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以北》:阅读这本书之前我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萨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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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设计得,只有竖起来才能看得见书名  

又是一个英国人撰写的一本历史著作!这是我拿到《北方以北》的第一个反应。

有如此反应,是因为我读完《耶路撒冷三千年》、《波兰史》和《奥斯曼帝国,1299-1923》不久,那3本书的作者分别是西蒙·蒙蒂菲奥里、亚当·扎莫伊斯基和卡罗琳·芬克尔,都是英国人。

三本刚刚读完的"厚书",让我相信英国人的学术能力和思维方式帮助他们特别擅长撰写适合普罗大众阅读的历史著作。《北方以北》的上架建议是北欧历史,那么,它正好填补了我这方面的阅读空白。

然而,环衬上的一句话马上就把我打懵了:"为了探索萨迦和产生了萨迦的那个世界,作者游历了萨迦所描写的那片风起云涌的山河大地"。这句话的支撑是"萨迦",一词,可,什么是萨迦?

"萨迦是中世纪的冰岛留给世界的讲故事的独特遗产。它们的题材和广度十分惊人,涵盖浩瀚的地理、历史和人文领域",《北方以北》的作者埃莉诺·罗莎蒙德·巴勒克拉夫这样概述萨迦,那么,萨迦就是一种文学体裁咯?

这么说,埃莉诺·罗莎蒙德·巴勒克拉夫不像她的三位同胞,打算为耶路撒冷、波兰和奥斯曼帝国撰写传记的时候,就奔着信史而去的,所以,他们的写作,依据浩如烟海的文字材料和可以佐证文字材料的文物,所以,我阅读《耶路撒冷三千年》、《波兰史》和《奥斯曼帝国,1299—1923》三本历史著作时,怀揣的是毕恭毕敬的补课心态,而这三本书,某种程度上担得起教材的责任。

我想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另一位英国人的著作《北方以北》,"萨迦紧张激烈的叙事即使削去枝叶,也足以媲美希腊悲剧、莎士比亚戏剧或好莱坞的史诗巨制"——作者一方面坦诚,北到北极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留存的史料极少,为这个地区树碑立传只能以萨迦为依据,一方面又"翻山越岭"地将萨迦与好莱坞史诗巨制画上了等号,这叫我们怎能不怀疑作为历史著作的《北方以北》的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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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历史著作的《北方以北》也许成色不足,可我依然想要夸赞埃莉诺·罗莎蒙德·巴勒克拉夫的努力。正因为她敢于穿越,穿越恶劣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穿越虽看不见却壁垒森严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历史,让一个在自己国家的历史教材里难以读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历史的读者,能通过《北方以北》多少得以弥补。

比如,关于维京人的概念。从懂事起到眼下,我一直认为维京人就是出生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相对其他欧洲国家有些野蛮的人群。通过《北方以北》,我终于清晰地了解到,生活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并非全都是维京人,维京人也并非永远都是维京人,这个词不是指一个民族或文化群体,而是指一种行为或行为的参与者(《北方以北》第18页)。

看见了吧,作者根据流传至今的文本繁多的冰岛萨迦,再以此为"导航"走遍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而连缀起来的自公元793年开始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历史,颇多亮点。这些亮点刺激得我,明知《北方以北》不是一本信史,却愿意跟着埃莉诺·罗莎蒙德·巴勒克拉夫去见识有些狗血的萨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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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萨迦很狗血,就《北方以北》所呈现的萨迦的样貌,我以为一点儿不为过。《被焚者尼亚尔萨迦》、《红色埃里克萨迦》,就这两部萨迦的篇名口味就很重。再看萨迦的分类:国王萨迦、传奇萨迦……"萨迦"前面的那个形容词,难道还不能显示出萨迦的无所不能无所不在吗?好像无远弗届的萨迦,吸引过伟大的作曲家瓦格纳,《北方以北》的作者认定,瓦格纳最著名的作品《尼伯龙根的指环》就是从萨迦获得灵感的;这些萨迦,还吸引过J.R.R.托尔金,他惊世骇俗的《魔戒》,《北方以北》的作者也认定,受启发于萨迦:"托尔金白天是牛津大学的中世纪文学教授,他从工作中获得灵感,根据古诺尔斯语(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语言)文本创作的霍比特人、矮人和魔戒的故事"。

假如有一天我想要阅读萨迦,那一定不是因为萨迦讲述的故事非常狗血,而是埃莉诺·罗莎蒙德·巴勒克拉夫写在她著作里的那些与萨迦有关的温暖故事:"在一份手抄本的边角,抄写员评论道'顶着西北风写字很不舒服'。在另一处,一个孤苦的身影陷入了厌倦和怆痛中,他放下工作稍事休息,在页底胡乱写道,'我觉得独自在这件缮写室里已经待了很久'。在另一部手抄本中,抄写员直抒胸臆,'我厌倦写字'。还有一名抄写员对一个叫多里的人有意见,想必是他的老板,'你待我不公,多里,你给我的鱼总是不够'"。这些落入红尘的片段,一下子让阅读者产生了与数百年前的那些抄写员肩挨肩的错觉,特别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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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些温暖可亲的故事,让我愿意相信埃莉诺·罗莎蒙德·巴勒克拉夫根据萨迦爬梳出来的北方以北的历史,可以相信。于是,我特别牵挂这一段描述:"公元前4世纪,希腊探险家、地理学家毕特阿斯写道,他在不列颠岛以北航行6天,到达一块陆地,那时仲夏时节也沐浴着永恒的白昼,海面上结着宛若水母的冰层",毕特阿斯遇到的就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无疑,那么,从公元前4世纪一直到维京时代拉开大幕的公元793年,这中间关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历史,就真的没有点滴记录了吗?因为好奇,我想去斯德哥尔摩,因为斯德哥尔摩阿兰达国际机场第二航站楼的女洗手间边上,"长方形的落地玻璃窗前蹲伏着一块比人还高的石头",我要看看这块石头上刻着的两条蛇和卢恩文,近距离地感受《北方以北》给出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历史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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