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01 陌生的亲近感——记我的初中同学

                                                           陌生的亲近感                     

                                                                                ——记我的初中老同学

   每次回郑州，总要毫不客气地去打扰他们一家人，没有什么嘘寒问暖，也没什么客套，直接告诉她我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去她家停留一下。她那边也是，好的，知道了，随时欢迎之类的。这样与朋友相处不是我的风格，更不是现在的我。为什么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去打扰他们？不仅是因为她是我初中同桌、她老公是我老公的高中同学兼室友，我们是无心插柳的红娘。更因为，我和她之间读书时建立的亲近感吧。这种淳朴的亲近感，长大后很难建立，来上海后也从未建立过（不是说上海不好），某些感情的建立是有关键期的，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有了，就永远都在，可能你们多年不联系，但只要一见面，那种感觉就迅速涌上来。

我们是初中同桌，当时只记得她经常迟到。后来才得知，每次放学回家后，她要自己准备家人的一日三餐。而我，则是饭来张口。她，学习成绩一般，很努力，很踏实，很善良。我，成绩忽上忽下，也挺努力的。平时，也就是聊聊天，小女生的叽叽喳喳。直到后来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记忆深刻至今无法忘记。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因痛经好像晕过去了，不记得是一个人走回家的还是她扶我回家的了，但我记得那是周五。周六的下午她竟然来家里看我了。那个年代，那个时候，如果是我，可能想不起来这么做。她也只是说来看看怎样了，匆匆来了一下，聊聊天，又匆匆回家了。我们二家的距离走路至少四十分钟吧，她放弃宝贵的休息和复习时间，来看我，很感动。第一次有人来看我，那种感动是一辈子的吧，虽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是1995年的事情，二十几年过去了。这次见到她，记忆的阀门好像突然打开了，又回忆起这些往事。

初中毕业后，每个人都进了自己如愿以偿的学校，暑假期间我们在一起玩的比较多。后来，得知每个周末她要把全家人的衣服洗掉（那时候我们家里都没有洗衣机），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做，哪怕中考前夕，当时很不理解她妈妈，怎么天底下还有这么的妈妈。她怎么也不和她妈妈沟通一下。其实，我哪里了解她的情况，每个人的家庭都不同，爸爸妈妈教育自己的方式也不同，对子女的要求也不同。这次见到她，看到她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妥当，一个人可以一会烧出一桌子菜，二个孩子性格很好且从不大声讲话，刹那间，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什么道理。那时候，因为那件事，我们的友谊迅速升温，且一直保持很好。

再后来，基本上就是寒暑假经常见见面，平常经常通信。那时候的我们，都是手写信件。很遗憾的时候，搬家几次，这些都遗失了。

然后，我读大学了，她去郑州工作了。这期间，我去郑州找过她几次吧。她住在她姐姐家里，我也顺便就住在她姐姐家里。那时，她姐姐姐夫平时上班很忙，他们儿子五六岁的样子，经常是我同学接送，买菜做饭做家务。可想而知，我自己猜的，在她心里，在她的习惯里，家务都是要做的，且她基本上什么都会。从未见她着急过，与谁计较过，也从未听她抱怨过。不管在哪里，一直都是任劳任怨，没有任何声音的那一个。

再后来，我交了一个郑州的男朋友，她妈妈经常拜托我给他在郑州介绍男友。我就把她的情况给当时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介绍了一下，拜托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真的很巧，他确实有一位不爱说话忠厚老实的高中同学至今单身，我们一拍即合，就这么定了。我就把她的手机号码发过去，让他们二个自己联系。不定时了解一下情况，我同学说：“这个男生好认真，把我发的每一条短信都抄在笔记本上，记下来。”，我听完哈哈大笑，这不也是另外一种浪漫吗？谁说浪漫一定要送花送甜言蜜语呢？承诺和行动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吧。后来，他们二个结婚了。我们偶尔回一趟郑州，总是毫不客气地去麻烦他们。他们总是很热情。他们结婚十几年了，我们见过三四次吧，那是因为我去郑州也是只有三四次。

第一次是2008年，我结婚，这肯定要见面。

第二次是2013年，妹妹结婚需要路过郑州，也是我大学毕业十年，参加聚会。那一年，我们二家的孩子都是4岁左右，她家妞大我家几个月，二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女孩子非常安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争不抢任何玩具。我家这个基本上坐不住，一刻不得安生，搞得我们见面也没机会好好聊聊。

第三次是2015年，他们已经有了二胎，是个男宝。我只记得那个小宝特别乖巧，和我儿子完全不同。她女儿也是，安安静静看书，玩玩具，和我儿子也相处挺好。我儿子在幼儿园经常被告状，和她家二个娃在一起玩耍，发现他也变得没那么嚣张了，也可以和小朋友好好玩，也可以安静下来。心想，可能她家的二个娃天生自带“降魔”气息，我娃这样的竟被降服了。从另外一个方面也可以说明，同伴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儿子是一个多么受环境影响的人。这次聚会就好很多，三个孩子不吵不闹更不打架和争抢东西，虽然二个大的比小的大4岁，小娃从来不会和二个大的发生任何争执。住在他家的那天晚上，我还专门观察了这个小娃，才二岁左右，很多事都可以自己独立完成，而且还可以做一些相对简单的家务，这个，可让我吃惊了。心生羡慕，为什么她的二个都那么乖巧懂事？为什么我的这个这么调皮捣蛋？

第四次是2020年初，（冠状病毒没有爆发之前）有事回趟老家。由于时间紧，老公说同学都不见了也不聚了。那我就说其他人可以不见，我一定要见见她们一家人。之前几次的见面也只能算一次见面吧，孩子小，不停跑来跑去，心思很难定下来。而这次，三个孩子都大了，二个大的五年级，小的一年级，他们五年后再见面，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过度，瞬间进入熟悉状态，一起说笑，一起打牌，一起躲猫猫……，无需大人在旁边看着和叮嘱着。他们三个玩得很好，感觉比我们四个大人在一起要有趣好玩多了。

虽然五年不见，毫无陌生感，我们还是当初的我们，只是年龄大了一点，我们之间的感觉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一定要说有，就是那种“陌生的亲近感”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来沪十几年，从没建立过这样的朋友关系。在他们家，看到什么想吃的，直接伸手就取，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塞入自己的背包。当然我也会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准备一些小礼物，这微不足道。那天晚上最让我感动的是孩子们的那种感觉，三个孩子没有发生任何一次争吵和大声喧哗，晚上玩到十一点半，我们几次三番的催促后才睡下。第二天一早，6岁的小宝爬到我身边，轻轻地给我说悄悄话，让我惊喜不已。我儿子从未这样过，他总是话未到手脚先到，如果是他先起床，儿子就整个身子向我身上一压，大喊一声：“妈妈，起床了”，八十斤的体重砸在自己身上，让我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对他说：“儿子，你能轻一点吗？能好好说话吗？”。看人家这个小宝，不管做事，还是说话，总是轻轻的，静悄悄的。我家这个呢，毛毛躁躁的，吓死人。她家女儿更不用说了，基本上听不到她大声说话。当然，孩子们的学习情况是不可避免要谈的，她家大妞是那种老师布置10分的作业，一定要做到12分，对待每一份作业都是一丝不苟，全力以赴。而我娃呢，老师布置10分的作业，他能做到7分已经很不错了。结果就是她妞三门功课平均97.5，就连语文竟然考了98.5。我娃的语文，班级平均分都没到，那个就不提了。她家二宝，她也是说在辅导功课方面很吃力，但这二宝是小暖男一枚，竟然会做饭了，才6岁哦，我家娃现在连荷包蛋还不会煎。真是人不能比，孩子也不能比，每个都不同。不过，我娃也在稳步进步，我在心里呵呵一笑，从倒数到不倒数也进步不小啊。我们都特别喜欢她家的二个孩子，真的很难得，他们好像不会和任何小朋友确实也从未和任何小朋友发生过任何争执和争吵，从不任何计较，安静懂事，太难得了。这或许也和他们二人的性格有关，她是这样，她老公更是这样，每年单位里无人反对的先进人物。

在上海工作很多年以后，对上海文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自己也比较认同不给别人添麻烦是一种美德这样的观念，以及再亲的亲人也要有适当的距离感和空间感。如果去其它地方，即使有熟悉的朋友，但也不会住在人家家里。但他们二个的家就不一样了，真的感觉就像自己家一样，这种感觉，比亲人还亲，不用考虑什么，我们互相认同，就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对方这样的样子，喜欢她喜欢我的样子，我也喜欢她那样的样子。没想到，孩子们之间也玩得这么愉快。

久违了，陌生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