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阙六子,木铭之弟木硕,得知兄长与母亲愉妃被害,突然招集兄长旧部,自立为王,起兵于誉关,并斥书于金国上下,揭发太后魏氏秽乱后宫,木承血统存疑,护国将军含冤被杀,高举拨乱反正之正义大旗。以出其不意之势,十日迅速攻陷沿途大小十一城,借用俯冲之势迅速逼近琉璃金国都城。
战报频频袭来,魏兆禾不得不派兵抵抗,此事,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暗咒一声: “竟还漏了这个好东西”随后匆匆叫来木承,舔了舔干燥的唇,说出口:“我们需要尽快杀掉所有王族”
“你说什么”一旁忙着擦拭自己弓箭的木承明显吃了一惊
“木硕造反的借口是你血统不纯,推立其它王族为王”
“这不是真的”
魏兆禾轻轻咳了一声,随即上前抓住木承的手:“当然不是真的,但是人言可畏,若想让他失去借口,必须杀掉所有王族”
“包括木景?”
“木景是你一母同胞,自然不在内”
“可木殼木岩木久他们也是本王亲人兄弟”
“陛下的亲人只有我们,其余都是觊觎你王位的敌人”
“此事不可”
“来不及了,禁卫军已经出发缉拿”魏啸匆匆赶来,一屁股坐在王座之侧的金席上
“魏兆瑞他敢”
“自然不会是他,这个时辰,你的好舅父还在舞姬怀里睡觉呢”兆禾白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到底谁才是王”木承可没有好脾气对待不听话的奴隶。
“当然是陛下”魏兆禾很想跟自己的儿子好好商量,但是他还太年轻,脾气也不太好,有些事,当然还是用上摄政权比较好。
…………
与此同时,茫茫尘埃中,一骑骏马驮着银丝披风的神秘人由西向东急急行来,终于在见到李阳大军后,停了下来。
李阳此时已经收到木硕书信,书中痛斥是王后杀死父亲李振,李阳因着木硕与木铭的关系,不敢轻信,此时,卫兵进帐禀报,说是都城方向有人来投,李阳深觉事有转机,连忙相请,来人入账,竟是左轮侯木格。
木格风尘仆仆而来,急切讨了杯水,便将都城中遭遇说了一遍,李阳震惊至极,不想木硕起义,魏兆禾那毒妇不思悔改,居然还动手绞杀王族二百六十九人,就连偏支也不曾放过。其手段当真令人齿寒。”
“将军”木格再次出口:“其实,李振将军,与太师李树,皆为王后所害”
李阳愕然,双目圆睁,脑袋里一阵轰鸣,他记得父亲曾说要查清爷爷李树之死的:“当真?”
“当真,原因便是发觉木承非王族血脉,他们害怕你会反叛,所以将此事推到以死的木铭身上”
李阳用颤抖的手抓住长剑,猛的回身切断身前长案,大骂一声:“我与她势不两立!”
“魏氏本想抓你全家为人质,据我所知,子服夫人已经带着李焰西上黑域,李末和你庶妹李棉并未落入其手,金国上下正全力缉拿,然目下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只有太子妃李瑶如今被囚王宫”
李阳踉跄几步,坐倒在地,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但,他是一定要取下魏啸一家人头的!只是自己妹妹仍在魏氏手中,恐怕孤心一战,必难保其性命,若兵临城下,恐怕还会以之要挟。
“我要如何做,才能保下妹妹”
“将军千万不要糊涂,安国君李振便是为了保住太子妃才遭到暗算”
“那我更不能致阿瑶于不顾,我得设法救她”
“这正是魏氏所设毒计,以诱李家子弟自投罗网,最后如同蜘蛛捕食,一个个杀死罢了,将军当为其报仇雪恨才是明智之举!”
李阳抬起头看向木格,如今,自己手上有了一个真真实实的金国王族之人。岂不是让自己有了起义之名!
只是,阿瑤,究竟要如何施救!若真的到了战场要挟之时,自己又该如何。阿末和小棉如今又身处何处!母亲与阿焰又是否安好,远在北疆的阿生又是否得知这一切呢!李阳不停自问,想了整整一夜,却没有任何答案。但他唯一确定的,便是要为父亲报仇!
第二日,李阳命寻阜与薛停武将昨日得知的一切散播军营,并命人暗中监视所有将士一举一动,但凡行为怪异之人,立刻押解下牢,另一面,派出三千兵士先行,将兵士家人老小尽量营救出城。秘密保护
随后派出两千人东西南北各自上路寻找阿末小棉踪迹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只等事态发酵,随即宣布拥立木格为王,名为清缴不纯血统。以东界为据点,顺路向西侵占,势如猛虎。地盘如火势一般,迅速蹿占整个琉璃国东地
一时之间,琉璃一国,三王并立,形成割据,漫天战报流水一般飞进广平,百官乱成一团,木承刚刚继位不到一月,他可不想与木铭一样,只做十几天的王。如今虽有潼关、峰关、邱关三处天险兵马在手,但实际能调动的人马少之又少。另有禁军,城北布防军也不过了了两万人,木承恼怒不已,将信使踢翻在地,下令立刻招兵买马。
魏兆禾稳坐后宫太后宝坐,沉稳的气度,让人不禁怀疑她根本不知前朝奏报。丞相魏啸,瞎子魏兆辉,只缺禁卫首领魏兆瑞便可齐聚一堂,只等姗姗来迟的木承。
“陛下”魏啸见木承以至,第一个走上前:“眼下能集结的兵力仅有七万,应尽快布告招兵”
木承嫌弃的看了一眼老得皱巴巴的丞相,他真的该与大学士一样,清闲在家,而不是哪里都有他:“我以在前朝发诏,丞相您却在后宫忙碌”
魏兆禾看了一眼面有不悦的父亲,选择先去安抚自己的儿子:“眼下情况不容乐观,你祖父也是为你着急”
“这里是王宫,只有君臣”
魏兆禾也讨了个没趣,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还要继续说下去:“其实,李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我们根本不必如此紧张”
魏啸捋须点头:“我经历过四朝更迭,什么风浪没见过,只不过区区孩童,不足为惧”
“他比我还要大几岁”木承皱着眉头,极为不忿
“谁都不曾怀疑陛下的处政能力”魏兆禾适时安抚儿子,又道: “方才本宫见过李瑤”
“你见她做甚?”木承对母亲老是插手他的前朝后宫极为不满
“本想让她劝降李阳,却不想是个硬骨头”
木承面有不悦:“又不是她的错,何必找她晦气”
“若实在不行,只好用来阵前相挟”
“本王要亲手砍下李阳的头,给她做除夕贺礼!本王还要看她跪地祈求本王的怜悯!在此之前,谁都不能动她!”木承提到李瑶,早就不悦,想来是没得到过什么好脸色,只能暴躁的朝着太后嘶吼,随即撑着华丽长袍,扬长而去
魏啸来着自己外孙离去的身影,对兆禾说道:“你该学会控制他”
魏兆禾单手撑着沉重的头,摇了摇:“我做不到,他遗传了你的疯狂”
“那就换一个你能控制的来做这个王位”
魏兆禾猛然抬起头,用危险的目光看着父亲:“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准你动他”
魏啸站起身,理了理袖口:“除非他懂的尊老爱幼”说罢,也扬长而去。
在一旁的魏兆辉睁大已经瞎了的眼睛,面带笑意的听着他们争吵,意味不明,倒是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
李瑤双手合十,跪在四方台上默默祈祷,她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施礼祈福,祝愿父亲战事告捷,平安顺遂。所以,关于祷告天地的礼节流程李瑤记得非常熟悉,然而这次,却是最诚心的一次。
就在方才,她被魏兆禾拖拽到面前,告知大哥李阳已经以拨乱反正为由发动反叛。不,在李瑤心中,这是正义之举。
魏兆禾要求她写信给大哥,谎称父亲被木铭所杀,并且木承对她极好。但事实并不是那样,李瑤亲眼所见,父亲被魏兆瑞划破喉管,魏兆禾则从背后一剑穿心,然后割下了父亲的头,让他死无全尸。而木承不顾自己伤痛,几次想要强行施暴,就在昨天晚上,自己抵死不从,他竟命人将自己绑起来抽打,如今身上已经皮开肉绽,每动一下都能感到骨和肉分离之痛
如果一百三十六路神仙真的有灵,就请保佑大哥旗开得胜,一举杀入广平,杀死魏氏一族,荡平王座之下的江山四海!自己心生此咒,愿为此付出生命,灵魂游荡世外,永世受捶炼之苦。
李瑤在心中默念,父亲被杀的画面在她的脑袋盘旋,自己受辱的模样日日都成折磨,她想要血咒立刻实现,仇人即刻赴死。
“普天信道,画本诗书上的一百三十六路神仙却从未现身救世。至少在我活着的一百二十年,从未见过”大学士永泰步履姗姗的挪着走向李瑤,大老远便能闻到身上那股属于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却总不是李瑤喜欢的香味,老人的皮肤耷拉在骨头上,任凭怎么睁大眼睛,松弛的眼皮依旧半遮眼球,但他仍旧环顾着四方台的墙面上雕刻着的神话故事。突然抬起布满老年斑的枯手,指着墙角一个背着竹篓的小人:“那是传说中的药神,司百病”
李瑤睁开眼睛,看向老人手指的地方,默默摇摇头:“我父亲是被人杀死,死无全尸,不是病死”
“或许安国君现在在那里”永泰指着修罗地狱:“听说人死后,都要去见阎王”
“坏人才会下地狱。我父亲会去九清天上”
“如你所见,坏人总是留在人间”老人沉默片刻,又问道:“你都祈求了什么”
“是忏悔,为今日一切”
老人默默的点点头:“你的哥哥已经举兵反叛,若你真有忏悔之心,就该阻止这场地狱厮杀”
“我无权干涉哥哥所为”李瑤抓紧自己的衣袍,一股暖流冲上眼眶
永泰最终将步伐停在李瑤面前,逼着李瑤睁开眼睛看到他:“孩子,我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岁,除夕之后,就是一百二十一岁”
“您已经说过一次”
“这在五国之中已经绝无仅有”
“据我所知仅您一位”
“我现在就将秘诀教给你,那就是:活着,忍耐”
“若不能报仇雪恨,活着将毫无意义”
“最大的胜利是你比仇人活的更久,并亲眼看着他们死去,孩子。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永泰垂下眼睛,像是睡着了,实际上,他只是想看见脚下的路,防备不慎摔倒而已。毕竟,他这副老骨头,摔倒了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