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说】深耕课堂“主渠道”(XM)

        近一段时间,教育部在多个场合密集发声,要求聚焦课堂质量问题。刚刚召开的2019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陈宝生部长有明确提出“要发挥课堂主渠道作用”。并且,教育部还为此打出了“为教师减负”、“推进职称改革”等“组合拳”。这是回归初心、遵循规律之举,更反映了基层学校特别是一线教师的心声。

        一个时期以来,在我们的教育系统和基层学校,在“打破学校围墙”、“破除课堂壁垒”等理念的引领下,一度流传很多新鲜时尚、吸引眼球的口号,一会儿“批判”,一会儿“创新”;一会儿“美国”,一会儿“欧盟”,颇有“踢开课堂闹革命”的架势。而且这些口号都是打着教育改革的旗号,都是表现出对课堂教学现状的痛心疾首,背后都有一些举足轻重的名人大腕站台,再加之其所主张的东西贸一看去也颇有道理,因而很是迷惑了一些基层校长、局长、教师的眼睛,并因此形成了这个“派”、那个“坛”的各式各样的“圈子”,真可谓令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这一方面固然是由社会转型期及科技爆炸时代教育本身发展的极端复杂性所决定的,但另一方面更反证了在教育问题上必须有一种正本清源、健康主流的声音的极端重要性和紧迫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回归课堂,发挥课堂主渠道作用的要求,无疑是一股清流,让正处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老师们,找到了归宿,看到了希望。

        但是,到底怎样才能发挥课堂主渠道作用呢?我想首先必须明确,今天的课堂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然后进而才能理解所谓的课堂主渠道究竟是哪些东西的“主渠道”,接下去才能去寻求问题的对策与效益提升的路径。这其中紧要者,又要优先在以下几个重要方面形成共识:

        一是,对今天课堂的地位到底怎么看。人本主义思潮是当下教育发展的主要理论支撑,这使得学生主体、个性化教育成为学校教育教学的主流。而科技的快速进步,特别是人工智能的不断更新,又为主体自主学习和个别化教育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可能。但是,从一般现实而言,中国,甚至在高度发达的北上广深,全面的、真正打破课堂壁垒的个别化教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现实,从当下的“现实”到理想的“现实”之间,到底还需要走多远?在这样的一个过渡时期,我们还需要班级授课制吗?还需要加强课堂管理吗?还需要提高课堂效益吗?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既然如此,我们尽可以憧憬打破学校围墙、破除课堂壁垒的美好图景,却依然要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回到课堂、优化课堂、提升课堂。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才一直有一个个人的深切体会,就是我们每一代教师都是教育历史长河中的一环,就我们这一代而言,无疑需要“守好今天的门,打开明天的窗”。这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也是真正在坚持唯物辩证法。

        二是,今天的课堂及其“主渠道”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近来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假想我们有四种老师,一种是传统的耳提面命式的,一种是棍棒教鞭式的,一种是启发诱导式的,一种是主体体验式的,最后哪一种老师培养的学生更优秀?也许理论普遍意义上我们自有优劣的对比选择,但是在学生发展的个体上,我们还真的不好说。这正是教育的微妙神奇之处,也是教育教学的挑战考验之所在。既然,连辨识什么样的老师都很难,那么说实话,一定要指出今天的课堂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其实就更难。但是,在此我们不妨采用一下反向思维。就是虽然我不知道课堂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起码可以首先明确它不该是什么样子。第一,它不该是恪守知识本位,一味死记硬背,一张考卷定优劣的样子;第二,它也不该是空讲实践体验,热衷于制造热闹活动,却使课堂越来越成为无本之木的浮华表演的样子。两个方面综合起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如何对待知识、技能及学生素养的关系问题。说实话,纵观当下的课堂教学,一位追求考试成绩,热衷于死记硬背的教师依然不乏其人。但是,这种“唯知识论”到底是传统教育之弊端,还是现实升学率导向下教育实践中的无奈之举,恐怕一时还难以有一个定论。因为说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打死我也不相信,即使是再迂腐的私塾先生只会满足于让学生死记硬背十个字,会写十个字,而不会引导学生共同生发思乡、爱乡之情。有经验的私塾现实还一定会引申迁移到“少小离家老大回”,迁移到“青春作伴好还乡”。所以,所谓的传统课堂的“知识本位”的论断,我真的怀疑是一些专家看出了病状却找错了病因,自造出一个传统教育的“大风车”,让古人替现实背锅,而让自己成为堂吉诃德。我以为,真正的知识本位、唯考试论其实是近几十年升学率导向下滋生的“怪胎”。所以,去“知识本位”反的不应该是传统的教育,而应该是异化了的教育现实。我们需要的也不是什么新颖、时尚的教育口号,而是一颗老老实实回归教育本性、课堂本来的初心。

        必须指出的是,观察当下的课堂教学实践,“唯知识论”论固然仍有市场,但是一股“反知识论”,甚至“去知识化”的论调也大行其道。并且往往美其名曰“芬兰模式”、“OECD”要求,以及教育理论革命,因而更具有蛊惑性,甚至欺骗性。以至于教师布置一定数量的作业,检查必要的背诵,都被人嘲讽批判为陈旧的“知识本位”,真正让有责任心、有良心的教师一颗心凉到脚后跟。比如,最近就有专家引证《2018美国教育趋势》报告,列举了美国20个教育发展趋势,排第一的是“成长性思维”,第二是“创客教育”,第三是“布鲁姆目标分类学”及应用目标分类法……并由此得出结论,这20项趋势中“没有一项是学科知识、考试内容……”这就有点让人破费思量了。难道“成长性”不包含知识的成长?“创客”都是上帝赋予的创造性?再说,布鲁姆现实的目标分类本身,不就包含知识目标与必要考试检测?我真的不解,没有知识的储备与迁移,如何有创造创新的发生?课堂不重视知识的储备与迁移,莫非要等到将来学术真的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时,在到学校回炉再造?

        这样看起来,当下的课堂,既要反对“唯知识论”,也要甚至更要反对“反知识论”,说到底就是要切实处理好知识、技能、情感及核心素养的关系。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教育更是一个慢活计。我们都认可学生的自主发展和核心素养的形成是课堂教育的根本追求,但是,学生每一点的自主发展的习惯、技能,每一点的生涯素养与观念人格,无不是一个在知识学习过程中日积月累、春风化雨的过程。具体到一节课的实践,就是要从只注重知识的僵化教学,转变为学生自主基础上的知识、能力、素养发展的“深度学习”。

        因此,所谓的课堂“主渠道”,其实就是让学生“深度学习”真正发声的“主渠道”,是学生知识、能力、素养共同发展的“主渠道”。事实上,在我看来,“深度学习”虽然是个新词,却也不是什么“新道”。古人讲“文以载道”、讲“教学相长”,陶行知先生讲“做小先生”,讲培养“健康的体魄、农夫的身手、科学的大脑、劳动的技能和改造社会的精神”,早就为我们揭示了促进“深度学习”,发挥课堂“主渠道”作用的应有的样子。现在我们要做的,也许还真的不是多么时尚和创新,而是老老实实的回归。当然这种回归,并不是要真的“回到从前”,而是唯物辩证法强调的“更高层次上的”“扬弃”。因而,今天的课堂“主渠道”,起码应该突出这样几个要素:就课堂时空而言,以激发学生兴趣与思维基础之上的学生主动学习为主体;就课堂内容而言,以明确的课堂知识目标的落实及学科、素养目标的迁移为主体;就课堂策略而言,以教师讲授、点拨与学生提问、讨论以及及时、针对性的学程评价为主体。

        三是,今天该如何深耕课堂“主渠道”。很多人把教育比作农业,以突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专业性。仅仅理念上、理论上突出课堂主渠道还是空的,还必须在实践中将“主渠道”功能真正落地。这就需要有农民耕地的“深耕”与“精耕”的精神。说到耕地,表面看是个累活、脏活,是个挖土、锄地的粗活,但是,其实不然。农民耕地种庄稼真的有大学问、精学问在里面。就难耕地的流程与工具来说,就有洋洋大观一系列。比如,首先要深翻,那就需要犁铧;接着要翻整,那就需要钉耙;然后需要细作,那就需要锄头;再然后需要灌水平墒,那就需要水杷子……耕地、种植尚如此,课堂教学更必须强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那么,什么是课堂教学的犁铧,什么是课堂教学的锄头?在我看来,起码要处理好以下三对关系:其一是讲与学的关系。教师只讲不行,不讲更不行。但是讲什么和怎么讲,一切都要围绕学生的“学”来展开;其二是目标与策略的关系。策略是为目标服务的,没有知识、能力、素养目标的全面性,,就没有课堂策略的科学性;其三是技术与方法的关系。技术,特别是现代网络技术、智能技术首先是为学生学习服务的,不引进新技术不行,只顾及技术的单兵突进更不行。在这个问题上,技术还是慢下来,要等一等师生发展的脚步与灵魂。

        很久、很久以前,歌德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仆人眼里无英雄”。后来黑格尔又进一步阐述:“不是英雄不再是英雄,而是仆人毕竟是仆人”。充分揭示了历史与人所处的现实困境。以前并不是太懂。这一段时间思考课堂“主渠道”问题,忽然好像有点感悟——

        教育是一个严肃的历史性课题,课堂是一个关键的现实性问题。但是问题再小,也要有一种大局观、长视角,否则,我们就会在不自觉中沦为冰冷现实与时尚口号的“仆人”,而终将与成为教育“英雄”的梦想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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