于是传到印度,又有了更加清淡的Indian Pale Ale,简称IPA。比pale ale深一些的,有琥珀色的amber ale和棕色的brown ale。颜色深得发黑的,像Guinness,就直接称为dark beer(黑啤酒),也叫stout。至于麦芽为什么会有不同颜色,完全是在大麦发芽的过程中人为控制的。既然淡色的pale malt可以做成pale ale,那么可不可以用来做成pale lager呢?也是可以的。最早这么做的是波西米亚的Pilsner这个地方,所以这种酒后来就叫做Pilsner,也可以拼成Pilsener或简写作pils。
Ale, IPA, Pis都是酒单上常见的名目。专攻啤酒的酒吧会提供不同口味的酒供品尝,叫做tasting。上桌的时候用一个长条形的木质杯托,一字摆开好几个小杯子,里面的酒颜色从浅到深渐次排列,这一排叫做flight。
至于鲜啤酒的计量单位,小份的叫pint(品脱),差不多就是一大杯,大份的,国内所谓一“扎”,叫pitcher。当然,如果点瓶装啤酒,那就是以瓶为计量单位了,不过通常会倒在杯子里上桌。
除此之外,酒单上有时候还会有几个参数,知道了对点单有帮助,尤其是那些没见过的小酒坊的出品。ABV即alcohol by volume,是酒精度,用%标识,就是我们平时常说的酒的度数。不过,在中国,白酒讲度数,啤酒通常只标注麦芽浓度而不讲酒精度数。IBU,全称International Bitterness Unit(国际苦值单位),描述的是啤酒的苦味,数字越高越苦。啤酒的苦味主要来自hopper(啤酒花),所以IBU越高的啤酒花浓度也越高。一般所谓light beer(淡啤酒)的IBU值在8~12,而一些IPA的IBU值则可以高达100左右。还有一个颜色的量值叫SRM,即Standard Reference Measurement(标准参考值),最浅的、几乎透明的SRM值接近0,比如著名的墨西哥淡啤酒Corona为2.5,普通啤酒最黑的可以达到40,而黑啤酒SRM可以高达80左右,比如Guinness为84。
2. 炸
既然喝酒,尤其喝啤酒,下酒最好不过是deep fry(油炸食品)。英文里面的fry是一切用油作为温度传导介质来加热食物的烹调方式的总称,按中餐的方法来分其实有好几种。Deep fry按字面直译为深炸,接近中餐所说的油炸,把食材放到比较多的温油里面炸制。油比较少,用平底锅煎,叫pan fry或pan sear。炒是中餐独有的方法,英文勉强译为stir fry。
这类通过deep fry制作的pub fare(酒吧食品)大多可以归为appetizer(前菜)。最常见的是chicken finger。 看到finger(手指)这个字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凤爪,这里的finger指的不是鸡的指头而是用人的手指头抓起来吃的炸鸡肉。类似的还有fish finger(手指鱼块),这些用手抓来吃的前菜统称为finger food(手指食品)。
鸡肉如果切得大块一点,成条状,菜单上也叫做chicken strips(鸡条)。如果切成小方块,就是chicken nuggets(鸡块),再小些成小圆球,就是chicken popcorn(鸡米花)。后两样一般出现在快餐店或是儿童餐的菜单上,不属于传统的酒吧食品,虽然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
做法差别比较大的是炸鸡和炸鱼。英文菜单很有趣,常常会在菜名下面用小字说明配料和做法。常出现在炸鸡下面的小字是breaded,意思是裹了面包粉。而炸鱼下面的小字说明常用的是battered,这是裹湿面糊的意思。炸鱼的好坏,除了鱼本身的新鲜程度,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个batter(面糊)的配料。炸鱼的面糊里面都会加啤酒,叫beer batter,为了说明自己的面糊是独门秘方,还会使用一些修饰词,比如homemade(自制),house special(本店秘制)。炸鱼如果配个薯条,也是标准的英式大餐fish & chips(炸鱼薯条)——薯条一般叫做fries,唯独在炸鱼薯条这道菜里面叫chips。
除了炸鸡炸鱼,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裹上面包粉或面糊来炸。裹面包粉的比较多。Mozzarella sticks(马苏里拉芝士棍)是其中很有名的一样。Mozzarella芝士本身新鲜湿润而富有弹性,味道也相当清淡,拉成长条裹了面包粉炸,外酥里嫩,蘸新鲜番茄酱吃,吃的时候还能拉出丝,口感丰富。其它的芝士也可以这么炸,叫cheese sticks(芝士棍)。Pickles(泡菜)也可以裹了面包粉炸,叫deep fried pickles或pickle fries。裹面糊来炸的有不少是蔬菜,炸洋葱是其中的代表作。最普通的炸洋葱是onion rings(洋葱圈),把洋葱环切成圆圈,裹了面糊炸。酒吧里面比较独特又吸引眼球的做法是用特制的刀具从整个洋葱中心位置扎进去,一颗圆球状的洋葱顿时状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裹上面糊以后整颗洋葱下油锅炸,把“鲜花”盛放的形状固定下来,就叫onion blossom。
当然,炸薯条也是下酒的好东西。跟快餐店讲究经济实惠不同,餐吧里的薯条讲究品质,常用hand cut(手切)、thick cut(厚切)、fresh cut never frozen(新鲜切制,绝非冷冻)作为招徕。更讲究的还有油,duck fat fries(鸭油薯条)是其中的极品,如果哪家店卖这个,在外面就能闻见香。
3. 烤翅
酒吧食品绝不能少的是鸡翅,在多数地方这是烤出来的。点烤翅的时候有多种口味可供选择,专攻鸡翅的那些店甚至号称有上百种口味。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多选择,秘诀全在酱料。烤鸡翅分两步进行,第一步不加调料,只把鸡翅烤熟。如果你喜欢original(原味)的,在第一步的制作过程中加一点火候稍微烤得老一些就可以了。第二步一边烤一边刷调料,让其入味上色并且把表皮烤出焦香的感觉,如果裹面包粉烤更可以烤脆。这种两步法就使得多种口味成为了可能,只要事先调制出不同的酱料,要什么口味往上刷就行了。如果不是专门卖鸡翅的店,口味的选择不一定会在菜单上一一列出,但点菜的时候服务员一定会询问"What flavor do you want?"(你要什么口味)。最常见的口味有BBQ(烧烤味,咸中带甜)、honey garlic(蜂蜜蒜蓉,口味偏甜)、honey mustard(蜂蜜黄芥末酱,有芥末的刺激味但并不浓郁,占主导口味的还是咸甜味),sweet & sour(甜酸),jalapeno(墨西哥jalapeno辣椒味)。这些名称自带注释,容易理解。
而另一些口味要么是约定俗成,要么以地名命名,如果不了解其背后的含义,点单的时候会有点不知所措。Cajun, Creole,Louisiana是烤翅菜单上很常见的几种口味。Louisiana(路易斯安那)是位于美国南部的一个州,而Cajun和Creole是源自路易斯安那的两种非常相似的重口味。Cajun中文按其发音译为卡津或卡琼,Cajun cuisine(卡津菜)是美国流行的一大菜系。Creole译为克里奥尔,其烹调技法融合了法国、西班牙、爱尔兰、西非等多种文化的影响。Creole主要起源于路易斯安那州的New Orleans(新奥尔良)地区,但肯德基在国内大推的“新奥尔良烤翅”却跟真正的Creole口味有一定的区别。简单来说,Cajun和Creole都大量使用各种香料,不同之处有两点,一是Creole使用番茄调味而Cajun不用,二是Cajun菜式大量使用各种胡椒和各种辣椒,带有辣味,某些翅吧的出品甚至会非常辣,而Creole不辣或几乎不辣。当然,烤翅远非Cajun或Creole菜式的全部,甚至不是其主要内容,但卖烤翅的店大多备有这两种口味。这两种同样来自路易斯安那的口味即使北美本地人也常常混淆,如果菜单上写Louisiana,多半指的是辣味的Cajun。
另一种以地名命名的口味是Buffalo(水牛城),源自纽约州北部靠近加拿大的水牛城。也是辣的,跟Cajun的区别在于Buffalo酱中大量使用白醋,在辣味之外有比较强烈的酸味,而没有Cajun那么多香料味道。又酸又辣的hot sauce(辣酱)有不少瓶装的品牌,超市里有卖的,烤翅店和其它餐厅也大量使用,最有名的两个牌子是Frank's Red Hot和Tabasco,菜单上经常直接使用这两个商标名称来代指辣酱。就个人口味而言,这种辣酱太酸,我不太喜欢,因此也不太能分辨这两个牌子之间的区别。Buffalo酱是在这种酸辣酱的基础上加入融化的butter(黄油)配制而成的,酸度打了个折,多了一些黄油的香味。
烤翅一般有两种点法,有的店是按重量,1 Lb(一磅)多少钱,有的店是按数量, 5个、10个或者1 dozen(一打)。翅根、翅中、翅尖各算一个,一份里面三种都有。不论按重量还是按个数,一份烤翅上桌的时候大多配有一份dipping sauce(蘸酱)和几根蔬菜。蘸酱多数是用芝士、酸黄瓜等配料调成的ranch酱,也有香味浓郁但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blue cheese(蓝纹芝士)酱,或是芝士中加入大量蒜蓉的garlic sauce(蒜蓉酱)。我个人比较喜欢在吃掉烤翅外面酱料浓厚的一层皮以后,把里面的肉蘸调料吃,blue cheese和garlic sauce都是我的至爱。跟着一起上桌的蔬菜一般是celery(芹菜)和carrot(胡萝卜),都是生的,切成条状,也是蘸调料吃,有蔬菜自身清新的味道,解腻。
4. 各种烤
烤排骨也是pub fare中不可或缺的。在北美,排骨的默认做法就是烤,因此菜单上一般只说ribs(排骨)而不说做法。排骨跟鸡翅不同,虽也有几种不同的调味,但卖点重在火工。所有卖烤排骨的都号称自家的排骨是slow cooked(慢火烤制)。火候的关键是过程中对温度的严格控制。好的烤排骨,轻轻一碰肉就从骨头上剥离下来了,而且肉不干不柴,入口即化。这样的排骨通常需要超过十小时的低温烤制。至于调味,分为两个部分,烤之前需要腌制,烤的过程中还要刷上酱料。腌制分两大流派,用油、酱等调料进行的湿法腌制叫做marinate,成品比较多汁,而只用干的香料粉进行腌制则叫做dry rub,口感干香。多数餐厅提供的烤排骨都是marinate,如果是dry rub菜单上的小字通常会注明。排骨按照部位分为back ribs和spare ribs。Back ribs又称baby back ribs,是靠近脊骨的部分。Spare ribs又称side ribs,是肋排,但还包括了靠近腹部的那些软骨。如果把软骨去掉,只剩中间那些最精华的肋骨,则叫做St Louis style ribs,类似中餐做糖醋排骨的那种。菜单上的一份排骨一般是full rack(整架)或half rack(半架)。所谓整架其实是半片猪的back ribs或spare ribs,“整”是指以脊骨为界分出来的一整面,“半”是把这一架从中间对半分。看厨房怎么切,full rack应该有10~13根骨头,half rack则是6根左右。
许多餐吧也卖汉堡,不过真正属于餐吧特色的则是slider。不论汉堡还是slider,中间那块肉饼都是烤出来的,肉眼所见,二者主要的区别在于尺寸。Slider个头非常小,基本上一口一个,比较淑女的吃法也许要两口,但绝吃不到第三口。尺寸有时候很说明问题,就像大包子和小笼包。大包子是充饥的,小笼包更多地是尝味道。同样,一个burger是顿饭,而slider更像是垫补一点,免得空肚子喝酒,所以更注重精致新颖,常有出人意料的口味。当然,一份slider有好几个,一桌人分着吃合适下酒,要是一个人全吃掉也就够一顿饭了。
最后还得提一下nachos。薯条下酒固然好,但现在人越来越怕胖,嫌炸的东西不够健康,烤出来的听上去感觉好一些,因此墨西哥风味的nachos(玉米片)在北美的餐吧中几乎已经成了标配。Nachos的主料是corn chips(玉米片),有时候在玉米粉中加入各种天然色素或用不同薯类豆类做成红色、黑色等。一大盘玉米片铺在底下,上面放上番茄、芝士等。因为是墨西哥菜式,所用的调料又称为salsa,其中主要是切碎的番茄,加上各种香料,可辣可不辣。调料摆好以后进烤炉烤,把芝士烤化了,玉米片也烤脆了,化了的芝士流得满盘子都是,沾在玉米片上,又香又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