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高速路从俺村前过

                  文/ 赵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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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高速公路，东起连云港，西至霍尔果斯，从我的小村前经过，高速车轮在新时代的脉络上流动着。

      在县城新市场卖水果的三叔每每回村，总会在立交桥上，看高速公路上奔驰的车辆，或满载货物，或载着南来北往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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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在渑池城北的一个村庄。小时候，常看着生产队的牛车叮叮咣咣摇晃着蹒跚的步履，村里村外地运送肥料和庄稼。三叔那时候是队里的饲养员，作为运输工具的那挂老牛车，铁车轮深深的履痕压过村庄每一条长长短短的土路。

        三叔的饲养员生涯是随着一次灾祸而结束的。三叔后来说：“要是有条水泥路就好了。”

      秋收过后，三叔赶车到县城交公粮，又到生产资料门市装了一车化肥。天已经黑了，路过一个村庄时，迎面过来一辆牛车。错车时，靠边的老牛失了前蹄栽进路边井口，任老牛肆意弹腾和三叔奋力扯拉也无结果。后来，队里的几个棒小伙绳绑棍抬的，才把牛救出来，这时老牛已经奄奄一息了。

      三叔挨过批斗，还被“革职”了。村头，乡亲们分吃牛肉时，三叔躲在墙角暗自垂泪。不当饲养员，没有高工分，一家生活可咋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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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洛潼公路开始铺路了，三叔没早没黑地往公路上拉石料。公路通了车，三叔说：“啥时公路能修到咱村该多好啊！”

        改革开放了，三叔的心也开放了。先是养牛养猪，再种植蔬菜果树，后来就买了汽车跑运输。小日子在三叔精心梳理下，过得有滋有味。

      一天，几个架着仪器的人在村南勘探，三叔甚是好奇，就问：“看是有大工程了？”勘探员指着东方，对三叔神秘地说：“东海边儿，去过吗？”三叔摇头。“等这高速路修好了，你老就能带孙子到海边看大海了。”三叔大惊，“高速”一词在三叔脑屏里久久回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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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霍高速通车那天，三叔站在桥上看稀奇，汽车奔驰的速度告诉三叔，其实想去看海并不难。三叔回到村里说：“天吔，汽车比火车跑得都快。”

      二姐的儿子大学毕业与许昌的女孩谈了恋爱。二姐听说，直埋怨这么远来去不方便。外甥举行结婚典礼时，二姐更是愁眉不展：“几百里远，娘家送亲的咋来到啊。”姐夫是个百事通，直笑她见识短。

      外甥结婚头天下午，娘家送亲车队自许昌沿高速公路抵达渑池，在县城一家宾馆住宿。次日，等外甥隆重的婚礼过后，二姐问那亲家：“五百多里，你们天黑赶不回去，住下明天再回吧。”那个做民营企业的亲家戏谑道：“你看看天上飞机有多快，都知道我们啥时能赶回去了。给你说吧，仨钟头。”二姐笑了，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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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路从俺的村前过，村里村外的世界在三叔、二姐眼里放大。古渑热土上，不断翻新着惊人的时代变迁。

      等到公路修到俺村时，三叔脸上乐开了花。前天安了电话，昨天通自来水，今天又要接闭路、装电脑……三叔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手机响了，三叔的生意又来了。安排好儿子跑长途运输，他要到县城经营他的水果生意了。

      后来，三叔和儿子各自在城里买了楼房。闲暇时，三叔带着孙子到涧河公园玩耍，那碧波荡漾的河水，那绿树掩映的漫道，那优雅别致的亭榭，让三叔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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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没有回家了，三叔在村头新修的几条公路上南望，瞬间让他瞠目，县城那林立的高楼大厦，新建的路边公园尽收眼底。这几年变化太大了，做梦都没想到，咱农家的光景和城里一样，竟是这般美好。

      韶州路通车了，三叔一家开着轿车欢畅在宽阔的马路上，去逛一趟义马，也就喝杯茶的工夫。

      晚霞辉映的古城里，三叔扯着孙子的手，步入韶园。看那花，看那草，看那绿树，看那牵着爱犬悠闲的姑娘，看那甩着响鞭的汉子，看那扭动腰肢乐跳广场舞的俏媳妇们，再步入健康步道走一圈儿，三叔的脚步更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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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了中秋，三叔到郑州大伯家住了几天。三叔给大伯炫耀：“高速路行车好快，眨眼工夫咱都见面了。”大伯听三叔得意地介绍渑池家乡变化，甚是欣慰和感慨。是啊，渑池这几年变化太快了，工业、农业、交通、旅游……都让咱远在他乡的老渑池人感到自豪。

      要回村了，大伯买了一张郑西高铁的车票。三叔坐在“和谐号”上，喜出望外，回家路程又缩短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