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先祖屈原生于公元前353年
（湖南邵阳 屈植民）
前 言
先祖屈原的生年是一个争论比较多的问题，至今莫衷一是。据《离骚》自叙:“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汉代刘安《淮南子·天文训》说：“太岁在寅，岁名曰摄提格。”清戴震《屈原赋注》也说：“太阴在寅曰摄提格。亦通称摄提。”郭沫若在《屈原研究》中解释，摄提是寅年，孟陬是寅月，庚寅是寅日，贞与正相通。《尔雅•释天》说：“正月为陬。”孟为四季的第一个月，正月为春季之首，故称孟陬。东汉王逸在《楚辞章句》中首次提出屈原生于寅年寅月寅日。宋洪兴祖《楚辞补注》也沿袭此说。但“寅年”具体是指哪一年呢？王逸和洪兴祖都没有指明。由于古代历法种类繁多，又加上对寅年寅月寅日认可不一，因此，后人推算屈原生年的结果也不一致。
1．楚宣王四年说。清代刘梦鹏在《屈子章句•屈子纪略》中，用夏历推算屈原的生年为楚宣王四年，即公元前366年的乙卯夏历正月，但没有确定是正月的哪一天。
2．楚宣王八年说。李延陵在《屈原的生年和〈离骚〉著作时期》一文中，考定屈原生于楚宣王八年，即公元前363戊午正月初一。他与清人刘梦鹏推定的时间均未考虑寅年问题，而且李延陵所说楚宣王八年为公元前363年有误，应为公元前362年。
3．楚宣王十五年说。清代曹耀湘在《屈子编年》中，考定屈原生于楚宣王十五年，即公元前355年的丙寅夏历正月，但也没有说是正月的哪一天。
4．楚宣王十七年说。胡念贻在《屈原生年考》一文中，推算屈原的生年为楚宣王十七年，即公元前353年（干支纪年戊辰）夏历正月二十三日。赵逵夫、金开诚、董洪利、高路明、吴广平诸先生赞同此说。钱贵诚在《屈原生年考略》一文中，推算结果与胡念贻相同。任国瑞在其《屈原年谱》一书中，对清人邹汉勋、近人蒲江清、汤炳正等人的推算、考证结果与胡念贻的推算结果进行比较研究，认同胡念贻的一说。雷庆翼在《摄提、摄提格与屈原生年确考》一文中，推算屈原的生日为公元前353年夏历正月二十四日。
5．楚宣王十九年说。周文康在《“摄提”、“孟陬”、“庚寅”考辨》一文中，推算屈原生于楚宣王十九年，即公元前351年庚午夏历正月初五。他与胡念贻也未考虑寅年问题。黄崇浩在《屈子阳秋•屈原生平》中，认同周文康的说法。
6．楚宣王二十七年说。清代邹汉勋用殷历推算，考证屈原生于楚宣王二十七年，即公元前343年的戊寅夏历正月二十一日庚寅；清人陈瑒《屈子生卒年月考》用周历推算，考证屈原生于楚宣王二十七年的正月二十二日；近代学者刘师培《古历管窥》、钱穆《先秦诸子系年》、张汝舟《谈屈原的生卒》、姜亮夫《屈子年表》用夏历推算，其结果与邹汉勋的推算结果相同。陆侃如《屈原年表》也将屈原生年定在楚宣王二十七年的夏历正月庚寅日，但他没有具体推定是哪一天。
7．楚宣王二十八年说。当代著名楚辞学者汤炳正根据天文知识和出土的地下文物资料进行综合考证，在《历史文物的新出土与屈原生年月日的再探讨》中，认为屈原生于楚宣王二十八年，即公元前342年的正月二十六日庚寅；郭元兴在《屈原生年新考》一文中，用夏历推算，考定屈原生于楚宣王二十八年的十月初一。
8．楚宣王二十九年说。陈久金在《屈原生年考》一文中，用周历推算，考定屈原生于楚宣王二十九年，即公元前341年的正月庚寅日；潘啸龙在《论“岁星纪年”及屈原生年之研究》中，考定屈原生年与陈久金的推算结果相同，但他考虑“周正”置闰的特点，将屈原生辰按“周正”定为公元前341年正月初二，即“夏正”上年（公元前342年）十二月初二。
9．楚宣王三十年说。郭沫若在《屈原研究》中，用“太岁纪年”，同时用“太岁超辰法”，推算并考证屈原的生年为楚宣王三十年，即公元前340年的辛巳夏历正月初七庚寅日；游国恩早先在其1928年出版的《楚辞概论•屈原传略》中，考定屈原生于楚宣王二十七年的正月寅日，后来在其1963年出版的《屈原》一书中修改了原来的意见，改为楚宣王三十年的正月寅日。
10．楚威王元年说。原北京大学教授蒲江清用“木星周天密率倍数”的方法推算，在《屈原生年月日的推算问题》一文中，考定屈原生于楚威王元年，即公元前339年的壬午夏历正月十四日庚寅日。
11．楚威王四年说。谢元震在《战国楚历推算屈原的生年》一文中，考定屈原生于楚威王四年，即公元前336年正月朔日庚寅。黄任轲《屈原出生年月日新考》与谢元震所考年限相同，并认为是公元前336年的正月元日庚寅。
12．楚威王五年说。林庚在《屈原生卒年考》和《民族诗人屈原传》及其附表中，根据战国秦汉长历考证，认为在楚宣王、楚威王两代里，只有公元前335年，即楚威王五年的正月初七是庚寅日，因此，他认为屈原生于公元前335年的丙戌夏历正月初七庚寅日。
各说之中，认为屈原的出生时间最早的是公元前366年，最晚的是公元前335年，相差31年。古今学者均将“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作为考证屈原生年的主要依据，但从天文学与历法学的角度来看，“摄提”有摄提格、摄提星两说，即有星名与岁名之分，如《史记•天官书》将摄提视作星名，而王逸《楚辞章句》则释为岁名，如“摄提”作为寅年之异称，“孟陬”作为正月之异称，那么，寅年、寅月又是哪一年、哪一月呢？因此，众说纷纭。再者，战国时期存在周、殷、夏三历，到底又依据哪一历法为宜呢？
本文也试作一点探讨, 主要内容是: 一、考释屈原自叙的生辰的诗句，推算屈原生日为公元前353年夏历正月二十三日。二、以屈原的生平事迹论证其生年应为公元前353年。
一、“摄提”考释
先祖屈原的生辰可不可以推求? 答案是肯定的。这是因为他曾介绍过自己的生辰, 《离骚》:“摄提贞于孟陬兮, 惟庚寅吾以降。”庚寅无疑是日, 那时用干支记日已有很长历史了。孟陬即是正月。孟,始也; 《尔雅·释天》：“正月为陬” 。“ 摄提” 是什么呢? 这是涉及到屈原生年是否有推算根据的关键问题。对此, 历来有两种不同的解释。后汉王逸《楚辞章句》在这句话下面注云: “太岁在寅曰摄提格” , 把摄提释为摄提格。宋朝朱熹《楚辞集注》云: “摄提, 星名,随斗柄以指十二辰者也。” 把“ 摄提” 释为星名。两家不同的说法并非没有根据, 王注出于《尔雅》、《史记》 、《淮南子》 。 朱说亦是根源于《史记·天官书》: “大角者天王帝庭, 其旁各有三星鼎足勾之曰摄提。” 但是, 朱熹仅凭史料的一句话, 而没有通盘考察, 对《离骚》“ 摄提” 的解释就很难为大多数人所接受。
《离骚》的“摄提”是否就是天官书所说的大角摄提呢? 并不是。如果把《离骚》中的“摄提” 释为星名, 觉得应提出以下疑问:
其一, 战国时代是岁星纪年最盛行的时候,屈原以摄提格表明太岁在寅, 当时是通用的。相反, 称之为摄提的那六颗星, 识者恐怕很少, 那末他何必舍明求晦呢?
其二,《史记·天官书》说: “ 用昏建者构。”又说:“斗为帝车, 运于中央, 临制四乡, 分阴阳, 建四时。”说明建四季是靠斗构。“ 摄提贞于孟瞰”不讲斗构,不讲大角星, 怎好理解是摄提星指寅辰?
其三, 屈原在谈到自己生辰时, 为什么只说生于孟陬月庚寅日, 而不肯将其生年道出呢? 应当说, 这比介绍生月和生日尤其必要。诚如顾炎武所说: “古人必以日月系年……摄提岁也, 孟随月也, 庚寅日也……岂有自述世系生辰, 乃不言年而只言月日者? ” 确实, 屈原在很郑重地谈自己的家世生辰名字时,会连生年都丢掉不说么?
其四, 秦汉时期人们这样纪年月日, 原是很平常的事。如贾谊《鵩鸟赋》: “单闽之岁兮, 四月孟夏, 庚子日斜兮, 鵩集予舍。许慎《说文》记成书时间: “ 永元困顿之年, 孟陬之月, 朔日甲申”等等。屈原这样写,又有什么疑惑的呢?
其五, 若说摄提少一格字, 却并不奇怪, 这在古笈中是常见的事。清人蒋骥也说: “且古人删字就文, 往往不拘。如《后汉书·张纯传》：‘摄提之岁, 苍龙甲寅。’时建武十三年, 逸尚未生, 已有此号, 可知摄提为寅年, 其来久矣。朱子谓若以摄提为岁, 便少格字, 非通论也。” 即使不从删字就文的角度讲, “ 摄提” 也可以考虑为指“年” 。《史记·天官书》说: “ 岁星一曰摄提, 曰重华, 曰应星, 曰纪星。” 《离骚》的“ 摄提” 难道不可释为用来纪年的岁星值寅吗?
其六, 屈原在这里是夸耀自已寅年寅月庚寅日不平常的生辰, 而这个生辰又正是被取得美名的重要原因,若只是生于寅月庚寅日,又有什么值得你道呢? 古人说“ 天开于子, 地辟于丑, 人生于寅, ” 哪里仅仅是指寅日呢? 而寅年寅月又逢庚寅日, 倒是几十年难逢一次。屈原显然是以得到了这样了不起的生辰而自负的。
从以上六条, 我们有理由不采朱说, 而应认定《离骚》的“ 摄提” 就是摄提格。
摄提格是太岁在寅之年的称谓。古人把黄道分成十二次，十二次名分别叫：星纪，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观察岁星在天空运行的位置，便可以星次来表述岁名，如“岁在鹑火”，“岁在星纪”等。（或曰：北斗斗柄所指地平的方位是太岁在地平圈运行的位置，以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来表述太岁的岁名。所谓“天有十二次，地有十二辰”。）
《尔稚· 释天》: “太岁在寅曰摄提格，在卯曰单阏，在辰曰执徐，在巳曰大荒落，在午曰敦牂，在未曰协洽，在申曰涒滩，在酉曰作噩，在戌曰阉茂，在亥曰大渊献，在子曰困敦，在丑曰赤奋若。”
下面列表说明摄提格、单阏等十二个太岁年名和太岁所在，岁星所在的对应位关系：
《史记· 天官书》: “ 以摄提格岁, 岁阴左行在寅, 岁星右转居丑, 正月与斗牵牛晨出东方。”《淮南子·天文训》：“太岁在寅，岁名曰摄提格，其雄为岁星，舍斗、牵牛，以十一月与之；晨出东方，东井、舆鬼为对。” “摄提”是摄提格的简称，为太岁在寅之年当不成问题。这样, 屈原的生年便完全可以推算了: 他出生于一个太岁在寅之年的正月庚寅日。
二、屈原生辰推算
要推算屈原的生辰，必须了解战国时期岁星纪年的情况。但是, 关于岁星纪年资料缺乏, 年代不清楚, 是个很复杂的向题。分析岁星纪年, 可以找到求屈原生年的门径。比如, 在岁星纪年的时代, 找一个确实可靠的岁星纪年记载, 顺推或逆推求之; 又如, 可以根据今天的天文科学, 去推测战国时期木星逐年的位置, 得出屈原所说的摄提格之年, 再如, 若求出楚怀王前三、四十年间符合年月日三寅条件的, 那么就可以通过分析比较而选择其最切合的寅年, 还有,岁星纪年应有元始甲寅年, 可依据这一年顺推求出合适的摄提格年。这些方法都是比较可靠的。
正因为在屈原生年研究上曾有过不同方法, 因而也就有不同的结论。那么屈原的生年究竟应定在哪一年呢? 我觉得, 正月有否庚寅日, 这是一个起码的条件, 忽视这一点, 那岂不是推翻屈原自己的话而妄作臆断吗? 因此正月没有庚寅日的寅年, 是不能予以考虑的。根据屈原的生平, 我们先假想他出生于前365年～前330年之间, 这36年中, 正月有庚寅日的共有19年。现开列如下：
公元前364年·正月壬申朔（初一）
公元前363年·正月丁卯朔
公元前362年·正月庚寅朔
公元前361年·正月乙酉朔
公元前360年·正月己卯朔
公元前353年·正月戊辰朔
公元前352年·正月癸亥朔
公元前351年·正月丁亥朔
公元前350年·正月辛巳朔
公元前349年·正月乙亥朔
公元前346年·正月戊子朔
公元前343年·正月庚午朔
公元前342年·正月乙丑朔
公元前340年·正月癸未朔
公元前339年·正月丁丑朔
公元前338年·正月壬申朔
公元前336年·正月庚寅朔
公元前335年·正月甲申朔
公元前332年·正月乙丑朔
光正月有庚寅日的条件还不行, 还必须有摄提格之年的重要条件。说公元前353年是符合后一条件的真正的寅年。理由何在呢?
首先，根据《史记·天官书》记载: “ 汉太初元年焉逢（ péng）摄提格”。所谓焉逢摄提格即是甲寅年。据今人推算, 这一年是符合天象的摄提格年。这里当用太岁超辰率来推算, 木星周天密率是11.8622年。汉太初元年是公元前104年。距前353年, 木星正好有二十一个周期。算式如下:
104+ （11.8622×21)=353.1062
算式表明木星于公元前354年冬步入星纪宫。显然, 据汉太初元年焉逢摄提格推算, 公元前353年正当是摄提格之年。
其次, 1973年12月出土的马王堆汉墓帛书《五星占》的天象实测有七十余年, 以秦王政元年( 公元前246年) 为例,木星是年二月初八至二十六日( 约略日期) 宿牛星,正在星纪宫。岁星宿星纪宫是寅年。秦王政元年二月十五日距离纪元元年一月一日是245.87 年, 使木星从牛八度逆退九周天, 那么据此推算:
245.87＋(11.8622×9 )=352.6298
算式表明木星于公元前353 年宿牛星。可以确定, 公元前353年岁星在星纪宫。
另外, 日本新城新藏在《东洋天文学史研究》中提到: “西元前365年, 为战国时期占星家所采用之元始甲寅岁。夫以此年为始。” 何幼琦也说: “这个摄提格, 据本人推算为周显王四年( 公元前365年) , 当年冬至前一日(正月二十四日壬申) 岁星在斗13 度晨出。” 按照两人推算的这个元始甲寅岁下减十二年, 则公元前353年为丙寅年。
确定了公元前353年为摄提格之年, 再根据新城新藏《战国长历朔闰表》推算, 是年正月戊辰朔, 则二十三日为庚寅日。结合前面所列十九年正月朔日表, 符合《离骚》的摄提格之年正月庚寅条件的就只有这一年! 推算之, 立春日在正月朔日前七天, 那么二十三日正在惊蛰边。完全可以说, 屈原就是出生在这个寅年（是岁星纪年法的寅年，非干支纪年法的寅年）寅月庚寅日的日子! 时楚宣王十七年。
三、从屈原生平推算其生年
通过推算, 得出了先祖屈原生于公元前353年夏历正月二十三日的结论,下面再从屈原的生平有关活动来说明这个结论的可靠性。
《史记·屈原列传》: “屈原, 名平, 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 明于治乱, 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 以出号令, 出则接遇宾客, 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 左徒” 这个官名不见记载, 难以稽考, 有人认为就是左登徒。不管左徒究竟是什么, 但从这几句话分析, 可以知道屈原在楚朝廷的地位显赫和职务重要。很多人认为,屈原做左徒官是从楚怀王十一年开始的, 原因是屈原做官在楚国强盛时, 当为怀王作纵长的那年。而他被革去左徒则在张仪来楚使楚绝齐交的时候, 我认为这个说法有待商榷。
先谈屈原就任左徒的年代, 《惜在日》说: “惜在日之曾信兮, 受命诏以召诗, 泰先功以照下兮, 明法度之嫌疑。” 这很清楚, 屈原在政治上曾有一个很得意的时候。但并非起于楚怀王十一年。楚怀王之所以能被举为纵长, 是因为楚之强大, 但这个强大并不是一年突起的, 而应有一定的历史。楚怀王十一年前, 虽有败于兵事的记载, 但总的来看是强大的, 与被举为纵长的十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若把楚怀王作纵长看成是楚强大的标志, 并因此把屈原就职定在这年, 实在是有些机械。或恐他于此前好几年就做了左徒哩! 即便按屈原在楚怀王十一年（前318年）出任左徒的说法吧, 我们来看屈原当时的年龄:
前340年为生年, 屈原时二十二岁；
前339年为生年, 屈原时二十一岁；
前335年为生年, 屈原时一十七岁；
这些年龄, 都与“左徒” 要职不相称, 有人认为《桔颂》里“年岁虽少可师长兮”,可说明屈原的少年得志。这理由极不充分。“师长”当不是左徒, “年少” 也不只是十几二十岁。“少年英雄”是有的, 如西汉贾谊等。《史记· 贾生列传》: “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是时贾谊的年龄也有“二十余” 了。那种让屈原二十左右就做上左徒大官的说法, 显然难以成立。若屈原出任左徒在怀王十一年前,或是在担负左徒重任前还做了小官, 上面例举的屈原生年,更是不击自破了。
再谈屈原被革去左徒的年代。屈原的去职时间不在怀王十六年, 而应在此以前。据《楚世家》载, 张仪十六年来楚, 离间齐楚关系, 其时力谏怀王的只有陈转。作为抗秦的坚决分子屈原, 且又身居要职, 理应出来说话, 可是史料无有记载, 这足见他于此前就被疏而失去了说话的机会。《屈原列传》里也说得很清楚: “屈平既绌, 其后秦欲伐齐, 齐与楚从亲, 惠王患之, 乃令张仪佯去秦……”请注意“ 既绌” 和“ 其后”这几个字, 时间界限一点也不混乱, 怀王十六年（公元前313年）张仪来楚是屈原被疏以后的事。屈原被疏的原因主要是他的才能( 博闻强志, 明于治乱, 娴于辞令) , 他的受信用( 王甚任之)和他的地位( 左徒) 受到嫉妒。以上官大夫靳尚为首的腐朽势力进屈原的谗言,“同列争宠, 而心害其能。”张仪来楚以前, 连秦与抗秦的政治主张上的分歧并不是最突出的矛盾, 而只不过是统治集团的嫉贤妒能罢了。谗诌蔽明, 邪曲害公, 方正不容, 屈原大约在怀王十三、四年间便被疏去职了。
再从屈原的代表作《离骚》来验证。关于《离骚》的作时，旧说多以为《离骚》作于怀王朝屈原被疏或被放以后，但均未详明。洪兴祖《楚辞补注》及钱穆《通表三》定为楚怀王三十年（前299年）。据《屈原列传》记载，这一年， “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屈原因谏武关之会被怀王流放。《离骚》应该是屈原在这一次被流放时写的，作品中对楚怀王客死于秦（顷襄王三年，前296年）的史事只字未提，因当在此年之前完成（约成于前298年）。屈原在长达二千余字的《离骚》中, 不止一次地谈到自己的年龄: “汩余若将不及兮, 恐年岁之不吾与”、“老冉冉其将至兮, 恐修名之不立” 、“ 及年岁之未晏兮, 时亦犹其未央” 等等。综合这些句子的内容来看, 屈原感叹时光如水, 一逝不归, 年龄方壮, 而老暮将慢慢来临, 这不正是年约五十多岁之人的口气吗? 根据《离骚》写作年代，以公元前353年的生年推算, 楚怀王三十年后屈原约五十五岁, 适合《离骚》中所说的年龄。
总之, 通过分析先祖屈原所处时代的岁星纪年的寅年, 考察他的生平事迹, 我认为, 以公元前353年为先祖屈原的生年, 是比较符合实际的。
七十二世裔孙 屈植民
2014年1月12日初拟于湘中
2018年4月18日修改于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