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去还是留
文/斯德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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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的期末考试，我“碉堡”了！全班我排第二，全校排第二十三。
老曲也很高兴，我从李胖子的口中听到他这么评价我：“李世彪啊，你看看人家王天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学学人家！”
在考试后的家长会上，难得我也成了正面典型。老曲对家长们说：“你们各位家长要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相信孩子们的潜力。咱们班就有个同学，高一的时候二百多名，后来一百多名，这次竟冲到了二十几名。高三还有一年的时间。所以，现在成绩不理想的同学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肯下功夫就一定能进步！”
考得这么好，我有点难为情，因为总结这么多年的考试，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大家发挥正常的时候，我就发挥不正常；大家普遍考得不理想的时候，我却能超常发挥。然而要想考试超常发挥，得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平时的努力和正常的智力；第二，考试时候的状态，要足够兴奋；第三，运气要好，碰到的题都似曾相识。
不管怎么样，实验班的最后一张门票我是拿到手了。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平心而论，我对俄语班的感情较深，而对实验班感到既陌生又恐惧。但是，我想实验班的教学质量和学习安排肯定是要强于俄语班。而且，我还想在成绩上有所突破，特别是想逃离让我们抄英语词典的贾老师的魔爪。他折磨我两年了，我真是受够了。
我去实验班这事，有些揪心。
老曲不情愿放我走，因为班里最好的三个苗子都走了，有哪个老师希望自己班的尖子生都跑到别的班去？若是他们考上清华北大了，那都是人家实验班老师的荣誉，自己就算沾上光了也不大。现在，突然杀出我这个“程咬金”，拱手相送的话老曲确实心有不甘。因此，老曲找我谈了心。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点上一支烟，说：“我一般不表扬学生，但你这次确实考得不错。不过我敢跟你打赌，你下次考试成绩肯定得退步。实验班还有最后一个名额，你去还是不去？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很无语，心想：“曲老师，您真是太会讲话了，有你这么夸学生的吗？还有，您干脆戒烟得了，因为您说话的时候‘口气’真的好大啊！”
我担心老曲这是在试探我，一旦我说想去，那不伤了多年的感情？于是，我答道：“老师我还没想好，您能给我点建议吗？”
“我的看法是——去实验班弊大于利，虽然你可能会认为实验班各方面的教学资源比咱们班强，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能不能适应那个环境。实验班的学习压力非常大，老实说我都担心你能不能跟上那里的学习进度。一旦压力过大，造成过大的心理负担，丧失了自信心，反而得不偿失。即使你不去，继续留在咱们班，我也会让其他科任老师重点关照你。所以，你这几天好好想想，然后给我个答复。”
老曲的这番话并没有打动我，因为我不想继续在英语课上虐心。我斩钉截铁地说：“老师，我想去。我想去试试，我喜欢挑战，想看看我到底跟他们差多少！”
老曲万万没想到我竟如此果断，刚才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算是白讲了，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叹道：“去留自己决定，要去我也不拦你。你现在去历史老师办公室，找年组长孙老师，他还要见见你。你走吧。”
我自感有点对不住老曲，有一种难舍之情。我始终没有跟老曲坦白我铁了心也要离开俄语班的原因——不想再上贾老师的英语课了。不过，老曲后来对老贾也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我真的没想到，他是如此没有师德之人”。
从老曲那儿出来，我便去找孙老师。孙老师是我们年级组长，教历史的，现在成了实验班的班主任。除了教学，他还有个工作任务，就是和王玉仁一起抓纪律。他不是俄语班的历史老师，所以我对他不太熟。
我到了孙老师的办公室，只见他一人在里面研究榜单。
我轻轻地敲门进去。
他诧异地问：“你是？”
“孙老师，您好！我是俄语班的王天烁，曲老师让我过来找您。”
“哦！原来是你。请坐！”他笑着说。
孙老师跟老曲不一样，他总是满面笑容，让人觉得很和蔼。他直奔主题：“其实我找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讲清楚。实验班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哪个实验班的同学不是尖子生？当然，除了几个咱们的教师子女。我了解你的成绩，好像只有这次进入百名榜吧，而且很不稳定。”
我惭愧地点点头。
“为什么学校要顶住压力成立实验班？你也知道现在教委不允许搞快班、慢班，但实际上各个学校都在搞。咱们梁校长就是希望咱们这届考上清华北大的同学能多一些，为瓦高再创辉煌。上一届才考上了四个，数量还是有点少，因为最好的时候咱们学校能考上八个。作为实验班的班主任我的压力非常大，无论如何咱们这届考上清华北大的同学也要超过四个。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目标，你将来想考哪所大学？”
还好我有心理准备，猜到他一定会这么问。我们班的王乙己在知道我也可能去实验班后，提醒过我：“如果老师找你谈话，问你有什么目标？你一定要回答‘我的目标就是考清华北大’，否则你可能就来不了。”
对于孙老师的这个问题，我有点不开心——有一种卖身的感觉。那头刚给热心留我的老曲泼了冷水，这头却碰到了个笑面虎。我十分清楚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虚伪地答道：“有目标，我的梦想就是考上清华北大！因为只有这两所学校才是中国最好的大学。我进实验班的目的，就是希望在最后这一年的时间里，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老师的帮助，在成绩上有更大的突破，从而实现我的梦想！”
我这段话绝对是孙老师心中的标准答案。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抿着嘴点着头，深情地望着我说：“老师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同学，有目标有理想！同样的问题，实验班有的同学回答不清楚，有的回答没想好。要我说，不想考清华北大来实验班干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对不对？”
我点点头以示绝对赞成，而心里却在说：“对个屁！”
“还有不到十天就放假了。你明天就来实验班报道吧，提前适应实验班的学习环境，争取早点进入学习状态。还有，假期学校有个活动，组织一部分尖子生去北京参观清华北大，目的是激发你们的学习热情。你要是想去，就提前告诉我。今天就谈到这儿，你先回去整理一下东西吧。”
回到教室，我便把去实验班的事告诉了孙昊：“兄弟，我要走了，明天就去实验班。”
孙昊笑道：“我早就料到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去吧，有好地方为什么不去？唉，也不知道下个一个同桌会不会受得了我。”
我苦笑着：“是啊，谁能受得了你满桌子的鼻涕纸？谁能受得了你的臭脾气？谁还能像我这样对你这么讲究？有一次你去厕所许久没回来，我以为你掉粪坑里了。然后我去找你，却发现你个二货没带厕纸，我又返回教室给你送厕纸！”
“呵呵，别说了。所以啊，我不想再折磨你了。你也没走远，就从一楼搬到二楼而已。想咱班同学时，你可以随时回来。”
“也是。明天走的时候，你帮我搬东西过去。”
“没问题。去实验班后，你可不能给咱班丢脸啊！别垫底啊！”
“这不好说。那边的人都是‘变态’，哪个不比我厉害？顺其自然吧。”
“我相信你能行，哥们我看好你。”
那天，我跟几个不错的同学都打了招呼。
我对王纯音说：“太监，以后别扯蛋了，小心喝死你！”他却说：“我劝你还是别去实验班，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我对李胖子说：“兄弟，我实在受不了老贾了，我先撤了。”他却说：“没事，我会继续战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对宋清华说：“我走了以后，俄语班你就是第一了。”他却说：“其实，我也想去实验班。算你运气好，你也就这次考得比我好。”
我对李强壮说：“如果你需要‘资料’，随时跟我说一声，以后别看见胸大的女生就流鼻血。”他没说话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我对刘小洋说：“希望你和晓丽白头偕老啊！”他却说：“小点声！就怕老师不知道？赶紧给我滚！”
我想对耀阳说：“老大，以后有事提你好用吗？”可惜他已被劝退，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想对迟凯丽说：“谢谢你！你走了以后，我改掉了偷窥的恶习。”可惜她已留学国外。
我想对马亮说：“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可惜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第二天，我临走前正好碰见了老曲。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在你去实验班前，我送你一句话并希望你永远记住——做一个平凡的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回来找我。走吧！”
老曲的饯别之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带着伤感和疑惑，我往实验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