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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玻璃瓶的饮品有特别的钟爱。
在我的排序里,玻璃瓶的可乐比罐装的好喝,塑料瓶装的只能排到最末;明明很喜欢罐装rio本榨芒果味的果汁香,可冰箱里依然是玻璃瓶的比较多。
这是一种近乎无脑的固执,然而你就是说不清为什么。
- 01 -
我第一次对自己这种喜好有比较清晰的认知,是在大二的某个夜晚,朋友独自开了两瓶啤酒的时候。
他大晚上把我约出来吃烧烤,菜还没点就拿了两瓶啤酒。
一边问我喝不喝,一边把两瓶酒都搁在自己面前,似乎打算独饮。
我摇了摇头,深知他酒量不行,于是说道:“拿两罐罐装的不就行了,这么大两瓶,喝不完还浪费钱。”
哪知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享受生活的愚人,笑道:“罐装的哪有玻璃瓶的爽。”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爽”在哪里,就听到他“啪啪”地连续把两瓶酒都开了。
而在那两个瓶盖扭曲的瞬间,我似是听见他情绪喷薄而出的声音,就像心口的井盖再也镇不住底下暴涌的洪水。
他抄起其中一瓶仰头便灌,旁若无人地大呼一声:“爽!”
我恍惚觉得,令他感觉到爽的其实并不是大口喝酒的时候,而是开瓶的瞬间,那个蓦然炸响的声音。
我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玻璃瓶的可乐情有独钟,也的确很享受用力开瓶的那一刻,甚至乎拿着开瓶器的时候都有几分带仪式感的肃穆。
仔细想来,其实拉开易拉罐的环时同样有这种喷薄的声音,就连所有气泡饮料在被打开时都有同样的效果,或许很多人都是因此而钟情于气泡饮料的,只是自己并不曾意识到这个瞬间的魅力。
但无论如何,你真的不能否认,的确是撬开玻璃瓶的瓶盖更爽——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在瓶盖落地时你可以与此同时放下点什么。
自那以后,每遇独酌,我总是把瓶盖收集起来,直到哪一天放不下了,或者觉得它们不顺眼时,才把它们连同烦恼一并丢掉——我同样说不清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
- 02 -
前段时间,几乎每次在公司午休醒来,我都要趁着歌声溜到楼下的便利店买瓶饮料。
而每次站在那一排冰柜前犹豫不决的时候,我总是想到玻璃瓶的可乐和雪碧,那样的话我就只需要在两者之间择其一就好了,或者今天可乐明天雪碧,总比面对这五花八门的饮料要来得简单。
在脑子不断转过这些念头的时候,我最后往往会无可奈何地拿起一罐百事可乐,结账。
我知道这意味着可怜的百事成了玻璃瓶可乐的替代品,一来满足我喝冰冻碳酸饮料的畅快感,二来在打开时可以像玻璃瓶一样多花两分力气。
人啊,总是喜欢感性地折腾。
同样是那一段时间,我很喜欢拉着同事去一家小饭店吃午餐。
同事不止一次说过那家的不好吃,我在多次的固执尝试之后也有同感,可每每陷入“不知道吃什么”的人生难题的时候,我就总第一时间想到这家小店。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那家店有玻璃瓶的可乐吧,吃几口饭菜就喝一口冰镇可乐的感觉真的很爽,特别是手里端着的是玻璃瓶的时候,那种触感真的比铝罐比塑料瓶来得更冰凉,就像手里握住了一片海——我不知道那些在大排档举着啤酒瓶朗声大笑的人是不是也有同样感受,不然的话他们的笑声怎会那么像豪迈的海浪。
而用开瓶器崩掉瓶盖的那一刻,就已经顺着那个缺口奠定了这些基调:快乐时像片帆弄潮,牵引蔚蓝的大海;悲伤时像洪水冲堤,倒灌贫瘠的心脏。
- 03 -
说到底,喜欢玻璃瓶饮料的最大原因,无非是因为怀念,怀念小时候。
印象中的每个球场旁边都会有一个破旧的杂货店,而冰箱里最多的就是玻璃瓶的可乐、雪碧和芬达。每次打完球都会人手一瓶,簇拥在篮框下仰头就喝,一边喝一边对着球场上奔走跳跃的人指点江山,那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尽在我们的胸腔,快乐的滋味就像瓶中的液体一样纯粹清冽。
同样的,每到放学的时候,校门口旁的小卖部总有穿着短袖短裤的天真男孩,喝着玻璃瓶的碳酸饮料大声说着男孩间的小秘密,甚至用无邪无畏的勇敢来逗趣经过的女同学,随后总伴随着一阵同伴的哈哈大笑。
而无论是打球后还是放学后,喝完饮料的他们,都会骑上自己心爱的单车,和同伴告别,然后屁股离开车座,使劲儿蹬着脚踏,像风一样在小巷里穿梭——像风一样无迹可寻又随手可得的快乐。
除了玻璃瓶,其实还有很多寄托了我们童真的物件:小布丁、磁带、CD机、电视游戏、游戏王卡片,太多太多了,都是我们不经意间就会怀念的东西,也是只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它们被进步的时代埋在了后尘里,已经很难再找回了。
每每想起这些,我最先想到的都是玻璃瓶的可乐,以及《春光乍泄》里那种昏黄的色调——尽管这种色调里洋溢着不可诉说的彷徨和忧伤,但童年的彷徨和忧伤都是可以在一瓶玻璃瓶的可乐里被一饮而尽的,而不像现在那样,喝酒喝到醉也补不回来那些创伤的裂缝。
唉,好想喝一瓶玻璃瓶的可乐啊。
一块五一瓶,就能可乐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