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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芭蕾舞很美,但除了“优雅”、“挺拔”这些从小学就写进作文里的形容词外,说不清它到底美在哪里。
直到有一天,小布看到这样一段视频。
小布眉头又一皱。
突然想起有位舞蹈家曾说:
庄严正式的舞蹈是一种精密计划的几何运算。
芭蕾是起源于欧洲的古典舞蹈,孕育于文艺复兴时期,十七世纪后半叶在法国流行起来,并逐渐职业化。
和西方艺术的其他形式一样,比如雕塑和建筑,芭蕾处处透露着科学的、匀称的理性之美,如黄金分割一般。
但芭蕾毕竟是一种艺术,这样描述芭蕾之美未免太过理性和片面。
其实,芭蕾的魅力远不仅如此。
我开始被芭蕾吸引,是看了德加的画。
德加被尊为印象派大师,他自己却不太情愿。
他师从学院派大师安格尔,作品更偏写实主义;和其他刻画自然光影的印象派画家不同,德加喜欢描绘室内灯光下人物的肢体和动作;他的构图是摄影构图,好像是不经意间的抓拍,是动态的定格。
他的两千多幅作品中,一半以上画的都是芭蕾舞演员。
可以说,芭蕾舞女之于德加,就像睡莲之于莫奈。
他画的不单是舞台上仙女精灵般的舞者:
还有舞台下调整舞鞋的姿态:
等待出场的紧张:
和正在排练的混乱。
芭蕾舞在现代属于高雅艺术,能够独自构成一出完整的剧目。但在十九世纪的法国,芭蕾通常只作为歌剧的幕间插曲,蓬松的短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甚至被认为是不得体的穿着。
演员也通常来自底层社会,甚至被戏称为“小老鼠”(the little rats)。
她们大多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每天苦练,报酬很低,还要经常承担被解雇的风险。
其中出类拔萃的舞者才能成名,或者获得与上流社会绅士接触的机会。这也是当时每个舞者的梦想。
德加家境优渥,年轻时就是巴黎歌剧院的常客。歌剧院芭蕾舞团下设舞蹈学校,学员们经常在此排练,德加也就有了走近这些女孩的机会。
有种说法很上帝视角,说光与色才是德加绘画的根本。还用德加的话来解读:“舞女之于我,只是描绘美丽的纺织品和表现运动的媒介罢了。”
我是不太认同的,因为德加还说过:“舞者把我的心,缝进一个粉红缎子包,有些褪色的粉红缎子,就像她们的舞鞋。”
这样温柔的比喻是不会骗人的。
德加每天画芭蕾舞者。他看到了这群普通女孩的柔弱与烦恼,平凡与琐碎。他描绘着她们的悲喜交加,就像在拍一部人文纪录片。
说到这里就绕不过纳塔莉·波特曼主演的电影《黑天鹅》。
台上的舞蹈演员是音乐盒里的天鹅公主,但台下要拼命节食控制体重,内心要承受来自年龄的压力,日复一日枯燥训练的煎熬,和随时被替代的恐慌。
精致闪耀的美不是她们的常态,更像是一层伪饰的面纱,脚尖上厚厚的茧才是真实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德加笔下的洗衣女工和芭蕾舞女异曲同工。他画洗衣女工的倦态:弓着腰、忍着肩颈酸痛,只为谋一点糊口的生活费。
芭蕾舞女是19世纪巴黎底层生活的缩影,也是现代社会的缩影。
小布觉得,每个努力生活的人都像是芭蕾舞者。
这个世界在疯狂的运转,时代压在人们身上太多沉重的体验,偏偏又推着每一个人疾步向前。
每个人都在白天扮演一个“理所应当”的角色,在各式各样的舞台上旋转跳跃,在觥筹交错之中维系情谊。
而到了深夜,很多人只能在焦虑的陪伴下假装入眠,在小小的手机荧屏上自欺欺人地感受大千世界。
成年人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容易二字。
在这个时代,像小布一样,日复一日地穿梭在办公写字楼之间,游弋于人情世故之内,习惯了价值观和人生观一次次被冲击的年轻人、中年人,又何尝不是芭蕾女孩一样的“小老鼠”?
我们都害怕努力付诸东流,都害怕来自“观众”的嘲笑,都害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时代淘汰。
我们每个人都跨不过时代的桎梏,但庆幸有德加这样的画家,能画出繁华背后的落寞和不安。
法国十九世纪的诗人波德莱尔说:
“画家,真正的画家
是那些懂得从现代生活里找到诗意的人
他们能以色彩或素描
让人看到或理解我们有多伟大”。
你的平凡,你的疲惫,这个世界上,有人看得见。
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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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中出现的部分艺术文化作品:
《两个舞者》 埃德加·德加
《明星》 埃德加·德加
《彩排》 埃德加·德加
《舞台上的两个舞者》 埃德加·德加
《调整舞鞋》 埃德加·德加
《蓝衣舞者》 埃德加·德加
《舞蹈课》 埃德加·德加
《扶手杠前的舞者》 埃德加·德加
《芭蕾舞彩排》 埃德加·德加
《穿绿裙的舞者》 埃德加·德加
《洗衣女工》 埃德加·德加
《舞女》 埃德加·德加
《休息的舞者》 埃德加·德加
《拾麦穗的女人》 朱尔·布勒东
《黑天鹅》(电影)达伦·阿伦诺夫斯基 导演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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