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设宴杀黄回

直到元徽四年,刘宋的狡兔快死完了,但黄回依旧没有弄清自己朝廷站队的方向。他在朝廷里的老领导已经去世多年,随着时间的过去,萧道成对他的成见也由先入为主沉淀下去。

在逐渐艰难的形势下,黄回的也渐渐形成了一种自己的世界观,要想做抻头的事情,一要唬得住萧道成,给萧道成办差滴水不漏;二不得罪朝廷世族,自己一介贫寒,惹不起;三要有自己的分管部队,这是安心睡觉的枕头;四要得到应有的爵位,才有更大的号召力。

也许就因为这样的世界观,本来闪亮的将星,在战争中始终是做一半、留一半,也把萧道成有些本该简单的战争搞得复杂,而这其实,也将使得黄回的处境越来越难熬。

沈攸之之乱之后,黄回又一次被萧道成严重怀疑,尤其是他在袁粲反叛石头城的那一出,差点就没圆上谎言,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最后甚至不得不杀害忠良以期全己性命。

事情明显,但老奸巨猾的萧道成没有选择捅破窗户纸,不仅如此,萧道成还用眼泪和鼻涕,让黄回再次相信了萧道成的勤恳、厚道甚至是无邪,黄回想,萧道成他也许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奸猾。

沈攸之攻打长江,黄回功劳小但苦劳大,他一路星夜驰援到了郢州,风卷残云,做了贡献,而朝廷顺势命令是请他留守当地,总督郢州、义阳军事。

而就在这一段时间,江湖另外一边的萧道成进封太尉,邑八千户,都督帝国十六个州的军事,骠骑大将军,执黄钺,甲仗百人入殿。

黄回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听到这个消息,又一次危机感袭来,萧道成这是要上天;他眼看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郢州渐渐陷入了萧道成家族、亲信势力的包围圈,而郢州的战后事态又不怎么安稳,他十分着急,想着看咋突破包围的防线,求得安稳。

正此时,太后又传密诏,看准了黄回的心思,要升他官职,刘家也正好需要这么一个人回京牵制萧道成。

黄回得诏书,如若聪明就该报告上级萧道成,但他太想要官,没做此举。

接下来,黄回“手把文书口称敕”,擅离治所,回到京城,并且亲自向太后和皇帝讨要了在大战沈攸之之前和萧道成的相等权力,封安陆郡公,封邑三千七百户,都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持节。

至此,黄回想,他再也不用权贵当靠山,因为他已经直接接触到核心权力,成为朝廷的二号人物,一号将军,本身就成了权贵。

福兮祸所依。这个时候的萧道成,对黄回这个老将军,再也不能假惺惺地哭出套路来了,他心想,小皇帝来这招,我萧某好不容易经略朝廷至此,你以为能用黄回这老小子限制我?门都没有。

诏书下来,黄回想趁早些到京口大营就任,掌握大兵。出发在即,萧道成则以朝廷一号人物的身份,请黄回在东府外一处静身斋喝酒送迎。

这明显是黄鼠狼和鸡拜年,黄回的妻妾都使命地拽着黄回,说,最好不去,你孤身出入,恐有诈。

黄回说,诏令在此,我已是朝廷一等贤良,行事向来衾影无惭,萧道成莫非还能对我下手,那他岂不是翻天?

到了斋所,萧,黄又一次会面。

萧道成说,大将之中,黄将军一枝独秀,今日赴任,相信不日就可以如刘景素一般,割据一方了啊。

话说的透骨,黄回自然也明白内中含义,他说,太尉说笑,黄某绝无此念,今日心领您的好意,此次匆忙,还需奉诏前去也。

酒尚且还温,黄回轻轻一沾口,便想走。

萧道成一笑,说,看来萧某只得强留你了,咱说几句体己话。

如此,刀斧手、弓箭手一拥而出。

黄回不怯场,他说,这等排场,是想治罪与我么?哈哈,某有罪,自有天子裁判,我现是朝廷一等大员,太尉这是何意,莫不是要矫诏造反?

萧道成听后,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黄将军,你还真言中了,萧某特为你准备的诏令早就在此,你说,毒酒与斧钺,你要哪一样?

黄回倒是没想到萧道成如此真小人,迟迟没回过神来。

萧道成示意管家桓康,即刻拿着诏令给黄回过目,并且将之前活捉的十数人等一起带上,让他们个个一一数典黄回的罪状。所谓勾结叛臣、临阵卖敌、无视天子之命、蓄意谋害大员等等之类,黄回听得都懵了,都是欲加之罪,措辞阴险之至。

黄回不得不回驳,他脾气一来,说,萧道成,某是三朝元老,赫赫战功过之任何人物,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天下人怎么说你?

萧道成呵呵一笑,说,我萧某行事已至此地步,何惧人言?还有,所谓成王败寇,日后书写天下的笔墨由我填词,黄将军就不要为我枉操此心了。

桓康大喝说,老小子,你还要叫喊,只怕我刀不应,要是还要硬挺,怕是还需某去廷尉,查档将你定罪,将你全门悉数族灭?

黄回被咋呼得半日僵硬了,他看周围刀剑林立,萧道成又来者不善,已经是绝境。

他黄回长叹,只能闭上眼睛,哀哀地说,仆本小役,受皇帝圣恩,拔擢至此,岂有悖反之理?只是黄天无眼、世道失明,某还有何话可说?萧道成,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尔今日做如此下作之事,子孙必有报应。

桓康早已不耐烦,没等黄回说完,啊的一声,手起刀落。

就这样,黄回也被杀死了。

当然,黄回之所以能够屹立在朝廷,为人所忌惮,就是因为他有分管的军队。他曾在战中招募了一批江西伧楚,所以他在江西楚人之中亲信遍布,威望日隆,所以萧道成也不得不以这种方式结果黄回,免去无谓的流血之事。

就在黄回死后,萧道成迅速着令州郡发兵,一时之间将他的儿子、亲戚以及所在江西的门生也就地杀却,避免出现许贡三门生那样的后患。

而至于杀死他们的理由,统统都是莫须有,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造成威胁而已。

至此,军区老虎黄回的清洗完成,为萧道成变身龙凤清除了最后一块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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