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一具心理尸㊲]一个心理师从此埋下了一个愿望——开车来西藏,只为搭一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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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主人翁是一德高望重、玉树临风的心理师。为尊者讳,写这个故事时,我需要给他另取一个名字。可我想啊想啊,想破头也想不出比「吴益军子」更为尊贵的名字了。怎么办?那就借他用用呗。

好了,既然他跟我同名,那我就用第一人称来叙述他的故事吧。


连载中,第三十七篇;上一篇:[连载·一具心理尸㊱]一个心理师在距拉萨八百公里之远的八宿感受到藏族兄弟的热情……


1.

走不多远,我在八宿另一家青旅门口遇到两个伙伴——也在找车,要往芒康方向去。他们走的是川藏线,计划着经芒康去成都、重庆兜一圈。

我提到这两个伙伴,是因为与他们相处的这一天,是我在茶马古道上体验最丰富、印象最深刻的一天。还有就是,对于他们,最让我佩服也最让我好奇的是,像我这么挑剔还不爱交往的人,竟然一点也不觉着他们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说到与人相处的故事,在我过往的生活中,那是泾渭分明的:无非就是拒绝别人和被别人拒绝;再就是,别人的不靠谱还有我自身的不靠谱。

记得我早年在心理工作室工作的时候,我经常会遇到移情(求助者把对过往生活中某个重要人物的情感、态度和属性转移到了咨询师身上,并相应地对咨询师做出反应的过程)的状况。后来去心理学新媒体公司工作了,移情的状况纵然是少了,但也还是有的。

就我个人的体验,移情时我就好似雨天行走在烂泥地里——脚底与烂泥接触固然是很柔软、很滋润的,但若试图前行就不太美妙了,那烂泥对肉体和精神就都是一个巨大的拖累。

作为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我后来就学乖了,一旦觉察到了移情,我往往飞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这在别人看来,可能太过于无情了吧?

拒绝别人是有的,被别人拒绝也是有的,而且是常有的。比如约一篇专访,又比如谈一项合作,再比如挽留一个同事,还比如约女孩吃饭……

被拒绝时我是怎样的感受呢?挫败感很强烈,仿佛就像被人狠狠地撂倒在水泥地上,摔得我浑身疼痛却又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是泄气、失望和对自己的怀疑,对之前的努力评价会很低,也就懒得再去努把力,任由它去了。

你以为那就完了吗?没有!最折磨人的是事后的沮丧——我总得找补些什么回来,好去把被拒绝后形成的精神虚空填补上;可上哪儿去找补呢?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会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中。

就有坏人说,像我这种人,谁谁谁越是拒绝我,我越是会把谁谁谁当回事儿。这一点我并不能确定。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论拒绝或没拒绝过我,很多人都被我无情地贴上了「不靠谱」「很不靠谱」「极其不靠谱」的标签。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作为一个有着完美主义倾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以要求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呢?即便对方很努力了,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哪怕要冒着被剁手的风险,我也忍不住要去干给人贴标签的勾当。

还不错的是,我并不是一个一成不变、不通情理之人。这从好些人身上的标签是我贴了又撕、撕了再贴的行径中就可见一斑了。

撇开给人贴标签这档子事不论,我自己还干了些别的不靠谱的事儿。只是这个就点到为止,毕竟是自己的短处,还是少揭为妙!

2.

有意思的是,生活中尽管充斥了这么多不算愉快的经历,但对我来说,这些就像吃饭时不小心嚼到了沙子——也许会磕到牙,痛那么一阵子,但一会儿就好了。若身边没外人,能容我再骂骂咧咧几句,那好得就更快了!

除此之外,就不会再有什么持续性的坏影响。为什么会这样呢?要讲清楚这个问题,得从「羞愧」和「内疚」这两个概念讲起。

在很多人的眼里,「羞愧」和「内疚」是两种看起来很相似的负面情绪。但他们不了解的是,这两种看起来很相似的情绪对人的影响却极为不同。

根据自我差异理论,羞愧者会因为没有达到别人的标准而产生负面评价,而内疚者产生负面评价则是因为无法达到自己的标准。

就拿某某心理专家拒绝我的采访来说事吧。当我不接纳自己时,被拒绝后我就会产生羞愧的想法,比如「看来我在行业里的影响力还是不够大,要不然他就不会这么无视我了!」

这类想法中暗含着因为没有满足他人的要求,而产生对自己的深深不满。

那当我足够接纳自己时,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呢?被拒绝后我多半会感到内疚,比如「我应该找个更合适的主题约采访,专家也是希望我采访的主题能照顾到他个人需要的呀!」

这里面也有轻微的对自己的不满,不过这次是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标准。

好了,说到这儿,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摆在眼前:在羞愧和内疚这两种看起来很相似的负面情绪中,到底哪一种杀伤力更大呢?

「答案是羞愧,因为它使我们的基本需求——归属感受到了威胁。」有人在文章中说,「羞愧是一个危险信号,它降低了我们的自尊水平,还会使我们处于丧失归属感的危险之中。它向我们传达的意思是:(从别人的角度来看)你不够好,你可能会遭到排斥。」

老天保佑,与人交往时,相比内疚,羞愧情绪在我的生命中就少见多了。

3.

说到少见,我觉得与我一路同行的这两个伙伴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挺少见——他们看起来像情侣,但我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很久了的,很有可能还是大学里的同学。这些年来,男生对女孩始终是有意的,但女孩却心有所属,喜欢的是别人。可后来吧,也许是女孩遇人不淑,情感上有了些波折……

他们这次约着一起走川藏线,多半还是女孩提出来的,是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要下一个决心,做一个决断。

我好奇他们的故事,但他们不说,我也就不问;我只好自己脑补了。但不管怎样,我觉得他们是有魅力的年轻人,我由衷地喜欢他们俩,就够了。

到了邦达,我们抽时间吃了顿午饭,然后在路口拦下一辆去左贡的车,商量着等到了左贡再另找车去芒康。

从邦达出来,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远远看见很多车被堵在村口了。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的一座桥昨天夜里被洪水冲毁了,眼下正在抢修呢;至于什么时候能修通,就谁都不知道了。

这走到哪桥就断到哪,真的让我有些绷不住了,好想揪出个能管事的大神出来问问:我在拉萨大桥边上不是投了好多硬币么,难道还嫌少了不成?要我说,真正该羞愧的是这收了钱却不管事的大神。

想着,我们不能在这儿傻等着呀!经村民的好心指引,我们顺河而上,找到了一座小桥,方才来到河对岸。

待回到国道上,被堵在路上的很多师傅问我们是怎么过来的,还跟我们打听前面的路修得怎样了。当然,我们是很乐意带点夸张地告诉他们实情。

我们说,前面正在抢修呢,但水势实在太大了,看不到什么进展的,对面很多要过来的车已经掉头回邦达去了。

我们说,前头有些道远的师傅已经在联系路边的客栈或民宿了,有晚上住下来的打算。估计是,照他们老司机的判断,今晚多半是修不好、走不掉的。

我们说,前头只是个村子,商店很少的,你们晚上要是找不到睡的地方,在车里过夜的话,很有可能要饿肚子。

…………

说了那么多,我们只是想说:你们别在这儿傻等着了,赶紧掉头去左贡吧,顺道把我们仨捎上。想想,我们其实也是挺坏的啊!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们机灵、不信我们的哄呢,还是他们太蠢了、听不懂我们的话?反正,我就没见有谁有掉头去左贡的意思。

4.

同样,我们不能在这儿傻等着呀!我们查了地图,离左贡四十八公里。远吗?对于经常玩徒步、马拉松的人来讲,这点距离不算远。我们当机立断,决定往县城方向走——大不了徒步去左贡。

左边是高山,右边是玉曲河,而我们呢,则在天地之间一条泥泞的道路上有说有笑地行走。

一路上我就在琢磨着,怎样去左贡更拉风:既然没有车搭我们走,那我们仨若是能扎个小竹筏,顺着玉曲河飘然而下到左贡,那在户外圈子里,我们仨岂不是屌爆了?可他们俩都笑我不现实。

笑着笑着,就下起雨来了。可还没走几步,雨似乎又要停了。我们正准备把冲锋衣脱了,天上又开始掉雨点了……你说,骂娘的心是不是都可以有?

可我们谁也没有骂出来——我们看到这条国道的拐弯处现出一道彩虹来,一头搭在山腰上,一头落在玉曲河边。静默了半秒钟后,我们就奔过去了。

遇到这么难得的景致,我们怎肯错过拍照的机会呢?各自掏出手机,就玩起自拍来。嫌拍得不够好,就互相帮忙着拍;又嫌别人拍得还不够好,就将手机设置成倒计时模式,玩起花式自拍了。

折腾了一阵子,我们就坐在彩虹底下,吃起东西来。讲真,走了这么久,疯了这么久,也实在是饿了。

一会儿的功夫,跟前的水泥墩上就摆出了好多吃的:有饼干,有火腿肠,有泡椒鸡爪……;此外还有饮料,比如红牛呀,王老吉呀,可口可乐呀……

好笑的是,这些吃的喝的都是他们掏出来的,我就跟着他们蹭吃蹭喝了。也不知道他俩会怎么看我了?

5.

徒步的这一路上,对面陆陆续续还有过来的车,多半还是自驾旅游的。看到我们仨一身背包客的打扮,他们会慢下车、摇下窗,很好奇地问我们从哪里过来。

当我们玩笑着讲我们是从拉萨徒步过来时,有些人根本就不信——他们看我们仨那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怎么也不像是从拉萨一路走过来的。我猜呀,可能是他们已见多了那些晒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徒步者了吧。

不过,有些人还是信的,他们还从车窗里递出香烟来。不必说,那是他们对行者的敬意。

其实,不管是谁,他们同我们搭话,一个很大的目的是,跟我们打听前面的路好不好走。

我们说,通麦大桥好几天前就囫囵地掉江里了,往林芝去的路走不通的,你们没听说吗?

他们说,他们不去林芝。

我们说,前头村子里的桥也被头天夜里的山洪给冲毁了,今晚修不好的,最快也得明天。

他们说,他们要去看看。

我们说,前面村口堵了好多的车呢,要是硬开车过去了,想掉头回来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他们说,他们谢谢提醒。

…………

看到他们这样冥顽不灵,我们也就懒得搭理他们了。没得说,就让他们走他们的独木小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光大道。

6.

这样走了两个半小时,我们才走出十公里多一点的路程,距左贡尚有三十八公里之远呢。

那个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照着先前的行进速度,我们最快也得午夜才能赶到县城。

我想到我包里有头灯,我才稍稍放了心。可想到我们的食物所剩不多,我心又揪了起来。

再加上,气温也明显有些下降了——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倒还挺暖和的,可在山阴处就会觉得凉飕飕的。这要是到了夜里,岂不是很煎熬?

我估摸着,天黑之后时不时地还会下点雨。虽然备有冲锋衣,可它给不了我多大的安慰。

显然的,我们都开始焦虑起来了,走路时各自回头的频率也明显提高了——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看看有没有车过来,看看能不能搭辆车。

挺幸运的是,一从工地上过来、要回左贡的皮卡被我们仨拦了下来。司机师傅看我们骨骼精奇,很乐意稍上我们同行,而且不!收!钱!

真心感谢途中搭我们的人,从此我心里埋下了一个愿望——开车来西藏,只为搭一次人。

7.

更幸运的是,在我们到达左贡时,我们还找到了要去芒康的车。虽是赶夜路,我们还是上车了。计算着,因为行路难,我们已耽误了一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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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第三十七篇;下一篇:[连载·一具心理尸㊳]一个心理师在香格里拉作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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