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驯化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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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矫揉造作的读后感

写完第一篇关于苹果的故事后，鄙人久久不能平静，有一个人的身影一直徘徊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日夜骚扰，那个人，就是苹果佬约翰尼（约翰·查普曼）。带着一种仿佛被上身了一般的执念，我不知不觉看了不少他的相关资料，发现这个家伙在美国文化中竟然占有很大空间，比如，他被写入了美国小学教材中，被印制成了邮票，当了迪士尼动画片的主角，还被拍成电影……而他的形象——一个穿着麻袋裤子、光着脚板、头上扣着锡罐的“野人”，也成了平民英雄的代表。

图1 苹果佬约翰尼被拍成电影

他，究竟做了什么？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英雄的形象也非一夕而就。纵有千万条理由，山丁子今天这份字数有限的感想，也只能就苹果谈苹果了。

《植物的诱惑》写道：“这样一个温和的野人，他来到你家门口，就好像直接从自然中来的一样（如同晨曦中闪光的树叶，一定是这样的）。他带着来自其他世界的令人着迷的新闻前来，带着他的苹果树苗和苹果酒前来，承诺着其中的某种甘甜。对于一个整日干活的拓边者来说，处在边疆生活的严酷状况之中，每天都面对着大自然单调的面貌，苹果佬约翰尼的话语和种子就提供了一种对长长的平淡的解脱，提供了超越的希望。”

图2 查普曼邮票

简单梳理一下，苹果佬在世时已经光环加身：他游走于不同的部落群体之间，传递信息，他携带和传播苹果种子和种植技术，不仅让苹果种植面积扩大，也称为苹果酒和苹果醋，甚至（因为苹果醋有腌制食品的作用）所有腌制品的保护神。

说到此处，您也感觉到了，此人的人性在口口相传中上升到了神性——一个偏僻孤独，禁欲离群，在自然中游荡，造福于人类的，来自荒野的神。

约翰·查普曼只是一个普通农夫的儿子，从小受到了农艺学教育，浪迹美国大陆毕生销售苹果种子和树苗。他贫穷到衣不蔽体，又富有到良田百顷，他以富翁身份死去时，却仍然身着标志性的麻布片衣衫，看起来像个穷光蛋。

图3 很多影像中苹果佬就是这样的

（我大致画了一个，总之，其形象近似于我国知名邋遢和尚——济公）

谁知道究竟是什么精神力量，让他在无数个寒冷的清晨和傍晚，躺在他顺流而下的小舟里，仰望辽阔的天空，吹着口哨或者发着呆；让他在寂寞的山林中奔跑，在荒原中穿行，如同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人们面前。

他的神奇岂止这些！

这个家伙，无论在主观或是客观角度，还搞了一场大规模的进化实验。

要知道，在约翰尼之前，苹果最好的种植方式是嫁接。

苹果是一种遗传学上有极端杂合性的植物，也就是说，它的子代和亲本几乎没有相似之处。用我这个文科生的解释，应该就是苹果的爹妈生了娃后发现，哇！孩子竟然谁也不像，还不是医院里面抱错了！遗传的杂合性让生物的繁衍更多样化，但对于人类来说，却非常不利于稳定培植某种优良植物品种。

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先在大约两千多年前发明的嫁接技术，给驯化苹果带来了可能。只要选择好的砧木，把优质品种的枝条嫁接其上，就能批量生产美好的同类果实了。嫁接和杂合两种繁殖方式是人类对苹果驯化、培育和改造的主要途径。

图4 嫁接示意图

苹果佬在美洲纵横捭阖的时刻，人们都认为嫁接才是唯一能培养出苹果（可以下咽的苹果）的方式。因为苹果种子种出来的果实的确非常酸涩，即便是写了《瓦尔登湖》还歌颂野苹果的自然主义者梭罗，也会说它们酸得“松鼠咬一口也会尖叫”。

然而查普曼就是一个怪人。他不相信嫁接技术，认为斩断植物的枝干残忍而无效，只有经过种子种植出的苹果苗才能改良苹果。当其他销售者传播一些欧洲大陆良种的嫁接苗时，他是唯一苹果种子（及由种子培植的果树）的经营者。或许正因如此，苹果种子奇迹般地、真正地，与美国的土地结合起来，并随着他的足迹，开疆拓土散播各处，从域外之物，成为本土之宝。

当初冬的早霜冻死了一株幼苗，当寒风带走了一个花苞，这就是自然在经营着自己的筛选；当苹果园中出现了一个甜蜜的果实，一棵多产的果树，种植者们就会精心呵护，试图保留，这就是人类操纵的选育。经历如此过程，苹果遍布美国，产生出无数新品种，也成功征服了世人的味蕾。

话到此处，估计有人会说：啊！人类是多么伟大！我们智人能够将一个物种发扬光大，极尽改造之能事，让它从一个地方漂洋过海到另一个地方，生存下去，为我们服务……有没有那么一刻钟，我们会认为自己如同上帝，拥有了造物的神力？

我们念诵查普曼，难道不是同样在念诵他的功绩，念诵他用一个物种改造河山的能力？

然而，如果真有上帝之眼从高处俯瞰，会不会发现苹果这种植物也是靠着人，如同查普曼和诸多苹果种植者那样的人，得以扩展了自己的领地。一个没有腿的物种，驾驭着有腿的物种，翻山越岭，给自己安家。那些躬耕在土地上，忙碌在果树下，劳作在果园中的人，反过来，岂不是也在为苹果服务吗？

谁驯化了谁？真是个问题。

本文可被视为《植物的欲望》一书部分篇章的读后感。

……一篇矫揉造作，十分发散的读后感……

参考文献（部分）：

【美】迈克尔·波伦著，王毅译，《植物的欲望》，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

王俊杰，《美国苹果简史及其启示》，《甘肃林业科技》，2012年12月。

美国小学英语4年级指导阅读苹果核约翰尼，搜狐教育，http://www.sohu.com/a/214652824_99942552

Johnny Appleseed,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ohnny_Apples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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