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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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半，在省城的长途汽车站，我登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离开车时间还早，车上只有几个人，我在第三排的右边靠窗座位上坐下，左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站在过道上从塑料袋里往外拿包子，递给靠窗坐着的老人吃。老人清瘦，七十多岁的年纪，中山装蓝帽子，应该是她的父亲。

老人看来是真饿了，一口一个包子一连吃了六七个，并不时让着女儿吃。女人把包放在座位上，坐在我旁边吃包子。香味不时冲进我的鼻孔，引诱着我不断叫唤的肚子。

懒得再下车去买东西吃，顶多两个小时就到家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女人吃完包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人正在翻看病历，又拿出医院开的药来，指着上面的功能疗效让女人给他读一读。

女人接过药瓶，指着上面的字说：“这种药是治你的鼻塞的，吃上两瓶就好了。”又从老人手中拿过病历，一同装进一个病历袋中，说：“别看了，本来没什么事你看看也看出心病来，装起来吧，你知道吃完两瓶药病就好了就行了。”

不时有人上车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来到我的座位前，指着我旁边刚刚空出来的座位问：有人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

她把一个塑料袋子放在座位上，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棉袄。大概走了不少路，一件红色小棉袄只披在身上，露着有些发黄的白毛衣。烫过的头发枯黄，在脑后扎一个短短的马尾。面色也是枯黄色，和头发的颜色很搭。

拉完棉袄，她把一只水杯递给我，用嘴示意让我放在车窗的台上。我看了看她的水杯，又看了看那个窄瘦的车窗台，接过水杯，问她：“有水吗？”

“有。”

“能放得下吗？”说着话，我在窗台上试了试，有三分之一的杯底架空。我把杯子放在前排座椅和窗户之间，正好卡住，就算开起车来，也不怕摔下来。

“别挤那里，看弄不出来。”黄发妇人叫起来，吩咐着我。

“没事，一会儿我给你弄出来。”我没有动，看着窗外回答她。

妇人没有再坚持，在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火龙果来，用嘴咬破，两只手用力地扒皮，一个不小心，果肉滑倒地下。急忙弯腰去捡，屁股差点撞上一个上车的乘客。

她用两只已经染成红色的手抹了抹，送到嘴边呼噜噜吃起来。她弯着腰，躲避着身上的黄白毛衣和前面一会就要坐的座位，还要不时避让上车的乘客，样子很累。

终于吃完，妇人提起袋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在袋子里左翻右翻，终于翻出一团卫生纸，擦了擦鲜红的手掌。

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司机还没有上车来，妇人伏在我的身上伸长胳膊拿走水杯，喝了两口水，又拉了拉身上的棉衣，用放在膝盖上的塑料袋子撑住手臂，头搁在手臂上，休息了。

归心似箭的我，忍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在微信读书里找到一篇小说，耐心地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